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2008年5月12日,唐映正在家午睡,手机铃声吵醒了她,一看是秦警官打来的,连忙接听。

    “你好!秦警官。”

    “唐映,曹忠民父女现在四川,你拿笔记一下他的电话号码。”秦警官说。

    “太感谢你了,秦警官。”唐映连忙找来笔纸记下了电话号码。

    ......

    唐映盯着纸上的号码许久,才鼓起勇气拨通了电话。

    “喂!你好!”曹忠民的声音。

    唐映连忙调整了一下情绪说:“曹......曹大哥,你好!”

    “小映?”

    “是我,曹大哥,你们......都还好吗?”

    “都好......”

    “我在端江,你可以把我女儿......还给我吗?”

    曹忠民那头沉默许久,说:“你当年丢下她......我以为你不要她......”

    “不是的,我不是......”唐映话还没有说完。

    “好像地震了......地震了......我马上去学校找糖糖......”曹忠民突然惊恐的大声喊着。

    接着就听见山崩地裂的滚石巨响,然后就断了电话。

    唐映惊恐万分,再拨电话过去,却没任何反应。她焦急的在房里来回踱步。

    她打开电视,很快新闻爆出四川地区大地震的消息,看着部队集结救援,直升飞机拍摄的灾区毁灭性的惨烈现状,而且余震不断......

    曹忠民的电话已经完全没有信号,她心慌气闷,腹痛难忍,靠在沙发上呼吸急促站不起身,她忍住剧痛拨通了丈夫的电话......

    医院产室,唐映羊水已破,紧急刨腹产下一名女婴,她却产后大出血在紧急抢救......

    沙默德慌乱握着唐映的手,看着手术台上一脸蜡黄的唐映紧闭双眼,一圈医生护士焦急的忙碌着。

    “赶紧跟她说话。”素宁说。

    沙默德抚摸着唐映的脸颊说:“老婆,你睁开眼睛,你看看我,我们有女儿了......”

    唐映慢慢睁开了恍惚无神的双眼......

    沙默德连忙俯身亲吻她的额头说:“老婆,我们的女儿,很漂亮,你千万不要睡,你还没有看看她......”

    唐映依然呆滞的望着顶上大灯没有任何反应......

    沙默德泪流满念所:“真主,我愿意用我的半条命换唐映平安......”

    或许沙默德的诚心感动了真主,唐映终于止住出血。

    重症监护室,唐映一脸苍白的躺在病床上输液......

    沙默德六神无主的趴在玻璃窗前望着妻子......

    阿妈十分自责:“默德,我中午看她午睡了,我就出去了一趟,你看,这离预产期还有个把月,小映她妈昨天才说过两天来照看她,不知怎么会这样......”

    “阿妈,我答应唐映父母要照顾好她的,却没想到让她一次次遇险,是我没本事!”

    穿着白大褂的素宁走过来说:“别太担心,子宫保住了,会好起来的。”

    素宁又劝说阿妈去照顾小婴儿了。

    “谢谢嫂子救她一命!”沙默德感激的对素宁说。

    “默德,她是疤痕子宫,所以生产危险性更高,也就是说,她,之前有过生产。”素宁说。

    “我知道!”沙默德说。

    素宁看着沙默德,“你知道?这次......要做好月子,否则以后很难再孕。”

    沙默德喃喃道:“我会好好照顾她的,我就要一个孩子就够了,不能让她再这般受罪,遭遇危险了......”

    华光动画公司,办公室里的乔晋安看着电脑上网络新闻里四川大地震的惨烈状况,也不禁皱起眉头,十分揪心。

    这时,乔申打电话过来:“晋安,乔安集团要捐助一批救援物质到四川,需要三人押车过去......”

    “我去......”乔晋安说。

    “好!”乔申说:“晋安,今天晚上随车队出发,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晚上,三辆大卡载满救援物质一路披星戴月兼程。乔晋阳和同行的王建坐在驾驶室后座。

    “想不到我们的太子爷也会亲自随我们出征!”王建说。

    “你们的太子是八岁的乔晋阳,我只是个闲散王爷,只有这样的事才轮到我打头阵。”乔晋安说。

    “晋安,我爸与你爸也是打江山的兄弟,我也比你年长几岁,我劝你还是早些回来公司,毕竟人脉是需要经营的。”

    “我爸横竖看我不顺眼,不如在外躲个清净。”

    “要不,我把我妹子介绍给你,她和你年岁相当,我们两家联姻,你也算是朝堂有人,人散,位不散。”

    “算了吧!王建,若连婚姻都带上功利,人生该多无趣!”乔晋安说。

    第二天一早,终于到了临时指挥部,灰蒙蒙的天空,一路上到处都能看到垮塌的山石,密密麻麻的帐篷临时搭建在这片空旷之地,慌乱的人群,嘈杂声不息。不断的有部队救援车辆穿行而过,又不断的又伤员被抬送过来......

    乔晋安三人与负责人做了交接,便开始卸货。

    “你们车辆不能停留太久,3个小时后返回时载些轻伤员送到成都指定医院。”指挥部的人员说。

    “好,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乔晋安问。

    “重灾区都是部队和专业救援过去的,你们带上这个红袖章,去帐篷区照顾伤员,等下带他们到成都。”指挥部的人员说。

    乔晋安三人带上红袖章,走到医疗帐篷区,看到医生护士的白大褂上都布满了血迹,他们匆忙的进出帐篷,听到里面传来阵阵凄厉的哭喊声......

    王建心惊胆战:“太惨了,我都不敢进去了......”

    远处一个护士叫到:“你们三个过来!”

    乔晋安三人连忙走过去。

    护士递给他们一个硬壳本:“这个篷里有三十二个轻伤员等下要送到后方,你们给他们先登记......”

    三人进去帐篷,挨个病床一一询问登记,当问询到一个小姑娘病床时,她一直不吭声,可能是惊吓过度。

    乔晋安说:“王建,小梁,你们继续往前,我来问她。”

    乔晋安坐到小床上,看着躺在床上的小女孩,大约七、八岁,额头上包裹的纱布,她皮肤白皙,眉清目秀,那冷漠的眼神似曾相识。

    “小姑娘,不要害怕,等下我们就带你去医院,那里更安全!”

    小女孩还是瞪大双眼看着他,依旧不语。

    “你叫什么名字?”乔晋安又问。

    小女孩盯着乔晋安摇摇头,难道是个哑巴?旁边床的一个十多岁的男孩说:“我听过她讲话,不是傻子!”

    “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们你的名字?”乔晋安继续问小女孩。

    “我不要离开这里。”小女孩才开口说。

    “为什么?”

    “我要等我爸爸!”

    “到了成都,你爸爸也会到那找你的。”

    “不,我就在这里等。”小姑娘很倔强。

    乔晋安也很无奈,只得作罢。

    他们返程时,帐篷里只剩下小女孩一人坐在小床上看着他,乔晋安走进去,把分给他的午餐面包和火腿肠都给了小女孩,说:

    “小姑娘,跟我们一起走吧!你一个人在这里不害怕吗?”

    “不怕,我只有爸爸了,我就怕他找不到我。”小女孩说。

    乔晋安看着可怜的小女孩,也不知她爸爸是否平安。

    乔晋安从脖子上取下红线玉扣,然后,亲手戴在小女孩的脖子上说:

    “这个玉扣是我小时候在寺庙求来的,你戴上它,你爸爸就会平平安安的来找你了。”

    ......

    沙默德给女儿取名盛未,意指阳光善良。

    他坐在校园小湖边的石椅上,翻看手机里女儿的视频相片偷乐一会。

    “姐夫!”唐尹娥刚好路过。

    “小娥,下班了?”沙默德问。

    “嗯,中午休息一会。谢谢姐夫帮我找这份工作,带我走出东坡村的路!”唐尹娥说。

    “八年前,你也帮我带过路,去你堂姐家!”沙默德笑道。

    唐尹娥靠着湖边的柳树说:“走在大学校园里,感觉树木都文明有素质,我再也不想回到东坡那野蛮之地!”

    “小娥,人不管走到哪,都不要嫌弃自己的根!故乡,是你心灵的归路。”

    唐尹娥还不能理解:“不懂!不过,真是羡慕你们一家,远离了东坡村,这么幸福!”

    “周末有空的时候到家陪你堂姐聊聊天,她生产之后身体和精神都不怎么好!”

    ......

    年底,唐尹娥来家来看小宝宝。盛未长得跟像个洋娃娃一样精致漂亮。

    唐映看小娥抱着盛未十分喜爱,问道:“小娥,是不是想小元了?”

    “有点,不喜欢他是真的,想他也是真的。”小娥说。

    “那假期你也不回去看看他?”

    “我就是想摆脱这个耻辱......”

    “小娥,小元没有选择出生的权利,而你是有的,你既然选择生下了他,你就要对他负责......否则,将来,你会后悔的......”

    “我最后悔的就是当初没听你们劝,果然,迷惑人心的东西都是假的,有毒的!”

    “在饭堂上班还习惯吗?”唐映问。

    “每天凌晨三点多就起床上班,挺累的,这倒也能坚持,但是现在冬天,水冰冷刺骨,洗菜洗盘,我的手都冻烂了。”小娥说着伸出长满冻疮的双手,才二十来岁,却似五十岁老妇人的手一样粗燥。

    唐映看着也十分心疼:“我改天给你买冻疮膏和护手霜让姐夫带给你。”

    小娥说:“小映姐,听说美院模特工资高,而且不用干体力活,你能不能帮我跟姐夫说一下,我想去做女模特!”

    唐映看了小娥半响,说:“小娥,不是我们看不起模特,但是,这个行业还是不被很多人理解,你还未结婚,还是要为将来考虑。”

    小娥沉默了许久:“我就想爬过家乡那条大坡,怎么会这么难呢?”

    “我曾经也以为自己已经爬上了坡,走上了坦途,后来才发现,我们的人生,就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陡坡之路,看不见坡上的光亮,我们就欣赏沿途的风景吧......”

    “既然都是坡,爬与不爬还有什么意义呢......姐夫说的没错,故乡的路才是心灵的归途!”

    唐尹娥回到学校就辞职了,又回到了东坡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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