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第五章

    云啸剑宗,玄影峰主峰,宗门。

    天色熹微,雾露滴玄。

    山高气清,古木参天。

    不远处挂一道瀑布,飞珠溅玉,气势磅礴,一泻千里,汇入江流,河水下游一条支流正贯穿临溪客栈,自山上望去,一览无遗。

    玄影峰山势险峻,若是寻常人上山都是个难题,更不用说攀上顶峰。

    武林众人或是体力异于常人,或是运轻功如飞燕,辰时一刻,宗门外陆陆续续已聚集不少人。

    来参加武林大会的,多是受邀而来,则于名册上签名画字,比试时可入厅;若是慕名前来,要在另一名册上签字,比试时仅可入场。

    吴晓慈一身青衣,踏叶而来。

    宗门外立着一队身着云啸剑宗服饰的弟子,看袖口与胸前的纹样,都是宗内核心弟子。吴晓慈张望,却不见昨日遇见的虞枝寒与蒋玄珠。

    她知二人皆为宗主亲传弟子。

    怎么不见身影?

    吴晓慈上前询问。

    几位弟子见吴晓慈在锦册上签画自己的名字,便热情友善立刻回忆道。

    “您就是吴阁主吧!昨日听师兄师姐说起您,今日一见,果然气质非凡。”一名弟子抱拳恭敬道,“昨日傍晚,师兄师姐突然领宗主命前往西北处理要事,师姐离去前直叹可惜错过武林大会,不得观赏吴阁主比武,还命我几人定要好好招待吴阁主!”

    “吴阁主,请!”弟子引吴晓慈并另外几位一同进入宗门。

    云啸剑宗不愧是武林第一门派,宗门处立汉白玉牌坊,两边雕刻仿木构斗拱五层,盘踞鹿、虎、飞鸟与各样动物花草,动物神态威严、双目炯炯,植物精美繁复、栩栩如生,中间匾额以遒劲笔力书四个大字——云啸剑宗。

    “吴阁主,你眼前见这匾额,可有六百年的历史!”弟子骄傲道。

    “小兄弟,这云啸剑宗不是百年前所创吗?怎会有六百年历史匾额?”一旁侠士问道。

    不等弟子回答,吴晓慈道:“丁大侠有所不知,云啸剑宗实乃六百年前创立,历经武林波澜,合久而分,分久而合,成就如今云啸剑宗。”

    “吴阁主果然见多识广!”丁姓侠客恍然大悟。

    “在下江阳古蔺派丁广元,昨日临溪客栈见吴阁主一番比武,已知不同常人,今日一见,果然是卓越佳人!在下佩服!在此能够结交吴阁主,实乃幸事!”

    “只是这合久而分,分久而合,是为何意?”丁广元问道。

    吴晓慈转向一旁的弟子,丁广元也看来。

    只见这弟子面露难色。

    吴晓慈浮起笑意,道:“云啸剑宗峻峰林立,本有三峰拔萃,是为玄羽、玄月、玄影,我等所在便是玄影峰,三峰绵延至今,存续六百年,如今合而为一,是为分久而合,可知云啸剑宗青山不老,源远流长,必能傲世武林再百年。”

    “吴阁主果然博学多闻。”

    “实不相瞒,虽我玉清阁偏安西南一隅,久不入世,却也有经阁藏书万卷可阅天下事,云啸剑宗历史悠久,早有耳闻。古蔺派一招淬酒雷火双刀斩,亦是倾慕已久。”

    丁广元听她夸耀自家,实在开心,哈哈大笑。

    “阁主说玉清阁在西南,我古蔺派也地处西南,可否请阁主赐教,是在何处?届时门派之间也好多多往来,切磋切磋!”

    “自然。玉清阁与古蔺派同处西南,若多有往来定是互有裨益。玉清阁正在南中沧州玉清山。”

    丁广元听后连连道好。退于门中弟子之间却面色微沉,沉默半晌。

    弟子见几人不再讨论门派中的敏感问题,神色渐渐放松,暗中长舒一口气,正要赶忙引几人进去,却忽然听门口一阵骚动。

    “这位侠客,名册中未有你的名字,你又不肯留下姓名,恕在下得罪,实在不能让您进去。”

    几人闻声转身望去。

    此时山头太阳渐升,气温蒸腾,带着清晨凉意的雾气渐渐染上阳光的暖意。

    来人正在雾气之中,弥散的日光如炫,头顶的太阳如晕,竟叫此人染上一丝不染尘世的仙气。

    却听他低声一语,打破幻境。

    “不签。”

    吴晓慈不自觉轻笑上前。

    “不是说不来吗?”

    她仰头看他,昨日毛毛躁躁的头发今日倒是梳得齐整,仍是一枝竹簪绾就。摘去纱布的一双桃花眼在日光下微微湿润,于饱满额头和高耸眉弓之下,似一汪未经人迹的深林静泉,此时他神情平淡,眼中竟似含温柔,她不觉一愣。

    他见她转身而来,出言调侃,一双眼亮得很,微微挑起的眉如一把弯钩,乳白色的晨光照在脸上,显得皮肤光净,气色红润。

    她昨日的伤看来好的差不多了。

    他想到赵之沄那个家伙的条件,盯着她。要如何盯着她呢?

    吴晓慈被林间笑一动不动的目光看得发毛,赶紧咳嗽一声。

    “此人……”是我朋友。

    “林间笑!林大侠!”身后弟子连忙上前恭迎。

    吴晓慈十分庆幸自己差点脱口而出的话被打断了。

    “林大侠不需遵此常习。”引导弟子对负责名册的弟子摇摇头。

    只见先前拦着林间笑的弟子一脸震惊,立刻崇拜地望着林间笑:“多有得罪!林大侠!请。”

    同行之人不免议论,丁广元与几名同门弟子低声交谈,本想上前结交林间笑,却被他一个冷眼逼退回去,旁人亦不敢上前。

    林间笑身侧仅立吴晓慈一人。

    “这女子可就是昨日与牧长戈比武的吴晓慈?”

    “林间笑怎会与吴晓慈相识?果然高手自是见多识广,竟然还知晓久不闻世的玉清阁。”

    “没想到林大侠也来参加武林大会了!”

    “虽说他是三大高手之一,为何就偏偏例外,可以不留姓名?”

    “你要是有他这般武艺,也可到处通行无阻!林大侠武功盖世,自然不必循规蹈矩!”

    “我听说是云啸剑宗赠赤羽牌之人免行常人规矩。”

    “赤羽牌?!不是早就随赤羽舫的消失而失传了吗?怎么云啸剑宗会有赤羽牌?”

    “你可知林大侠是为武林大会哪个宝物而来?我等可要小心避开他。”

    耳边是众人轻声交谈,对于耳力极佳的两人来说,声音再低也是一清二楚。林间笑却恍若不闻,目不斜视。

    他开口:“看你。”

    他在回答上一个问题。

    吴晓慈忽然回忆起昨日梦中他劈日而来的身影,听他如此说道,竟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你不必担心,既然答应去溘凰山,我不会食言。”

    良久,她道。

    林间笑不言,他的目光触及女子,只觉与昨日似乎又有哪里不同。

    他的疤有些痒意。

    林间笑搓了搓手指,提醒自己。

    通过甬道两旁皆是金光灿灿的铜像与威武庄重的石刻,苍翠古木撒下森森阴凉,步行百米始见敞开的巨大铁门。

    “各位。请。”弟子抬手指引。

    “实在是好排场。”众人感叹,纷纷跨过高高的门槛进入宽敞的明堂。

    明堂中间立一高台,高台上矗立鎏金圭表,高台足有五人高、十人围抱之尺寸,圭表日影煌煌,见之足以生畏。

    青砖铺就的明堂已汇聚几百人,人山人海,锦衣云裳,摩肩接踵,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林间笑踏进人群便眉头紧锁,一个转身不见踪影。

    吴晓慈眼神跟随,只见他隐在暗处,于无人的角落里闭目养息。

    明堂直入前厅,吴晓慈见到熟悉的身影,两人对视,微微颔首。

    金万青与万刀门几人正围在前厅内牧桓山庄一众身侧。

    “牧庄主,您这宝剑可是欧阳前辈所铸?你瞧这剑鞘上的青龙雕刻古朴雄壮,这宝石耀眼迷人,这剑光乍如银雪,剑身锋利异常!实在好剑,好剑啊!”一位男子恭维道。

    “好剑!好剑啊!”众人附和。

    旁人三五成群站立,而这牧庄主则安坐厅内,身侧伴随一位云啸剑宗弟子,被牧桓山庄和武林众人簇拥。

    凡是进入厅内之人,都要先经过牧庄主。

    吴晓慈自然不例外。

    “牧庄主。”

    只听牧庄主冷哼一声,撇开眼神,而他周围的众人也面面相觑,一时场面僵硬。牧庄主身侧侍奉的少庄主牧长戈更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吴晓慈却似乎感受不到一般,直直靠近牧长戈。

    牧长戈心中愤愤,却还记得昨天惨败,见她毫不顾忌地靠近,一时拿不准她要做什么,又顾及父亲在身旁不好发作,瞳孔微微颤抖。

    “牧公子,昨日比武尚未尽兴,不知今日可有机会,再比一场?”

    “你!”

    “吴阁主!”牧庄主道。

    吴晓慈挂着浅笑,得偿所愿地退下。

    她昨日比试时未曾留意,夜见熏香,便想来确认一番。

    果然牧长戈身上有积重之白玉涧草芽气息,没有成年累月的熏染不可能至此程度。

    吴晓慈立于一侧,偶有武林人士上前攀谈,大多却碍于厅内牧桓庄主的威严而远远观望。

    她自是知晓,众人虽不屑于牧长戈,却很是恭敬牧桓山庄的名号,且牧桓山庄与云啸剑宗交好,江湖势力深重广大,若是交恶,不仅是在这武林大会自寻烦恼,更是在日后江湖自讨苦吃。

    而虞枝寒与蒋玄珠不在场,恐怕也有昨日二人不慎与牧桓山庄结怨的原因。此外,便是她的推测——西北之地,莫不是与前朝皇陵有关,难道听到玉清阁的消息,云啸剑宗真就如此坐立不安、迫不及待?

    吴晓慈目光不经意划过厅中堂内各人面孔,与极月斋名册中一一对应,她对碧云丹势在必得,潜在对手必须分外留心。

    “诸位!”

    外厅中响起内力浑厚的一声,一道气势强大的身影缓缓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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