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

    这、这、这!

    在场众人自认不是什么孤陋寡闻之辈,但目睹此番情景后依旧是久久不能言语。

    良久之后皇帝回神道:“柳大人,你这位女儿实非常人啊。”

    柳闻因太过震惊神色略显茫然,突然听见皇帝的话他顿时吓得一个激灵:“臣惶恐!”

    本以为早逝的女儿被发现根本没死,柳闻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他甚至在想那画面中的少女真的是他女儿吗?他以为的乖巧可爱的四女儿背着他能对至亲姐妹见死不救,他以为木讷寡言朽木难雕的三女儿也不像他以为的那样笨拙。

    她最后的三叩首是在与她父亲与这整个柳府诀别吗?

    她宁愿让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也不愿再回来吗?!

    皇帝本想再说些什么,但看柳闻满脸悲戚,想起这位臣子平日一向得他倚重,对自己衷心一片,此刻倒也不免对他同情起来。

    众人心绪那块玉璧一概不知,画面停滞了几分钟后,玉璧之上景色又是几番变化。

    【“叮!叮!叮!”

    “叮!叮!叮!”

    比画面更先传出来的是阵阵铁器敲打的声音。随着画面越加清晰,出现在玉璧上的是一个看着就很热的打铁房。一个十五六岁左右的少年马尾高束,衣袖高高地挽起固定好,手中抡着一柄看着就很重的大铁锤专心致志地敲打着一块烧红的剑胚。】

    看到这个人,在场众位大臣中竟有不少人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即又死死捂住了嘴连呼吸都小心翼翼起来。

    而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此刻也敛起了笑,面无表情地看着玉璧上的少年。

    这一切只因那玉璧上的人分明就是三年前神秘失踪的先帝二皇子,当今圣上的二哥叶珏。

    这位二皇子年纪只比当今圣上大两岁,算起来今年应该是二十有二的年纪,是先皇元后所出,而现在的皇帝则是先皇继后的儿子。这尴尬的关系,让他们两人一直有些不对付。

    更叫皇帝郁闷的是,比起自己来先皇明显是更喜欢他二哥一些。不过叶珏这人不太喜欢参与政事,反而更喜欢舞刀弄枪,还特别热衷于自己铸造兵器,甚至在他住的宫殿里建了一座打铁房,平日里叮叮当当的打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也正因为他二哥的这些不着调,先皇最终立了自己当太子。结果呢他才刚当上太子没几天,叶珏就闹失踪一去不回,以至于到现在还有人暗戳戳的传是他弄死了叶珏的流言,也是烦人得很!

    看着玉璧上还面容稚嫩的叶珏,皇帝又撇了一眼旁边的众位大臣,按下把人赶出去的念头,他面无表情地想:正巧借这个机会,让这群蠢货好好瞧瞧到底是不是他弄死的叶珏,省得老有人往他身上扣屎盆子!

    【叮叮当当的敲击声中玉璧画面又变,原先的剑胚已经被锻造成一把流光溢彩的宝剑,还是少年模样的叶珏爱不释手地抚摸着手中长剑,口中喃喃自语:“还差一把重剑,可惜精铁难得,凑不够一把重剑的量。”

    这皇宫里稀奇古怪的宝物不少,偏偏就少了这铸剑的精铁。

    不过能把轻剑造出来叶珏已经很满意了,他找来一把其貌不扬的剑鞘,长剑归鞘后从外表一看就是一把十分普通的剑了。这时玉璧上的画面中已是深夜,叶珏带着剑一路十分熟练的避开宫里巡逻的侍卫,来到了宫中最偏僻的冷宫中。

    “铮!”

    长剑出鞘!

    叶珏剑走游龙,冷冽的剑光划破夜色映照着少年分外冷峻的脸。在黑夜中,他独自一人舞剑,精妙的剑招、凛然的剑意、翩若惊鸿的身姿在黑夜中尽情地展现。】

    那是皇帝从没见过的叶珏。不,那是他们任何人都没见过的叶珏。

    那样的狂放写意、那样的盛气凌人。

    皇帝冷笑,他的好二哥果然不像他表露出来的那么蠢。

    【

    最后一招后,长剑归鞘。

    叶珏跳上旁边的房顶,随意的一趟,他望着满天星斗,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个时空的家人。

    “长安如梦里,何日是归期?”】

    “长安如梦里,何日是归期?”皇帝一字一句地念,这听着似乎是句思乡的诗,但他生在皇宫,长在皇宫,又思的哪门子乡?

    旁边的大臣大气不敢出一声,对玉璧上的画面即想看,又不太敢看,几番纠结之下大部分人还是偷偷摸摸的斜着眼睛看下去。所谓法不责众,满朝的文武大臣都在呢,就算他们看到了什么皇家密辛,皇上总不会灭了整个朝廷的口……吧?

    【在众人的纠结中,巨大的玉璧上已经换了一幅画面。

    大年初一的一大清早,叶珏睡眼朦胧地被贴身小太监收拾妥当,塞进了马车里摇摇晃晃地出了宫。每年的这一天,他都要去临海寺上香。

    临海寺在城外的观澜山顶,马车只能到山脚。下了马车,被冷风一吹原本还有些困顿的叶珏顿时清醒了不少。临海寺的信众很多,上山的路上多的是前来上香达官贵人。

    “姑娘,观澜山到了,咱们得下马车了。”新来了几辆马车,也不知是哪位大臣的家眷。

    “咳咳咳。”女子柔弱的咳嗽声从马车上传出,随即一道少女轻柔的话音响起:“即是到了,便扶我下去吧。”

    “诶!”一个小丫鬟先跳下了车,撩开马车门帘,先是一双柔弱无骨的玉手轻搭在丫鬟手臂上,接着一位十三、四岁的少女慢慢地在丫鬟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这少女脸色苍白,仅仅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让她气喘吁吁,累得不行的样子,下了车又用帕子捂着嘴咳嗽了几声,显然是身体不太好。叶珏在一旁看着都替她觉得累,他歪过头低声问身边的小太监:“这是谁家的小姐啊,这么弱的身子怎么想到跑临海寺来吹冷风了?”

    这小太监显然是个消息灵通的,他仔细瞅了几眼那少女乘坐的马车,心里有了数,回到:“二爷,这好像是文大学士家的马车。”】

    看到这儿,玉璧外众人的目光不由转向人群中的那位文大学士。

    年逾六十的文渊抖着嘴唇望着玉璧上的少女,顶着众人奇奇怪怪的眼神,文渊左手捂着胸口,右手哆嗦着伸出三根手指:“那是我三、三三年前就病逝的小孙女……”

    哦,又是三年。

    众人忽然想起那会儿二皇子失踪的时间,好像正是文渊小孙女刚过世不久啊!想到这里众人脸上的神色不禁带上了几分怪异揶。这些人能想到的,文渊自然也能想到,然而只要一想到那个可能他就又是一阵心梗,哎哟喂,他这乖乖巧巧的小孙女该不会真与这二皇子有什么牵扯吧!

    似乎是为了让文渊安心,叶珏与他这位小孙女在山脚下有过一面之缘后就没什么交集,叶珏身体好没花多长时间就到了山顶的临海寺。那位文小姐却是一步三喘,连陪着她一起来的文夫人都不耐烦自己先上去了,留她一人带着个丫鬟两个侍卫慢慢儿地磨上来。

    等她终于到了山顶,别说她身边的人松了口气,就连观看的一干人也都不自主地轻呼了一口气,心想这文家小姐的身子也太弱了,难怪小小年纪就……

    唉!

    【文小姐上完香就去寺庙后院的客房歇息去了,她在房间里安安静静的拿着本书看得入迷,原来在她身边的小丫鬟这会儿人不在,也不知去哪里玩耍了。

    一片静谧间,忽然门外闹腾起来。

    “……不好了不好了!”

    “快去找!”

    文小姐放下书“啧”了一声:“每年上香总要出点事儿,这临海寺的风水有问题吧?”

    老实说,她有点好奇。

    她刚出了房门,便见院子里有人在争吵,穿着红色披风的少女满脸委屈地大声争辩:“……我怎么知道她去哪里了,我又不爱跟她一道耍,你们问我,我问谁去?”

    “怎么就不能问你了?”另一年纪更小的女子在她对面冷哼:“她前脚出门,你后脚也出了门,现在你回来了,她没回来,不问你问谁?你回来时一脸心虚的样子,难保不是干了什么坏事!”

    “柳五你别血口喷人!”先前那位女子声量更高。】

    柳闻捂住脸,那争吵的两人分明就是他的四女儿和五女儿!争吵的原因,自然是因为柳三不见了。柳三不见的原因,他以前不知道,现在可是看得明明白白,不仅是他,全朝文武大臣都明白了,今天过后估计整个京城都能传遍。

    柳闻满脸苦涩,他柳家的名声啊!

    【心中有鬼的柳四不愿再与柳五争执下去,转身装作气愤的样子离开,她来的方向正好是文小姐所在的地方,看到一脸柔软的文小姐,柳四一想竟被她看见自己与人吵架的场景,心中更是恶意满满,她假装没注意的样子直直向文小姐撞去。

    以她羸弱的身子被这一撞,还不得跌倒在地出尽洋相?

    柳四心中得意,却不想在她靠近时,文小姐一个不经意的转身,完美的避开了她,而同时一块被捏得紧实的雪团从远方急射而来,重重的打在柳四的膝盖上,猝不及防之下柳四身子一歪自己结结实实的摔了个大跟头。

    “咦?”

    “咦?”

    两声轻呼同时响起,文小姐抬头与另一边的叶珏四目相接。】

    两人的动作在玉璧上被一众大臣看得清清楚楚,叶珏的身手大伙儿刚才都看过了,这会儿倒是没什么意外,倒是那位柔柔弱弱的文小姐,实在出乎众人的意料。

    文臣可能还有点懵,那些武将们可是能看出点门道来的,这位文小姐似乎也很不简单的样子啊。

    众人斜眼看向文渊,已经在暗暗猜测那所谓的三年前病逝,是不是也跟柳三一样了。

    文渊又捂住了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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