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星期，托尼还记得从实验室里出来吃个饭，佩珀也还是不得不来到了别墅，逼着托尼看文件，签字。周五晚上的“浪漫约会”也如期举行，这一次的主题是夏威夷。

    第二个星期，托尼的生活习惯就越来越不规律了，昨天还在吃早饭，今天就直接只吃个午饭。当然，也还是少不了佩珀过来让托尼签字。周五晚上虽然有人来布置，但托尼已经不太记得这件事儿，珍妮也没有提醒他。

    珍妮独自吃掉了那天晚上厨师做的晚餐，是海鲜大餐来着，很新鲜。

    第三个星期，托尼几乎完全不记得从实验室出来，珍妮虽然懒得去提醒托尼，但贾维斯会时不时地告诉珍妮，如果再不去看看托尼的话，他可能就要倒在地上了。珍妮这才会给托尼送点吃的。

    水倒是不用珍妮操心，毕竟托尼还在喝着他的叶绿素，尽管他很想将这件事情隐藏起来。

    第三个星期五，依旧是一个丰盛的晚餐，与并未记得出现的托尼，只不过在第二天，托尼得意洋洋地炫出了他的马克四号。

    第四个星期，托尼一整个星期都在休假。准确的说，他在补觉，并且会在醒来以后，拉着珍妮一起“补觉”。

    珍妮在这三个星期里，还是学到了一件事情的，那就是托尼忙起来的时候，她最好还是找点其他事情去做，免得无聊。通过三个星期的努力，她读了三本书，画了四副画，玩儿完了五个游戏，还在托尼的沙滩别墅里，种了六盆盆栽。

    所以她认真思考了一下，她的技能表，到底能让她如何融入普通民众的生活？虽然严格来说，这似乎也算不上是普通民众的生活吧。

    最后，思来想去，她终于想到了一件事情可以做，也许她可以趁此机会，学习一下？

    第五个星期的时候，托尼又回到了他的实验室。他胸口的毒素已经有点外溢，托尼不太想让珍妮看见，所以珍妮也就装作没看见了。托尼这一次的研究方向，比起研究马克系列，要困难很多，所以他反而没有研究马克时那么废寝忘食，珍妮便有了时间跟他讨论起学习的事情。

    托尼家的藏书，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的多，珍妮随便拿一本来看，都是什么看不懂的书。除了书以外，还有很多实验报告，以及科学杂志，比如《自然》，比如《科学》。

    可喜的是，还没等珍妮看完一本杂志，珍妮那个几乎像是完全没有联系人的手机响了起来。

    信息的来源是未知，但内容却毋庸置疑是从“长老”发过来的。她“接”到了一个新任务，跟踪艾丽卡·纳奇丝，弄清楚她的目的后，解决掉她。

    艾丽卡·纳奇丝这个名字，珍妮似乎有所耳闻，但她已经想不太起来到底是谁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无论她是好是坏，都没有什么区别。珍妮在这一瞬间，甩开了手机，用右手抓住了自己的左臂，紧紧地捏住，似乎在抑制着什么。

    半个小时后，借助与托尼电脑的帮助，她找到了这个人。艾丽卡目前人在纽约，并且纳奇丝这个姓氏是属于希腊外交官的。也就是说，她是外交官的女儿……

    杀手协会跟希腊外交官有什么关系？

    在她的调查中，艾丽卡并没有任何犯罪记录，严格来说，不符合她杀人的要求。然而这个任务是“长老”给的任务，她别无选择。

    人的底线或许就是这样一点点被磨灭的，也许多年以后，她就会像大部分杀手一般，满手血腥，杀人如麻，没有任何可以值得挽回的点。

    珍妮考虑了一会儿，想到她如果不辞而别，托尼有可能会做出什么特别秀的傻事，把她的行程在不经意间暴露出来，她还是决定跟托尼道个别。

    走到托尼实验室的门口，珍妮没有立即进去。看着托尼忙碌的身影，那专注的神情，以及他摆弄那些器材时带着的热枕，她忽然觉得有种……安心的感觉。珍妮很难解释，为什么会因为托尼工作时的状态而感到安心，或许是一种带着羡慕的景仰，又或许是超现实世界中的真实感。

    一个锚。

    一个不会改变的……幻影。

    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放到了玻璃上。透过这一层玻璃，她既可以近距离欣赏，又可以把自己和他隔开，产生不同的空间，互不干扰。

    直到托尼抬起头，看到了她。

    托尼的情绪有些焦躁，但依旧在看到珍妮的那一瞬间，试图调整自己的情绪，冲着珍妮笑了笑。随即收起笑容，步伐轻松地走到门口，将实验室的门打开，招呼着让珍妮进来：“怎么，想我了吗，宝贝？”

    珍妮在跟托尼对视的瞬间，就已经挂起一个笑容。跟随着托尼走进实验室，她一边欣赏着托尼创造出来的奇迹，一边也带着同样的调侃回答：“是啊宝贝，没有你的每一分钟，都是一种煎熬。”

    “哦？是我不好，冷落了你，宝贝。”托尼凑过来，跟珍妮交换了一个吻后，小声在她耳边说：“不如我休息一下，然后我们做做运动？”

    珍妮野性地咬了咬托尼的耳垂，把人挑逗出兴致后，戛然而止，坏心眼地拍了一下托尼的屁股：“抱歉宝贝，不能满足你的愿望了。我要出差了。”

    “出差？”

    托尼用了一两秒反应过来，珍妮虽然是玩笑口吻，但话是真话。他微微皱了皱眉，接二连三的问题让珍妮有些应接不暇，特别是他的最后一个问题：“你要去哪里出差？不是说给我当保镖吗？你还要去杀人吗？”

    珍妮沉默片刻后，笑笑：“托尼，你有你的工作，我也有我的工作。”

    “是，但你的工作，比我的工作危险多了。”托尼摁住珍妮的双肩，试图拉进他们两人的距离：“我以为你答应我留下来当保镖，就已经是要辞职了，不是吗？别当杀手了，那很危险。”

    “没有这么简单的，托尼。”听到托尼并不是在指责她，珍妮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涌上了更多的愧疚。她轻叹一声：“我辞不了职。”

    “为什么不行？你的经理是谁？我跟他谈。”托尼眼珠一转：“是他吧？还是她？还是他们？”

    珍妮被托尼逗笑了：“他们。他们可没有什么固定电话可以让你打。”

    顿了顿，珍妮小心翼翼地把话题往另外一个方向转去：“不过没关系的，托尼。再说了，我……我很善于暗杀，你硬要让我放弃这个工作，我也不知道要做什么。托尼，五个星期了，我已经快闲得长霉了。”

    “哦，所以我不能满足你是吗？”托尼瘪瘪嘴，不高兴的样子让珍妮吻了吻他的嘴角，反而被托尼抓住机会，狠狠地痴缠了一番。好在托尼的这个动作，基本上就等于他的认可，珍妮脱离托尼的掌控后，最后在托尼的脸颊亲了亲，便要离开。

    “等等，那你要去多久？”托尼在珍妮的身后问。

    珍妮回过头，弯弯的眉毛衬着她笑眯眯的眼，显得格外无害：“我也不知道，到时候我会联系你的。”

    说完，珍妮离开了托尼的视线，她的脸上，终于不再满是笑容。面无表情的样子，让她显得冷漠，仿佛什么都没有被她放在心上一般。

    楼上的房间里，珍妮整理好她的东西，去厕所用特殊的水取下了她的红色假发。底下露出了一头黑发和红色的发根处，她顺手用另外一个黑色粉末涂了上去，将已经显露的红色盖住。

    顶着一头黑发，她闭了闭眼，再睁眼时，榛色的眼眸再没有任何灵气。

    这使她的气势便完全不一样了。

    那更像是约翰·维克的样子，平凡到可以完全消失在人群之中。她从阳台翻身而下，身影被彻底隐藏起来，甚至连贾维斯都说不上来她到底什么时候离开的。

    “贾维斯，你知道她的红发是假发吗？”托尼回到房间时，才发现那个被卸下来的假发。他捏着那红色的发丝，看上去不是很高兴。

    “先生，我不知道小姐的头发是假发。”贾维斯的语调很平和，他随即加了一句：“但也许小姐是觉得染发比带假发麻烦一些，才会用红色假发？”

    “但她为什么没跟我说？”托尼喃喃自语时，一只手盖在那个不再柔软的胸前。低下头，他看着往外蔓延的黑棕色线条，继续问：“贾维斯，我们还有几个元素没有试过？”

    “还剩十三个可能的选择了，先生。”贾维斯依旧是那平静的回复，却让托尼捏紧了拳头。他很快瘪瘪嘴，吸了吸鼻子：“继续测试。也许我们可以在她回来之前，解决这件事。”

    不紧不慢，贾维斯回答了托尼：“好的，先生。下一个可以测试的元素是钐-147。”

    托尼回到了他的实验室，继续他的实验，希望能够找到可以将钯替换下来的元素。从一个月前的信心满满，到现在开始有些紧张，托尼从未像现在这样焦虑过。被绑架的时候他还能做战甲，跟奥比戴亚干架的时候他还能打，现在这种钝刀子，一点一点临近死亡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所以珍妮的离开，可能也是一件好事。

    毕竟他们才刚刚开始，他们之间还有很多秘密，互相都还不知道。

    在托尼找到解决方法之前，他都没办法确认自己会不会失控。

    他并不想因为失控而伤害珍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