第 36 章

    2011年,沙盛未四岁了,长得与她爸爸一样,有一双褐色的大眼睛,皮肤像唐映,白皙透亮,唇红齿白,头上裹着回民特有金色的纱巾,看起来像个洋娃娃,十分漂亮!一家人无比宠爱。

    沙默德在学校里每天都排满了课,休息时间都很少。唐映无事就开车带着盛未到美院。

    沙默德一手抱着沙盛未,一手帮唐映整理被包带压乱的头发,一家三口亲密恩爱,羡煞旁人!

    不远处一个一身黑衣的女生冷漠的看着他们,眼神看起来十分怪异。她叫程余,是本院程校长的孙女,现在沙老师正代她们班油画课,因为她性格冷漠怪癖,非常清冷,程校长请沙老师多关照她。

    沙默德站在画室六楼的阳台上,望着楼下唐映带着女儿离开,掩饰不住的幸福满足。

    “这么高,跳下去能死吗?”程余也走过来沙老师身旁望着楼下。

    沙默德转头看着程余,连忙说:“你小小年纪,人生才开始,要往上看,不要往下看。”

    “我妈就是跳楼死的,我就是在想她跳楼的时候有没有想到我?”程余面无表情的说。

    “每个父母都应该是爱自己孩子的,但是,她不负责任的选择轻生,是愚蠢而懦弱的行为,不值得同情!”沙默德说。

    晚上回到家,一家三口吃着晚饭,这便是沙默德每天最幸福的时刻:

    “老婆,这人世间两样东西必不可少,一是生活,二是工作。生活虽清贫,知足常乐;工作似羽翼,能护妻儿在怀!”

    “默德,你一人工作养我们太辛苦了!还申请代那么多课,我......”唐映很想出去工作,可是话还没说出口,沙默德就打断她:

    “男人养老婆、孩子天经地义,我要做一棵让你依靠的大树。况且我现在也晋升讲师了,薪资待遇好很多了,我能把你们娘俩养的好好的!”

    唐映也不好再说:“再过几天是我爸生日,我想带孩子回去玩几天,乡下春暖花开,盛未肯定喜欢。”

    “好,我请不了假,你替我回去陪爸好好过个生日!”

    唐映开车带着盛未回到东坡,刚到坡下就见到有一辆运输货车倾翻了,一车类似种子的货物洒满了田地,二十来个村民正热火朝天的哄抢......

    司机还是个不经事年轻人,被眼前疯狂的情景激怒了,他站在翻倒的车身上,情绪激动的破口大骂......

    “你们这群疯子,连蓖麻种子都抢,又不能吃,你们做这些缺德事,不怕祸连子孙啊......”

    但是,根本没有人理会他,一个个依然兴高采烈的争抢着,好像都已经习惯了被乞求、被辱骂......

    在哄抢的人群中,唐映看见了唐尹娥,她穿着宽大的衣衫,一手提着麻袋,一手拿着一个小元用过的小碗,正慌忙的一碗一碗的舀起蓖麻种子往袋子里装,额前一大缕头发可能是因为焦急而跑散乱了,随着她摆动的在眼前晃来晃去,她也来不及整理一下,生怕会因此而慢人一步......

    倒是一身邋遢、蓬头垢面的田小月站在田埂高处,学着司机的口吻在一直喊:

    “疯子!你们都是疯子......”

    唐映见此景,心情无比沉重,当年说害怕自己成为他们那样人的唐尹娥,终究还是活成了她自己讨厌的样子。

    “阿妈,种子长出来吗?”坐在后座儿童座椅上的盛未看到窗外的情景问道。

    “啊?盛未,不是的,这只是叔叔的车翻了,种子撒了,大家在帮他捡拾种子。”唐映说着就赶紧加油门上了坡。

    回到家里,月梅抱着漂亮的外孙女兴奋的直转圈圈,唐秉坤也赶紧从里屋端出来一堆坚果薯片吃食,说:

    “知道你们要回来,我今天早上刚出去买的,盛未喜欢吃吗?”

    “外公,阿妈不允许我吃零食。”盛未喋喋的撒娇。

    “外婆说可以吃就可以吃,你阿妈都要听我的,说说,你喜欢吃什么?”月梅哄着盛未问道。

    “我喜欢吃肯德基!”盛未搂着外婆的脖子说。

    “好,明天我们就去吃肯德基!”唐秉坤围着孙女满眼宠溺。

    第二天,唐映开车载着父母和小盛未准备去市里,经过村口,看见五岁多小元调皮正被唐尹娥打骂,哇哇直哭......

    唐映停下车连忙叫道:“小元,走,跟姨妈一起去吃好东西!”

    于是,唐映又带上唐尹娥母子一起来到市里肯德基二楼,买了许多炸鸡、薯条、汉堡、可乐边吃边聊......

    小元看着盛未裹着金色网纱头巾就问道:“为什么妹妹要戴头巾?”

    “因为妹妹的爸爸是回族人,回族女孩为了不让别人看见她的头发,所以要裹头巾。”唐映解释说。

    “裹头巾真好看,我也想裹。”小元羡慕的说。

    “你爸爸都没有,还裹头巾?吃你的吧!”唐尹娥吼了一句。

    小元马上惊恐的低下头默默的吃着薯条......

    月梅赶紧摸摸小元的头安抚,转头对说:

    “小娥,不要这样对孩子,孩子这么小懂什么,不管你怎么嫌弃,她始终把你当作最亲的妈妈,他没有爸爸,如果妈妈再不爱他,他多可怜!”

    “我也知道,我有时候打骂他之后我也很心疼,但是我一想到那个王八蛋,我就恨,我怎么都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唐尹娥说着眼睛红了......

    唐映转头望向窗外,见马路对面二楼招牌上赫然写着“袁妮教育”四个大字,下面还有一些详细的培训内容。

    “那是袁妮办的培训吗?”唐映问爸爸。

    唐秉坤看了看说:“应该是,听她爸说起过。”

    “我过去看看!”

    唐映走到马路对面,从一个狭窄的楼梯走上去二楼,便见一整洁的前台,一位戴着眼镜的老师见有人来赶紧起身招呼:

    “家长,您好!请问有什么要咨询的吗?”

    “你好!我是袁老师的同学,她在吗?”唐映说。

    老师把唐映带进一间简约的办公室,袁妮正在电脑前工作,见到唐映非常热情:

    “唐映回来了,快来坐。”

    “袁妮,你都自己办的培训班了,真不错!学生多吗?”

    “越来越多,现在孩子上学可不像我们那会就靠课堂听的那点东西,现在家长卷的很,幼儿园学一年级的,一年级学二年级的......都是在超前学,我们这里都快收不下了,已经在筹备增开几个培训点。”

    “你真了不起!那你孩子呢?自己都没有时间管吧?”

    “孩子跟他爸了,因为那事我们离了,我也感谢他卖了房帮我付了赵丹丹的赔偿款。我一个人也颓废了一段时间,但总不能闲着吧,就办了一个教育培训,你看,我现在终于把自己的名字正大光明的挂出去了。”袁妮笑道。

    确实,以前隐姓埋名,偷偷摸摸的的用别人的名字生活了许多年,现在终于活出了自己。唐映看着她能绝处逢生、激情奋斗,也是十分钦佩。

    “对了,唐映,你们动画公司也有课件项目吧!现在教材又改版了,我想订些课件。”

    “有,不过,我自从有孩子就没有去上班了,我可以把公司乔经理的电话给你,你跟他联系!”

    “好啊!不过,唐映,你拼搏多年就为了做个家庭主妇吗?”

    唐映也愁思也上了心头,人人都在为了生存竭尽全力,奋楫笃行,而自己......

    南沙美院画室,沙老师正在上油画课,同学们都很安静,只有程余很不专心,目光一直追随着沙老师,看他在给其他同学指导,就大声喊道:“沙老师,请您过来一下!”

    沙老师只得跟其他同学匆匆讲完,过去程余画板边上问:“哪里有问题吗?”

    “您看我这画的形体不对吗?怎么看起挺别扭?”程余说。

    沙老师认真的审视了一下说:“形体还行,用色不太准,你起来我给你调整一下。”

    沙老师坐在她的椅子上给她改画,她就弯腰趴在椅背上,故意靠近沙老师,沙老师正投入的画着,不经意往后靠一下才发现程余几乎挨到了自己的头,他连忙站起来,把油画盘和笔交还给程余:

    “差不多了,你自己来吧!受光面用色不要太灰。”

    “谢谢沙老师!”

    下课回到到办公室碰到程校长,沙默德便和程校长聊了几句:

    “程校长,程余同学性格不太开朗,有时还很悲观,画面用色也很灰暗,您看有没有必要带她去做一下心里疏导!”沙默德有些担心。

    “我知道,她这孩子一直都是这样,我和她奶奶都习惯了,隔几天就要死要活的,她就是在找存在感,只有麻烦沙老师多关注一下她就好了。”程校长好像也不太在乎程余,难怪她性格古怪。

    学校分给沙默德一间单人宿舍,午休、没课的时候他便回到宿舍休息一下。这几天唐映带孩子回东坡村,他也懒得回家,就住在宿舍。

    这天晚上,沙默德刚洗澡出来,穿了一件背心,整理一下书桌上的书本资料,就听见有人敲门,沙默德以为是隔壁的邱老师过来聊天,走过去拉开门,见程余站在门口:

    “沙老师,我能进去跟您聊聊吗?”

    “进来吧!”

    沙默德请她进来,自己连忙去里间穿了件衬衣,为人师表,穿着背心总是不妥。

    他穿好衣服出来,见程余坐在书桌旁,盯着书桌上沙老师一家三口的全家福照片。

    “程余,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沙老师,我想请您给我画一幅油画像,可以吗?”

    “嗯,你可以给一张相片给我,有时间的话可以给你画一幅。”

    “不,我想让您看着我本人画,而且是裸体。”程余非常大胆,似乎一点都不知道羞耻。

    沙默德一愣:“程余,你也不小了,言行要有分寸,一个女孩子更是要自尊、自爱。”

    “我就是想留一幅自己的画像,免得我死后没有人记得我。”程余言语冰冷,就像程校长说的,这个孩子整天把死挂在嘴上。

    沙默德无奈,只得劝说:“蝼蚁尚且偷生,为人岂不惜命!不要这么悲观厌世,只要你肯热爱生活,多跟同学们交往,总有一天你会发现美好,人间值得!”

    程余默默沉思一会,说“好,沙老师,我听您的,我再等等看,看人间是否值得?”说完起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沙默德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此时越发的想念妻子,唐映这个女人外柔内刚,尝遍苦楚,仍坚韧不屈,一心向阳!自己也是心疼她在外面打拼之苦,才努力工作养着她,也不知对她来说是好是坏?

    晚上,周华家。

    吕霜正在家里辅导儿子周相俊功课,毕竟是男孩调皮,根本听不进去,桌上桌下乱窜,吕霜气的直拍桌子。

    周华也是迟迟才回家,回来就见到他们娘俩吵闹也懒得理睬,独自到阳台椅子上坐下来翻书看着......

    吕霜气呼呼的也跟出来阳台发脾气:

    “周华,你儿子你还管不管?我一个人又要上班,下班还要去幼儿园接他放学,回来还得做饭、做家务、教作业,你整天出去这里吃饭、那里喝酒,我们这个家你还要不要了?”

    周华抬头看着吕霜,冷冷的说:“这么小的孩子,想玩想玩,不愿意学就算了,你逼他自己也累!”

    “你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管,我们过的是什么日子?”吕霜开始难过起来。

    周华见她又要哭泣,有些厌烦的说:“算了,你要我做什么就说?不要整天跟个怨妇似的。”

    “我要你用点心对我,你的心......在吗?”吕霜流着泪看着周华。

    周华并不关心委屈的吕霜,低头翻着书说:

    “婚姻就是过日子,没必要弄成爱情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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