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幕

    确认不会再有新的画面出现后,园中渐渐冷清下来,众臣心思各异地回到府上等待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这段时间京中陆续有快马出京一路直朝小凉城而去。某一日飞奔的快马与一队前来京城的人马擦肩而过,这队人总共五人,三男两女,均是相貌不俗,就是看不出具体年岁,乍一看去十分年轻,但给人的感觉却是深不可测不太像年轻人。

    五人腰间都别着长剑,显然也是武林中人。入城之时,官兵特意叮嘱让他们不要在京城闹事,至于听没听进去也就他们自己知道了。

    待进了城,那为首的男子便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样。与他同行的人对其中原因心知肚明,只是那人如今身份非比寻常,想要见到她可不那么容易。

    “师兄冷静点。”其中的一名女子道:“咱们都已经到了京城,还怕见不到她吗?”

    “我听说她上次也出现在那座园中,可惜咱们路上耽搁了一阵,不然就能早点遇见她了。”

    “要不咱们今晚去皇宫探一探?”

    “你当皇宫是什么地方,哪有这么轻易进去的?”

    “我就不信那皇宫拦得住咱们几个?”

    谢宇峰听着几人左右一言右一语的斗嘴,心中只是苦笑不已。当年他听信谗言,误杀了她师父,又在她上门寻仇时废去了她一身的武功。

    那一天他自以为仁慈地对着已经伤痕累累满心绝望的她说:“这一次我不杀你,但若下次你再做出伤害我身边人的事,我定亲手取你性命!”

    他转身决然地离去,苏绣儿捂着伤处低声悲笑,笑声中的凄凉叫他心痛难当,但最终他却没有回头就那样离去。那是他们两人最后一次见面,等到后来真相大白,他才恍然发觉自己铸下了大错,可惜为时已晚,死去的人不能复活,而他遍寻天下也再找不到她的踪迹。

    时隔二十多年,他终于又有了她的消息,但此时的她已经是当朝太后了。乍一听闻这个消息,谢宇峰愣了许久才怅然一叹:谢宇峰啊谢宇峰,难道你还期望她为你终身不嫁吗?

    二十多年了,他早该想到她已经成亲生子了的。

    这本是情理之中的事,但每每思及他总是苦闷万分,恨不能将当初刚愎自用的自己一掌拍死!

    那四人谈着谈着已经摩拳擦掌真的要去夜探皇宫,谢宇峰拦下他们:“不用这么急,再有几次就是半月之期,这段时间我还能等得起。”

    四人互相看了一眼:“行吧,既然师兄都这么说了,那咱们就等个几天功夫。”

    那一天很快就到了,早早就来蹲点的众人眼见的发现这一次的朝臣中少了好几个人,大臣们的脸都绷紧了。倒是宗室那边一派轻松,来此就是看戏。

    苏绣儿这次是跟着皇帝一行一起来的。当她一出现,早就来此的谢宇峰就是狠狠地一愣,眼神牢牢地盯在她身上,像是要把这二十几年的时光都看回来一样。

    “她是苏绣儿吗,我怎么都快认不出她了?”

    谢宇峰的同伴小声议论起来。

    “明明她样貌也没怎么变,可她真的跟以前大不一样啊!”

    以前的苏绣儿张扬肆意,一袭红衣性烈如火,而眼前的这人眉间更多的是清冷,整个人沉静内敛,光从性格来说完全是两个极端。

    “这就是当了太后的气势吗?”

    许是他们的目光太过放肆,苏绣儿偏过头朝此处看了一眼,高大的树木掩去了几人身形,苏绣儿知道那里有人就是不知道藏着的是谁。

    她收回目光,这园中守卫已经加强过一次,只是看起来对那些顶尖高手不太管用的样子,希望这些人能安安静静的看下去,千万别做什么多余的动作,不然朝廷也不是真拿他们没办法!

    那块高大的玉璧上又慢慢地浮现出人影,众人收敛心神往上边看去,唯有谢宇峰目光依旧在她的身上。

    这目光太执着热烈,苏绣儿似乎想到了什么,掌心一收眼里浮现出强烈的厌恶和痛恨来。

    这人,果然来了!

    【“啾啾——啾啾——”

    影未现,声先出。

    通体雪白的鸟儿在枝头欢快地鸣叫,树杈上坐着一个少年正不停地逗弄它。他倒是玩得开心,可树下他的老父亲看得是怒火冲天:“傅长绝!”

    一声爆喝,吓得树上的人缩了缩脖子,讪讪地跳下树:“哎哟爹诶,您来怎么也不叫人通知一声!”

    “我让你闭门思过,你就这么思的?”傅老爷气得胡子直翘:“整日里招猫逗狗不学无术,我傅家书香门第怎么出了你这么个混不吝的!”

    傅长绝挖了挖耳朵:“谁家尽出人才啊,爹您已经有了四个优秀的好儿子缺我一个不算缺。”

    “你还顶嘴!”傅老爷直接折了一根枝条不轻不重地抽了他几下:“都说成家立业,你也快十七了,我跟你娘给你定了门亲事,你唐伯父家的二姑娘温柔娴淑端庄沉稳,成亲之后希望你能懂点事。”

    “啊?”傅长傻了:“不是,爹我还这么小怎么就突然给我定亲了?我不干!”

    “儿女亲事父母做主,由不得你不干。”傅老爷哼了一声把枝条随手一扔背着手施施然离去,臭小子真当你爹奈何不了你?】

    很稀疏平常的家长里短的事儿,众人紧绷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一些,边境的事儿还没处理完呢,可千万别再捅出什么大案子来,像现在这样的就可以了,真的!

    【画面一转,刚与傅老爷定下儿女亲事的唐府之内——

    “哎哟唐老爷,我们陈公子绝对是诚心诚意想娶你们家的二姑娘过门的!”胖乎乎的媒人脸上笑出了一朵花儿来,不住地向唐夫人说那陈公子家是如何有钱,对唐二姑娘又是如何的死心塌地。

    “您家姑娘与我们陈公子那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啊!”媒人舌灿烂花:“二姑娘只要嫁过去,那是万事不用操心只管享福就成,这么好的亲事唐老爷您就不心动?”

    “呵呵。”唐夫人笑着婉拒:“多谢令公子抬爱,可惜小女已经许了人家,恕我们只能拒绝了。”

    “什么?”媒人瞪大眼竟有些惊惶的样子:“二姑娘许人了?这、这之前怎么没传出这个消息呢?”

    唐夫人道:“这也是最近才刚定下的,还没来得及说呢。”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啊!媒人心中着急,面上强做镇定笑眯眯地打听:“看来我们家公子是来晚一步了,就是不知道二姑娘许了哪户人家?”

    唐夫人想着这事儿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道:“定的是学济书院傅院长家。”

    “哦,原来是傅家。”媒人暗自记下,随即便识趣儿的告辞了。

    这不过是件小事,唐夫人并未放在心上,送走媒人后她想了想问身边的丫头:“二小姐人呢?”

    “二小姐出去了,还没回来呢。”

    唐夫人摇摇头:“这丫头,都快嫁人了还这么喜欢往外跑,以后到了婆家可不兴再这样了。”

    ——

    某个房间内傅老爷口中温柔娴淑端庄沉稳的唐家姑娘气急败坏之下一巴掌拍在桌上,那桌子没倒把自己疼得甩手嗷嗷直叫:“我爹真是老糊涂了,济州城谁不知道他傅长绝就是一个草包绣花枕头,竟然要我嫁给他,他做梦!”

    “唔唔唔!”桌边端着碗埋头狂吃的小少年十分敷衍地点着头,那眼神就没离开过这一桌丰盛的大餐。

    “小淮!”唐小姐坐在他对面:“你别只顾着吃,明天我跟那姓傅的要去黔山庙,等我跟他单独相处时你就出来警告他,让他自己提退亲知道吗?”

    “知道知道。”小少年咽下嘴里的饭菜,重重一点头:“包在我身上,保准让他以后见着你就绕道走!”

    唐小姐满意地点点头:“这样最好了。但是你也别对他真的动手,好歹他家跟我家也是世交,只要他不过分咱们也不能真动手,你吓唬吓唬就行了。”

    “对了!”唐小姐像是想起了什么,起身从旁边的花盆里捡了两个鹅卵石递给他:“你不是可以徒手碎大石吗,到时候你就当着他的面把这两颗石头捏成粉,就不信吓不着他!”

    少年朝她比了个大拇指接着干饭:“没问题,瞧我的!”

    眨眼到了第二日,傅家和唐家在黔山庙的山脚下碰面,两家大人心照不宣地找了个借口离开把空间留给要议亲的两个小儿女。

    两人慢吞吞的爬着坡,都在想着要怎么搅黄了这桩亲事。也是天公不作美,行至半途竟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没带伞的两人只能一路小跑到半山亭那里躲雨。

    “阿嚏!”雨虽不大,唐小姐的衣衫却也被淋湿了大半,山风猎猎唐小姐冷得直发抖。傅长绝见状脱下外袍扔给她:“披上吧,免得生病了。”

    这人好像也不像传闻中的那样不堪嘛。

    唐小姐对他印象好了一些,她接过衣袍披在身上:“奇怪,你的衣服怎么没湿?”

    “运气好呗。”傅长绝懒洋洋地靠在亭中长椅上,眼睛朝外看风景。

    雨势不见小,这亭中只有他们两人,唐小姐看了他几眼犹豫了一下后道:“听说你现在还在书院上课?”

    傅长绝嗯了一声:“不过前几天跟人打架,被我爹停了半个月的课,倒正合我意,那书院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唐小姐脑门挂上几道黑线,对他有些好转的印象又悄悄减了几分:“那你不想读书,以后准备做什么?”

    傅长绝转过头笑嘻嘻地看着他:“你怕以后跟着我吃苦啊?哎呀别担心,我有四个哥哥呢,以后我带着你去大哥家住三个月再去二哥家住三个月住到四哥家正好一年,等我大姐和小妹成了亲我们还可以去她们家住嘛,一家俩月刚刚好,饿不死的!”

    唐小姐目瞪口呆:“这、这……”这就是传说中的打秋风吗?到时候他真不怕被人赶出来吗!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傅长绝安慰:“别怕,我们家人脾气都软,做不出赶人的事儿来,尽管住!”

    你们家人脾气软,怎么偏你脸皮这么厚?!

    唐小姐对他最后一点好印象彻底没了,她心里狂喊:小淮你快来,这个人她死也不要嫁!!

    似乎听到了她心中的呐喊,绵延的山道上一道执伞的人影缓缓而至。

    朦胧的细雨中,那人一袭白衣面容精致,仿佛画中仙人。傅长绝看着缓步行来的人,那一瞬他呼吸一滞,心跳失控只听得见“嘭通!嘭通!”如急促的鼓点,让他整个人莫名地亢奋起来。

    他情不自禁捂住心口:他好像对人一见钟情了。

    那个让他心跳失控的少年朝他越走越近,最后也进了这座亭子。傅长绝霍然起身走到他跟前,正想说些什么时就见对方朝他伸出一只手,那手心里放着两枚鹅卵石。

    傅长绝:“?”

    什么意思?

    “咔嚓!”

    当着傅长绝的面,这两颗鹅卵石被来人捏成齑粉从指间溜走,白衣的男子冷笑一声:“姓傅的,你再敢缠着唐小姐,这石头就是你的下场!”

    傅长绝:“??”

    傅长绝:我裂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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