筑基

    “师妹你看,这个字是‘月’,”这日午时已过,秋茗房内,月年衣在纸上写下一个字,你看它弯弯的勾起来,是不是有点像月亮。”

    秋茗盯着纸上的字看了一会儿,也拿了笔,在师兄写的字下面照着写,可是那字却是软倒的,十分不好看。

    “没关系,练字先不急,”月年衣安慰道:“我们现在要紧的是要先认字,来我们看下一个,”月年衣又写了一个字:“这是‘年’字。”

    秋茗终于意识到不对劲,抬眼看月年衣:“月师兄是先教我认你的名字吗?”

    被拆穿了的月年衣理直气壮:“对啊,身为师妹怎么能不认得师兄的名字呢?”

    秋茗:“哦......”低头继续看字,仿佛不经意道:“那接下来应该是要认师尊和江师兄的名字吧......”

    月年衣想了想,点头:“对,是该认一下。”

    秋茗微微笑:“谢谢师兄。”

    月年衣莫名其妙:“别客气小师妹,好了,下一个字。”

    ......

    天已晚,月年衣跟秋茗道别,回去了。

    等师兄离开,秋茗拿出一张新的纸,非常认真地往纸上写名字。

    秋叙白。

    月年衣。

    江溪雪。

    秋茗。

    秋茗看着自己写的软趴趴的字,咬了咬唇,想到师兄今日写的字,又想到两年前师尊给她写的一个“秋”字,深呼吸,重新提笔。

    秋叙白。

    月年衣。

    江溪雪。

    秋茗。

    秋茗房内灯火点了半宿。

    ......

    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天亮了,秋茗起身,练轻灵舞,再打坐吸纳灵力,午时,月年衣准时到,教她识字。

    这是秋茗拜师后的生活。

    很平淡。

    也很正常。

    直到这一日,月年衣在纸上写下一个字,抬头看秋茗:“师......”

    他声音顿住了。

    怔愣片刻,他凑近看了一眼秋茗,仿佛十分不解,又有些慌张。

    江溪雪正在练剑,被鬼鬼祟祟找过来的月年衣打断了,还未开口,就听月年衣轻声道:“我刚才教师妹识字,她突然趴下了,怎么办啊?”

    江溪雪:“???趴下了?”

    月年衣点头。

    江溪雪面色平静:“你动手了?”

    “我怎么可能?”月年衣喊冤:“真就是突然......你跟我去看看,我害怕。”

    江溪雪无言,还是跟着去了。

    见到趴在桌上的秋茗,江溪雪皱眉走上前,探查一番。

    “有没有什么问题?”月年衣紧张道:“我都不敢动她,怕师妹是不是在感悟什么......”

    江溪雪打断他:“秋茗师妹才练气。”

    “我知道,”月年衣压着声音:“那不是以防万一嘛。”

    江溪雪冷笑一声:“没有万一,”话音一顿:“就是睡着了。”

    月年衣“啊”了一声:“那就好,虚惊一场。”

    江溪雪:“......我看你是脑子有问题......把秋茗师妹挪到床榻上,趴着不舒服。”

    月年衣“嗯哼”一声:“用你说?”

    秋茗躺在床上,脸色有些憔悴。

    月年衣站在床边看着她,喃喃道:“眼下都有些黑了,师妹到底晚上在做什么啊?”

    江溪雪走到窗边的桌前,看了一眼窗外放在树下的练轻灵舞的凳子,又低头,桌上有一叠叠的很整齐的纸,他手伸出,犹豫了一下:“月年衣,你过来。”

    “嗯?”月年衣走过去:“喊我做什么?”

    江溪雪指了一下桌上的纸张:“这是你们这段时日学的字吗?”

    月年衣扫了一眼,惊道:“怎么会,没学这么多啊,”他将纸张拿起来:“我看看。”

    第一张便让他沉默了。

    江溪雪:“是什么?”

    月年衣叹气,摇头不说话。

    江溪雪探头过去看了一眼,也沉默了。

    月年衣往下翻,从最开始软绵绵的字体到后来有点成形了的字,少说也有几百张纸。

    有写他们的名字的,也有他教的其他字。

    有些字可以连成一句普通的话,比如:我是月年衣和江溪雪师兄的师妹。

    也有不连贯的话:我是师秋叙白的弟子。

    师尊的尊字月年衣知道他还没教。

    师妹不会写。

    月年衣将纸张重新叠好,放回原位,同江溪雪一起走出屋子。

    “话说为什么师妹练字写你就是江溪雪师兄,写我就是名字?”月年衣不服气道。

    还以为他狗嘴里能吐出象牙来的江溪雪沉默片刻:“师妹把你的名字放在我的名字前面,我说什么了吗?”

    “也是,”月年衣想想也有道理:“那谁也别嘲笑谁。”

    “......能不能说点正经的?”

    “我是真的......这怎么办?”月年衣走了半晌,突然有些焦躁起来:“解决不了啊。”

    江溪雪话音也有些无奈:“深夜练字,天明起床,难怪秋茗师妹能趴在桌上睡觉。”

    月年衣简直是没法理解:“你知道吗我刚才看师妹眼下一片青黑,这得养多久才能养回来?”

    “不睡觉弄得自己这么难看简直亏大发了!”

    江溪雪:“这话别去秋茗师妹面前说......不过是有点太着急了,给秋茗师妹转移一下注意吧。”

    月年衣好奇:“怎么做?”

    江溪雪叹气:“师妹就像话本里的主宰,心思难猜,一切成谜,话本里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心病还须心药医......我们要先找到师妹心中的顾虑。”

    月年衣:“不愧是你啊江溪雪,书读得多就是这点好,你继续说。”

    江溪雪摸了摸下巴,十分冷静:“或许师妹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或者有什么烦恼,致使她睡不着觉......只能练字修炼。”

    “啊?”月年衣觉得有点不对,可又说不上来:“那你说怎么办?”

    江溪雪思索了一会儿,开口。

    月年衣听着听着,眼中光芒大盛:“江溪雪,聪明啊,我理解师父为什么总是夸你了!”

    江溪雪谦虚道:“比起你是聪明一些。”

    ......

    秋茗醒过来时,已是次日,她起身坐在榻上,十分不清醒,想不起来自己昨夜是何时睡的。

    等走到屋外开始练舞,才想起来,好像是师兄在教认字时就觉得头有些晕。

    糟了,秋茗身子僵住,想着师兄肯定不高兴。

    今日打坐心神不宁,秋茗还没把吸纳的灵力转化,就散了。

    不过没打坐多久,房门就被敲响。

    秋茗疑惑地去开门,看见了两位师兄。

    “你别说早起的感觉也不错,”月年衣笑道:“师妹早啊。”

    江溪雪:“秋茗师妹早。”

    秋茗困惑地看着两人:“师兄早......今日怎么......”

    月年衣眨眨眼:“因为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

    秋茗“嗯”一声,有些好奇:“什么日子?”

    月年衣眼神示意江溪雪:“就是......是什么日子呢?”

    江溪雪无奈接话:“寒烟山一月一度师兄妹玩乐日。”

    “一月一度?”秋茗惊讶:“可是上个月和上上个月好像没有这个日子?”

    江溪雪面色一僵。

    月年衣连忙找补:“因为这是这个月才定的节日。”

    秋茗:“是师尊刚定的吗?”

    月年衣和江溪雪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对。”

    师尊又找师兄们了......

    秋茗明白过来,点头:“那今日要做什么吗?”

    江溪雪:“打牌。”

    月年衣:“嗑瓜子。”

    秋茗:“?”

    “噢噢,”月年衣赶紧道:“就是边嗑瓜子,边打牌,对吧江溪雪?”

    江溪雪:“......对。”

    秋茗看着月年衣拿出来放在桌上的一大袋瓜子,陷入了沉思。

    “月年衣,这里有多少瓜子?”江溪雪连吐字都有些艰难。

    月年衣已经磕了起来:“不多,十斤。”

    “出去磕吧,”江溪雪还是选择尊重他:“别把师妹的房间弄脏了。”

    于是三人转移到了室外。

    围着小圆石桌坐下,一整袋瓜子放在桌上几乎把整张桌子都盖住了。

    “这些瓜子今日都要磕完吗?”秋茗小声问。

    月年衣飞速地磕着:“尽量吧。”

    “不可以,”江溪雪拒绝:“会把牙磕出豁口的。”

    正在嗑瓜子的月年衣动作停住了:“你说的好像有道理,”他指尖一动,瓜子瞬时少了大半袋。

    “那就两斤,”月年衣道:“剩下的以后再说,有机会说不定可以把师父拉过来一起磕。”

    秋茗默默拿起瓜子跟着磕起来:“师尊是因为喜欢嗑瓜子所以定了这个日子吗?”

    “也不......”月年衣刚要解释,察觉到江溪雪的目光,改口:“是啊,师父可喜欢嗑瓜子了天天都磕,好了不说这个,江溪雪你分一下牌,我手有点忙。”

    最开始是江溪雪和月年衣教着秋茗怎么打牌,然后秋茗差不多会了,三人打牌也算有滋有味。

    虽然是瓜子的滋味。

    水深火热之际,月年衣惊呼一声:“江溪雪你卖我?”

    秋茗抬头:“嗯?”

    江溪雪侧头看她:“别理你月师兄,一旦他要输了就说人卖他。”

    秋茗恍然大悟:“哦!”

    月年衣:“......”算了看在这家伙想的法子颇有成效的份上,暂且不计较。

    江溪雪给的第一招:打破心墙,同喜同乐。

    秋茗师妹如今已经完全被打牌和瓜子所吸引,非常好。

    一直打牌到夕阳西下,两斤瓜子只剩下零零散散几颗,秋茗站起来都踉跄了一下。

    “师妹今天玩的开心吗?”月年衣笑问:“打牌好玩吗?”

    秋茗点头:“很好玩。”

    月年衣和江溪雪都离开了。

    秋茗回了屋,睡前,窗边的桌上多了一张纸。

    今天和月年衣和江溪雪师兄玩,开心。

    瓜子也好吃。

    屋外,月年衣和江溪雪亲眼看着屋内灯熄了,朝对方点了点头。

    “再接再厉。”月年衣道。

    经过四个月,秋茗与两位师兄已是十分的熟悉,至少是在江溪雪嘲讽月年衣时,她能接的上话了。

    月年衣时常哀嚎师妹被江溪雪带坏了。

    字越认越多,窗边的纸张越来越高,轻灵舞终于练到第四层级,修为境界卡在练气十二层。

    十斤瓜子的最后一点磕完,月年衣自觉时机成熟,开始第二招。

    “师妹,你有没有什么烦恼啊不顺心的?”月年衣打出一张牌,像是闲聊似的道。

    秋茗抬眼:“月师兄是指哪方面?”

    “都可以啊,”月年衣说的很自然:“比如我最近就很烦恼。”

    “你烦恼什么?”江溪雪接话。

    “嗯......”月年衣像是在思考,隔了一会儿道:“你们看我的脸,这里红了,”他指着自己的脸:“被叶子割了一下,喏,我太烦恼了!”

    江溪雪:“......”这种烦恼就没必要装作思考了吧?

    秋茗很仔细地在月年衣漂亮的脸蛋上找寻所谓的红,然而并没有任何收获:“师兄,在哪里我没看见啊。”

    月年衣:“额......你再仔细看看?”毕竟是自己割的,下手还是太轻了。

    是的,江溪雪给的第二招:同悲共苦,分享烦恼。

    天知道月年衣昨夜为了找自己的烦恼思考了多久人生。

    然后发现人生太美满,只能对镜自怜,对自己的脸下手。

    江溪雪简直是忍无可忍:“我最近也很烦恼。”

    秋茗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江师兄烦恼什么?”

    我烦恼月年衣太过愚蠢!江溪雪腹诽一声,终究还是压下了自己的愤怒。

    江溪雪低下头,看似是沉浸情绪:“我......我表舅的表姑母的堂弟的女儿去世了......”

    “啊......”秋茗张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还是继续:“啊......”

    月年衣捧场:“真是太悲伤了,江溪雪你真可怜。”

    秋茗也安慰道:“江师兄不要太难过了,嗯......节哀顺变。”

    “好了,”月年衣又问秋茗:“所以师妹有什么烦恼吗?你看师兄们都这么难过了,你快说你的。”

    秋茗想了想,道:“我的烦恼比起师兄还是好很多,就是感觉最近修炼吸纳灵力有点难,境界卡住了。”

    月年衣:“......”

    江溪雪:“......”

    “没事没事,”月年衣难得感觉到由内到外的无言:“那个,师妹你如今是练气十二层嘛,接下来就是筑基,根本没有人那么快筑基的......师妹你不要着急......嗯,早点睡觉......”

    ......

    天色暗沉,师兄们又离开了。

    秋茗如今字已经写的有模有样了,不需要再练到半夜,她写了几句日录,睡前又打坐了一会儿,便乖乖睡觉。

    月光落在窗前,桌上日录清晰可见:

    今日又是一月一度师兄妹玩乐日。

    师尊还是没有来,不过依旧很开心。

    原来师兄们也都有烦恼,可他们都很乐观。

    我要向师兄学习。

    ......

    “不是......”月年衣走在回去的路上:“江溪雪你这个方法当真可行吗?现在你那第三招怎么进行下去?师妹可是想筑基哎,这个烦恼没几年是消不了的了。”

    江溪雪思考了一路,缓缓道:“一般话本,不能只看表象,要看到师妹的内心深处。”

    “那你说师妹内心深处是什么?”月年衣已经有些将信将疑:“我怎么觉得师妹就是喜欢修炼?”

    江溪雪:“你有没有发现,师妹的生活除了修炼,就只剩下我们?”

    月年衣点头:“所以?”

    江溪雪声音很平静:“那你的生活除了修炼,会只剩下师妹吗?”

    月年衣:“嗯......”

    江溪雪长叹一声:“师妹为何不找朋友玩呢?你明天问一问吧,我总觉得我们没有找到症结所在。”

    月年衣想了想,点头:“行。所以,你那位远的不能再远的表姨母是真的去世了吗?”

    江溪雪:“......没这人。”

    月年衣轻吁一口气:“那就好,我还怕你是强压悲痛,打算开导一下你。”

    江溪雪转身:“......”已经不想理会月年衣,他直接回了自己的屋子。

    ......

    “师妹,你看看你每天都在修炼,怎么不找点其他事情,比如和朋友下山玩啊......”次日,月年衣尽心尽责地完成任务。

    秋茗正在努力认着纸上复杂难辨的字,听了问题也没抬头,直接回答:“我没有朋友。”

    虽然说是意料之中,但月年衣还是有些愣:“在外门也没交朋友吗?”

    “嗯,”秋茗提笔开始照着写字:“我性子不好,大家应当都不喜欢我。”

    月年衣看着她,沉默。

    ......

    “症结找到了,”月年衣直接把秋茗的话复述给了江溪雪:“你说,现在怎么办?”

    江溪雪沉默片刻,道:“这几日挑时间去趟外门。”

    ......

    日子悠悠地过,一月一度师兄妹玩乐日又来了,这日秋茗开门,门外只有江溪雪。

    “江师兄,”秋茗乖巧地喊了一声,又疑惑道:“月师兄呢?”

    “今日不打牌,”江溪雪开门见山:“秋茗师妹,我带你去个地方。”

    秋茗虽然奇怪,但还是点头:“好的师兄。”

    下了寒烟山,一路走,秋茗发现了:“师兄,要去外门吗?”

    江溪雪回头看她,也没打算瞒:“对。”

    走了好一段路,到了外门弟子的屋前,秋茗听见了月师兄的声音。

    江溪雪就带着她站在房门口,不说话,秋茗也不说话。

    屋内是一片欢声笑语。

    月师兄和外门弟子也能打成一片。

    他们聊很多,秋茗听得似懂非懂,直到听见月年衣问:“我现在那小师妹一年前也在外门,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

    秋茗呆在原地,不懂为何师兄要提起她。

    “月师兄说的是明儿吧,”有个小姑娘的声音,还带着笑:“当然记得啦,明儿这么漂亮,平时也很用功,每日都去练武场,明明是最小的妹妹,结果最后是第一名,特别厉害。”

    有其他人附和:“对啊对啊,明儿很乖的,我特别想捏她的脸,哎可惜怕把人吓到了......”

    “是不是取了花名啊,叫什么名字?这一年明儿一直没下来,挺想她的呢。”

    月年衣回答道:“花名是秋茗,这两个字。”

    “秋茗,秋茗,”有人笑:“又简单又好听,真的很适合明儿。”

    月年衣继续道:“就是我小师妹平时是不是有点不太爱说话?感觉会不会不合群啊?”

    “不会啊,”另一个小姑娘反驳道:“有人爱说话就有人不爱说话嘛,这有什么的,平时明儿,哦,秋茗不爱说话,但也不会不理我们啊。”

    另一个声音:“秋茗虽然不怎么说,但是她听的很认真,头一点一点的,真的很可爱!”

    “尤其是说叙白仙君,没想到秋茗最后真的拜了叙白仙君!”

    “啊好久没见到秋茗了,真的想念......”

    秋茗听着听着,突然低下头。

    江溪雪声音很轻:“要不要进去,和你的朋友们打招呼?”

    秋茗吸了吸鼻子,点头。

    门开了。

    “呀,这不是明儿嘛,”小姑娘们围上来:“明儿,秋茗,哇长大啦!”

    “说明儿就来啦,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啊!”还有少年郎过来。

    “明儿记不记得我?”一个小姑娘凑上去。

    秋茗抬头,看了看她:“青青。”

    “对啦!”

    “我呢我呢?”

    “昭儿。”

    “!啊秋茗记得我!”

    “今天真是太好啦!”

    月年衣笑了:“毕竟今日是一月一度玩乐日嘛。”

    “那就玩!”

    ......

    玩到了很晚,秋茗回了寒烟山,开始写日录,很短只有一句:

    我喜欢寒烟宗。

    突然身体有些发热,灵气内涌。

    秋茗惊了一下,将灵力顺至经脉。

    一种奇妙的体验,神明魂清,仿佛突然可以沟通天地灵气,秋茗盘腿而坐。

    今夜月色很好。

    不知过了多久。

    秋茗睁眼,手抹了一把脸颊,有点脏,她很快洗了脸,就赶忙往师兄那边去。

    月年衣房门被敲响,开门就看见浑身脏兮兮的师妹睁着她的大眼睛看他:“月师兄,我好像筑基了。”认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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