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

    将近年关,奉宣城中热闹了许多,西街上,盛玥安带着何缺出来采买东西。

    平日里她都很忙,何缺不解,今日她有兴致出来。

    胭脂铺里,盛玥安仔细挑选着,看上了新出的一款。

    “这位小姐好眼光。”店家出来笑意盈盈,“这款是从东岳而来,名唤芙蓉面。”

    “如今南禹同东岳在打战,这玉河还未被封?”她打开闻了闻,边问道。

    “陛下怜恤,两国交战,特意避开了玉河,取道朔城。这已是第十日了,很快国师大人便要回来了。”

    这并不是特意攻打的云城,拂离意指东岳长虞,效仿七年前的东岳陛下。

    好像,所有的人都对卿雪很有信心,出来后,他问何缺,“你觉得这一战,国师会赢吗?”

    “东岳国这次领军的是景辞殿下,丞相觉得呢?”

    “看来,连你也不看好他了。”

    这个也字,在盛玥安心中,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何缺,你上次同我说你曾在北戎待过一段时间,那你之前是哪里人?”

    “丞相问这个做什么?”

    “天下分四国,年俗都不尽相同,在南禹,除夕日女子要在额前描上花钿,穿上新衣,去寺中祈愿。”

    “那男子呢?”

    盛玥安以为他不是南禹人,同他仔细地说道:“男子也需穿上新衣,戴上平安扣,这样,一整年都会平平安安。”

    “你们那的年俗是什么?”

    突然,烟花在天幕上盛放,路人兴奋得叫唤着。人越来越多,何缺用手牵过盛玥安,避开旁人,“小心。”

    盛玥安回过神来,“多谢。”

    路过风月馆时,歌姬的水袖快招呼到何缺脸上。盛玥安未见过这种场面,“她们平日里便这般大胆吗?”

    “我不知道。”何缺有些害羞了。

    顾溪远搂着两位女子从里面出来,听见这话时,笑着道,“她们如西境的太阳一般,炙热似火,又如南境的雨,似水柔情。可惜丞相无福消受。”

    他在笑盛玥安是女子,也在影射许多事盛玥安做不到,何必自讨苦吃。

    盛玥安道:“顾将军沉湎温柔乡,身边常有美人相伴,放在南禹,许多人也比不上将军。”

    他松开舞姬,挽了挽衣袖,“丞相身边这位公子是何人?”

    “我唤何缺,是丞相的侍从。”何缺答道。

    顾溪远附在盛玥安耳边轻声道:“丞相身边倒也从不缺人,从前是齐谙,如今又是何缺,这么多人,没有一个位置留给溪远吗?”

    她推开他,“你要再胡说,我便不客气了。”

    “让你侍从打我一顿吗?”

    他语气极为欠揍,气得盛玥安踹了他一脚,拉着何缺跑了。

    盛玥安想起三年前的一场宫宴,她第一次见到顾溪远时,总觉得他很特别。后来她才想明白,他有一双桃花眼,笑起来似千倾桃林,灼灼而开。

    季从风也有一双桃花眼,只是,他不爱笑。

    她每次见到顾溪远,总以为,他回来了。

    若他能活下来,也该和顾溪远一般年纪。

    除夕那日,奉宣的女子早早便打扮好去寺里上香,所到之处,莺歌笑语。

    盛玥安生来便好看,在额前点了一瓣桃花,像极了花中仙子。

    平日里她穿的是官服,今日她穿上粉色的纱衣,衣袖上缀着桃花,很是好看。

    出来时,何缺给她围上狐裘。

    寺里女客众多,何缺不方便进去,在外面等着。

    上完香后,她去拿平安扣,被沈今安拦下。

    “沈姑娘这是做什么?”

    “盛玥安,陛下已答应年后开始选妃,你识相点,助我一力。”她看向盛玥安,她是沈尚书的女儿,自然选上的机会大。

    “这天下哪个女子,能容得下自己夫君的身边常年有另一个女人陪在身边。”她继续道。

    这话倒是真的,奉宣城中的贵女,十分不喜盛玥安。却又碍于权势,不得不面上同她交好。像沈今安这种当面说出来的,还没遇见过。

    盛玥安笑了笑,“沈姑娘放心,陛下若是喜欢你,自然会将你选进宫里。”

    沈今安退后一步,把路让开了。

    “多谢。”

    盛玥安拿到平安扣后,随何缺回家。

    马车里,她把玩着平安扣,这是她去年去寻的一块上好的玉石,请人雕琢了半年之久,又供奉在寺中。

    盛玥安见何缺盯了这块玉许久,她本来是要送给齐谙的,只是,现在用不上了。

    “送给你,祝何缺往后平平安安。”

    何缺不知她会送给他,他以为,盛玥安会把这块玉给谢辞宴。

    “多谢。”

    “不必谢我,今日是除夕,我们待会喝点桂花酒,我想看你舞剑。”

    “好。”

    拂离的人早早便等在丞相府前,见盛玥安从马车里下来,行了个礼。

    “丞相大人,陛下命你进宫,随奴走吧。”

    “现在吗?”

    大监点了点头。

    盛玥安转身同何缺道,等她回来。

    这次去的不是朝圣殿,去的是拂离的寝殿,离安宫。

    “去错了地方吧?”她只在朝圣殿里见过拂离。

    大监未回话,只是领着她往前走。宫女提着灯在她身前,盛玥安不由想往回走了。

    一进去,宫人便把门带上了。

    “陛下。”见到拂离后,她向他行礼。

    拂离亲自将盛玥安扶起,起身后,她松开他的手。

    今日的拂离,很是奇怪。

    殿内的熏香味道有些浓了,她有些不适。

    “不知陛下召臣来,所为何事?”

    盛玥安不知,拂离只是想见她了。

    “今日你去寺中取了平安扣,往年都给了齐谙,今年呢?”

    “陛下问这个做什么?”

    “玥安,明年,孤会立后,你觉得谁合适呢?”少年帝王终究是长大了。

    “一国之后,凭玥安一人之言,只是胡闹罢了。”

    这段日子,他们二人之间的嫌隙越来越大,除了上朝,这般交谈,太久了。

    盛玥安的脑袋越来越昏沉,趴在案上昏睡过去。

    他看向她额前的桃花,此刻,他嫉妒得发疯。

    季从风死了那么多年,她还是忘不了他。

    他缓缓吻向盛玥安眉心,双眸紧闭,如佛子般虔诚。“玥安,你说过要陪着我的。”

    殿外守着的大监怕出事,把附近的宫人都遣散了。

    今夜,宫中没有长公主,卿雪也不在,谁也不知拂离会干出什么事来。

    子时到了,钟声敲了十二响,烟花纷燃。此时的奉宣恍若白昼,守夜的人说着吉祥话,小孩子放着炮仗,也有的乖巧讨着红封。

    何缺一个人守在房间里,案上放着未开封的酒。

    拂离打开殿门,“来人,送丞相回去。”

    “是。”

    侍女小心地将盛玥安抬上轿子,送回府中。

    何缺一直在等她,侍女见是丞相府里的人,道:“丞相累了,小睡了会,你好好照顾大人。”

    他把盛玥安抱回榻上,看着案上放置的桂花酒,心想,果真是喝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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