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刘桂莲刚准备去找备用钥匙,门就开了。

    当然是牛流水打开的。

    牛流水弯腰做出绅士的姿势,并说了声:“娘,请进!”

    可惜刘桂莲听不到。

    流星鄙视的看着牛流水,说了声:“无耻!”然后逃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了起来。

    刘桂莲听了还以为是在说自己,带着哭腔说:“好呀你,牛流星!现在长大了,竟敢说娘无耻了……”

    流星死死地扯着被子的角,在里面说道:“娘,我不是说你,我是说我哥!”

    刘桂莲更气了,去拽流星的被子道:“敢情你这孩子还找了个韩国的男朋友,天天哥哥,哥哥的叫着。你出来,你出不出来!”

    流星闷的满头大汗,觉得自己还可以再闷会,弱弱的回道:“不出来,被子吸了我的汗就是我的人,你不可以伤害它!”

    刘桂莲使了好大力,可是流星就像长在了被子里,死也不出来。无奈,只能隔着被子抽!

    流星悄悄的给被子透点气,故作哭腔地说:“娘!别打了,痛死了,被子都被抽得死在我身上了!”

    “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娘今天不教训教训你不行了!”刘桂莲听着儿子假模假样的装可怜,心里越发郁闷,质问道:“快说,你什么时候找的鬼男友,你们发展到什么程度了,有没有结婚?”

    流星不屑的回了一句:“娘,你也太不了解你儿子了,我什么眼光你不知道?就他那种鬼──”说到此处,被窝里突然浮现出一张鬼脸,流星看着牛流水凝视的眼神咽了一下口水,没骨气的说:“我哪里配得上呀!娘,我从小就觉得哥哥像天神一样,我只是他的跟班而已……”

    刘桂莲震惊的看着躲在被窝里的流星,本以为这孩子只是有点古怪,没想到竟说出这样有辱家门,自轻自贱的话,当下就在心里对过世的老公说'老牛,你能理解我的,对吧!'然后当机立断堵住了被子的透气孔。

    “娘,我…我不行了,哪吒把我的鼻子送给东海龙宫的三太子当定情信物了。”不一会儿,挣扎过的被窝里传来孱弱的呼救。流星在里面磕着瓜子,还好因为懒,在床上凿了一个洞专门放奶茶,要按三下开关,洞口才会打开,又因为怕自己忘记吃零食,特意在下面改造了一个大型美食仓库,够老鼠吃成大象的了。

    刘桂莲悄悄放了一会气,又堵上,语重心长的劝诫道:“流星,娘不是怪你,只是你做的实在过份。咱就是说你那几件旧衣服,娘洗的干干净净,就想着可以拖地,你倒好,昨天全给烧了!肯定是送给你的男朋友了吧。算了,事已至此,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先出来,娘保证不打死你。啊不,是保证不打你。”

    “娘,你骗鬼也要鬼相信呀!嘻嘻嘻。”流星在被窝里无情的嘲笑着。

    刘桂莲失去了耐心,又拿起桃木枝抽了起来。

    流星打了口哈欠,正准备睡觉,忽然发觉身上好疼啊,一睁眼,迷惑的说:“唉,我手上的被子呢,难道被鬼偷了?”

    回顾一下,从刘桂莲进门,牛流水就全程自恋的站到镜子前,不时摆出个帅气的姿势。

    他看着镜中的自己,呵!浓眉大眼,凛然正气,上身乌黑的半截袖就像一座风雨欲来的城池,那衣服上的轻微裂缝不就像被撕开天空吗?再看,下面平平无奇的牛仔裤,神来一笔的设计,那裸漏出的粗壮小腿充满了男人的气息。

    那一只裤管只到膝盖衬托出了这个男人的潇洒与不羁,就像传承了几百年的落魄家族,神秘,离奇,充满了故事感与沧桑感……

    我──真是太帅了!

    牛流水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不能自拔,忽然听到娘亲的话……

    镜子前的牛流水突然变得黯淡消沉,他仔细端详着自己穿的衣服,上身的半截袖破破烂烂,下面的牛仔裤更离谱,一只袖腿饮恨西北,断开处坑坑洼洼,更过分的是,裤袋上挂着的彩虹都洗褪色了。

    像这种装扮只有婴儿时期看见有流浪汉穿过,早几年前的乞丐都不这么穿了。

    “牛流星,娘今天就替你爹好好教训你这个逆子!”

    “牛流星,你竟敢给你大哥穿你不要的衣服,我今天不打死你,我跟你姓!”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人揪着流星的左耳朵,一鬼揪着流星的右耳朵,两人各自把流星拉扯了去。

    刘桂莲把流星推到墙边,拿起桃木枝狠心的抽他的后背,失去了灵魂的身体本能的发出啊''啊''啊'的惨叫。

    而流星的灵魂就不同了。

    流星可怜吧吧的望着牛流水道:“哥,我知道错了,看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你原谅我这一次吧。”

    牛流水:“原谅你?你自己说说你小到大骗过我多少回?我8岁那年,你打碎了爹的骨灰盒,你哄我说我长得好看,娘不忍心打我脸,让我给你顶罪,我看你可怜答应了你。娘回来你就把错推到我身上,娘二话没说就给了我两巴掌,我三天没吃上热乎饭!”

    流星不忍的看着哥哥道:“我也没想到娘会打你脸呀!我以为你最多屁股会开花。”

    牛流水:“还有,我十岁那年,你又把姥爷的骨灰盒打碎了,你怕娘打你,又让我给你顶罪。我谨记两年前的教训,坚决不同意,你又说经过两年的时间,我发酵得越发英俊,娘这回肯定不舍得打我的脸。我又信了,娘从地里干完活回来你就把错推到了我身上,娘手套都没摘,直接给了我四八掌,我刷了一个月的碗!”

    流星叹气道:“娘打你脸我也没想到呀!我以为她最多会把你赶出去几天。”

    牛流水:“你以为这就完了?我十八岁那年,你说我有男子气概,村花马恋花暗恋我多年,只要我送她一件红色的裙子,她一定会跟我在一起。然后,我花了299买了你在拼多多上买的19块9包邮的三无产品,吊牌都没摘,你嫂子穿了被同学耻笑,要找我算帐,结果被咱家的牛一头撞死。还好我俩两情相悦,才得以冰释前嫌,就算这样,我在地府和你嫂子吵架时,只要她一提起这件事,我就抬不起头!”

    明明是你自己嘴笨,吵不赢嫂子,关我鸟事?

    流星怒了,口无遮拦地说:“好了你,有完没完,我是看你跟我长得很像才夸你的,能有几分像我,是你的福气!”

    “是吗?究竟是我的福,还是我的孽。”牛流水把流星的魂丢到镜子前,一记左勾拳,一记右勾拳,成全两只熊猫眼;一个侧身横踢,达成歪脖成就;再来连环十八踢,纪念他那死在了十八岁的哥哥……

    最后流星的灵魂被丢回了身体了,那一瞬间的通感让他悟了,果然还是哥哥打的疼一点。

    当晚,月朗星稀。

    流星拖着沉重的身体,一步两步把镜子拿到了一楼储物间,他无法忘记,牛流水的拳头亲切的问候他的肚子,膝盖顶上额头……

    第二天一早,流星醒来后发现后背很痛。

    果然有什么样的娘就能生什么样的儿子。

    娘亲和哥哥是世界上最合拍的母子。

    “啊!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那亲爱的哥哥大驾光临,原谅你这昨日'受过伤'的弟弟不能起来给您请安了!”

    牛流水神出鬼没的又来了,流星揶揄道。

    牛流水笑道:“没事,你今天不用起来,躺着就行。”

    “那怎么行?”流星撇着眉眼,捂着胸口道:“哥哥在上,我在下,哥哥打我,我感激,昨天呀是小的冒犯您了,哥哥合该打死我才对呀……”

    牛流水想着弟弟又犯病了,原地打转了一圈也没找到房间里的穿衣镜,只能拿着自己随身携带的镜子照了照。

    “咳咳咳!”流星对着牛流水指着自己的脸道:“哥哥~您在看什么呀?脸在这里呢。”

    牛流水:“……”

    流星一动不动,心里如死灰般,突然,牛流水拿着一个铁钩子步步紧逼。

    流星承认那一刻他蔫了,嘴里拼命地喊道:“哥,我知道错了!我下次再也不嘴贱了!”

    牛流水不解的看着弟弟,然后继续手上的动作,铁钩子闪着银光,把流星的魂勾了出来。

    ……

    一望无际的幽黑,暗沉的天空飞翔着火烈鸟,有一条黑色的河布满了漩涡,两边是萧条的竹林,叶子却是粉红与天蓝两种颜色交替。

    白色的虾被掀开脑壳,两只眼睛没得感情的凝视远方;鲜艳的螃蟹长着大长腿,有条不紊的依次在岸边巡逻;透明的水母像喝醉了假酒般飘来飘去,时而膨胀,时而收缩;最显眼的是一只金色的章鱼,它的身体有着数不清的脚,吃上十年应该也吃不完……

    “哥,你带我来吃火锅吗?”流星扒着牛流水的手臂,脚底发软,颤抖着问:“我怎么感觉比起它们,我更像被吃的那个。”

    牛流水淡定的推开他,道:“你想的倒美!这些小鱼小虾都是海洋污染后死亡的生物,阎王看它们可怜,派它们来看守地府的入口。”

    流星看着螃蟹的大钳子猛眨一下眼,心里还是好怕。

    万一那个钳子夹到了不该夹的地方?

    流星脑子里一阵后怕,不自觉的牵起了哥哥的手。

    “松开!”

    牛流水面无表情的说。

    “死也不松!”

    流星坚定的回答。

    牛流水刚准备用胳膊肘把流星推开,迎面却看见他泪流满面,风一吹那一颗颗饱满的泪就打在了牛流水的脸上。

    流星道:“哥哥你所不知,我六岁那年住在大姨家,大姨带我去赶集,心血来潮就把我给卖了。我…我好怕哥哥也把我给弄丢了。”

    “大姨看着不像那种人呀?”牛流水看着弟弟伤感的模样,无奈的说:“那就给你牵一会儿,这件事你可千万不要告诉你嫂子,听到没。”

    流星得意的点点头,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牛流水牵着流星走到了河面,鱼虾自动腾出一条道,他俩正准备跳下去,却被一只章鱼拦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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