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日

    “什么!”叶玄辰大叫起来:“既是冤案。有活口自然要寻来,能翻案为何不翻?”

    “你别一惊一乍的,人还没找到呢。”陆婉宁真替他堪忧的脑子着急。

    “刘越。”莫卓风提起一个名字。

    “你嘴里嘀咕什么呢?”叶玄辰摸不着头脑。

    “当年柳府的管事。”柳芳楠道:“名为刘越。”

    “是了。离萧查看了当年下令斩杀的柳宅名录,确实没有这个人。”昭承澜将账册翻出来甩在桌上。

    柳芳楠道:“柳府出事的前三天,他告假回乡了。我后来也找过他,整个厉鬼阁也全力搜寻,可他的家人说他根本没有回来。”

    “这不就人间蒸发了?”叶玄辰不敢相信。

    “就没怀疑过他家人的话是真是假?”司元元从小没经历什么大风大浪,但脑中思路却是清晰的。

    辛蒲端着茶壶上来给众位倒茶:“依司小姐的话讲,那人既能预知到柳府会出事提前逃脱,又怎么会没有办法避开柳小姐的追问呢?”

    “所以我去过两次。时隔三月第二次去的时候,他们的口供发生了改变。说他回来了,又说不知是何时。”柳芳楠头一回在众人面前露出神色不振的神情。

    莫卓风的手在她背后徘徊了好久,终于将她揽到怀里,给予“手忙脚乱”的安慰。

    柳芳楠瞧着他呆板的模样,提提嘴角,却露不出半分笑颜。

    “我觉得这个案子该翻。”陆婉宁坚定道:“不只为柳姐姐,更为柳府中冤死的一百二十三口人。”

    “对芳楠!咱们去大理寺!他们要是不给办,就告御状去!”叶玄辰一身正气无处施展,唯有嘴巴最勤。

    “告御状是这么容易的?”昭承澜一拳打叶玄辰脑门上,锤的他直冒火星子。

    “哎哟昭兄!”叶玄辰捂着头往离萧身后躲:“疼啊!”

    “离萧已经从大理寺将这场案子当年的结案记录调出来了。”昭承澜把一卷册子摊开放到桌子中间。

    “凡是涉及叛国谋反,陛下的眼总会被奸臣蒙蔽。”陆婉宁指着结案后的标语分析起来:“人已杀罪已定。要想连泥带土翻开柳氏这桩案子,除了死人复生,只有漏网之鱼。”

    “姐姐已经去过两次,那么这次就换个人去。”陆婉宁指向叶玄辰:“你去。”

    “我?”

    “对。但不能光明正大地去,要扮作当地的居民,去打探刘越这个人。”

    “这不就是微服私访?”叶玄辰感到新鲜,格外激动。

    陆婉宁被他气笑了:“也可以这么说。”

    “额,那这个刘越,他老家在哪啊?”

    柳芳楠道:“在城西门外700里,一个很偏远的小山村。他有一个年迈的母亲,瘸了腿不好走路,习惯清晨坐在村口的巨石边上吹风。”

    “好嘞。就我一个人吗?带上小姑娘行不行?”

    “我……不能去。”司元元把头低下,声音也小了些。

    “昨日收到师父传信。”

    叶玄辰不知事态严重,不依不饶地追问着:“仙子说啥了呀?是抽习你的功课吗?问你吃好喝好没?还是……”

    司元元整理好情绪,眼中朦胧笑着抬头:“我要回山了。”

    这段时间,大家似乎都忘了她是从哪来的。她可不是寻常人家的富贵小姐,她是一方门派的未来。

    “哦。”叶玄辰安分下来:“什么时候走啊?”

    “今日便是来跟大家道别的。”司元元笑着站起身来。

    大家却都笑不出来了,一路走来经历这么多,早就跟家人一样亲了。

    辛蒲眼睛红了立刻起身往外走:“司小姐,婢子前些日子正好压了些糕点都是你喜欢的,这就给你拿去,带在路上吃可不能饿着。”

    “谢谢辛蒲。”

    “这都是婢子该做的。司小姐要保重才是。”

    “不能多留些时日吗?”陆婉宁走到司元元身边。

    司元元抱住她,哭腔也露出来了:“没下山之前,我不懂什么叫情谊。后来才明白,是繁星点点的夜空跟大家在一起才好看,好吃的糕点,跟大家一起才好吃。我不知道以后要怎么去面对没有大家的日子了。”

    “傻姑娘,说什么呢。又不是生离死别,以后机会多着呢。”陆婉宁回抱住她,轻拍着她的背安慰着。

    “元元回去勤奋练功,再见时,说不定就是我们中最厉害的啦!”柳芳楠道。

    *

    大京,玄门外。

    司元元背着一个小巧的包袱,骑上了叶玄辰送的小红马。

    除了叶玄辰在仔细查探她的马匹是否正常,其余人都在城楼之上远望着。

    “小姑娘出来这么久,不会忘记回山的路吧?”叶玄辰用轻松的语调说着,认真调整着她的缰绳长度是否合适。

    司元元想了想:“记得的。”

    叶玄辰一时想不出下句,哽住笑出来:“那就好哈哈哈。”

    “本来,我还以为……仙子不会那么着急让你回去,说不定还能留在大京过个年呢。过年的时候有灯会,你肯定很喜欢的。没想到这么快。”

    叶玄辰说不上来这种离别的感觉,他自小就是随性而为的,想要的事物想见的人,都会轻而易举的得到。

    记得一次,曹文君给他绣了一个小荷包装了些香料,那是他第一次接触,可新鲜了。那时不懂事认为自己是很特别的一个,没想到大街上普通百姓也随身携带,他就生气了,以为母亲随手就可以送人荷包,一气之下带着管家将整条街的荷包铺子里边的存货全买了,闹了不小的笑话。

    幼时只知道乳娘待他好,以至于久久不能断奶,曹文君没有办法就将乳娘情走了,他寻不到乳娘,连饭都不吃了,非要乳娘回来才肯吃,后来乳娘还是被请回来了,长久的留在叶府做了管事。

    而司元元的存在。

    是瞧见她烦恼就会烟消云散,是见她开心自己也开心,是瞥见夜间天上繁星,就能联想到小姑娘欣喜的面容,是尝到什么好吃的糕点,就想留给她。

    从前在虎城的府中养侍妾,其实也并不是取乐,而是学着那些花花公子养些女人彰显自己的财力。

    他早就察觉自己对司元元,不是哥哥对妹妹那种感情了。

    但司元元似乎并不明白。

    她年纪还小,只知道亲情爱情都是情,也不知何时才能区分开来。

    “小姑娘。”

    “嗯?”

    “你什么时候才能再下山?”

    “我不知道,这些东西总没个准头。但师父说,等我练到第七颗铃,就能下山历练了。”

    “你等我一年如何?”

    一年之后,小姑娘也该及笄了。

    “要做什么?”司元元没能明白他的意思。

    “小爷我本就是自由身,等将大京这些破烂事都收拾好,还是想出去闯一闯。”

    “你的意思是,同我一起吗?”

    “你不是喜欢江湖吗?江湖中人的自由洒脱,豪迈热情?”

    “可是一年练四颗铃,这怎么可能?”司元元自己心里清楚,她从小练功方才三颗。要想在一年之内达到第七层,简直痴人说梦。

    “小姑娘这么厉害,谁也说不准呢?”叶玄辰笑着,悄悄红了眼眶。

    “哼,这个京都这么复杂,你就这么笃定一年之内能搞定所有事情吗?”

    “不能啊。所以我们来打赌。”

    “赌什么?”司元元来了兴致。

    “我先处理完这里的事,去雪峰找你,便算我赢。反之,你赢。”

    “好!”司元元爽快答应。

    “一言为定!”两人四目相对笑得超过,小拇指也勾在一处。

    一言为定,以年为期。

    以青春年华下注,固江湖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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