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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分别路

    好在她知道出城的路,抄近道去追,两条腿走在尘土飞扬的小道上,心里的意念却逐渐清晰:子言无论过去还是现在从未放弃过她,她很庆幸,自己能被这么坚定的选择着,一辈子遇到这样的人不容易,她不会放弃!

    不知走了多久,意识即将模糊的时候,她终于听到了马车的轱辘声,一辆又一辆,她提起一口气,奋力的追上去。

    子言跟在马车旁骑行,听着母亲的安排,恍惚间听见有人叫他,可回头没有看见人,想来是听错,可就是这般,他竟想起很久以前在长安街他喊柳若的那次,于是交代车夫继续往前走,自己调转马头去后面查看。

    远远的,逆着光,有一团人影向他奔来。

    他不知道怎么形容第一眼见到柳若的情形,满身尘土,头发蓬乱,在烈日下冲着他扯着干裂嘴唇笑,他差点以为自己花了眼。

    直到柳若扑进他的怀里,嘴里嘟囔着:“我跟你走,你去哪我就去哪?我们再也不要错过了,好不好?”拥她在怀中,感受着她的体温,他还是觉得心在颤动,自己何德何能让她如此眷恋?这十几里她如何走的?

    他连忙抱她上马,安排侍女收拾一翻,直到后来坐进马车,柳若躺在他的怀里,他还以为自己是做梦。

    周夫人差人叫过几次,他都没动,一直握着柳若起泡的双脚,心疼的紧!他怪她行事冲动,她却笑颜如花!

    柳若伸手抚上他的眼眉,含情脉脉的看着,仿佛要把他的模样刻进心里,还好,终究是赶上了!这十几里的风尘值了!周子言轻轻搂着她的腰,动情的亲吻她的额头、眉心、鼻尖直至嘴唇……

    马车外,偶有阵风吹起,帘幔轻轻晃动,透过缝隙,柳若可以瞧见外面晃动的光影,她动情的凝望周子言,此时此刻她愿意把自己交托给这个与他唇齿相依的男人……

    突然停下的马车凉扰了这一室的风光,柳若愣了一下猛的躲进子言的怀里,紧紧的拉着他的手,不让他下去!

    子言不明白,只是觉得柳若过分紧张了,柳若只好告诉他这几天的事:“子言,我觉得我哥最近有点不对劲,他不让我见你,也不许我出来,我怕是他来了!”

    都是男人,他又怎会看不穿那人眼中的波涛汹涌?

    只不过是太会伪装,就连曾经爱慕过的柳若也未察觉那面具下的惊涛骇浪,现如今柳若的选择,那人又怎会善罢甘休?

    “柳若,我何其有幸等到了你,人世间还有什么比两情相悦更幸福的事?别怕,事事总有因果,谁也强迫不了你!”他慢慢松开柳若的手。

    躲不开、逃不掉,那就面对好了!

    下了马车,周子言便看见一群锦衣卫将他们的队伍团团围住,所有女眷和男人分开站在不远处的烈日下,他发现众人无恙,这才去找领头的,一翻客套后那人直言,要请林小姐回去,他直接怼道:“这里没有林小姐,只有周夫人!”

    领头的有些恼,伸手就要拔刀,旁边的一个小太监拦住了,只对周子言说:“周公子,能让小的与林小姐说句话不?”

    他没有拒绝,将人领到了马车边上,小太监恭敬的朝着马车内说道:“小祖宗,可算找着您了,您不知道殿下有多担心,这好不容易知道您出了城,又马不停蹄的赶过来,您好歹露个面吧,也好让殿下知道您是否无恙!”

    柳若在里面闷了一会儿,低声回道:“第一,我不是什么小祖宗,第二,你告诉你们家殿下,我心意已决,不会回头!”

    那小太监还想再说什么,周子言却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他只好退了回去,这是殿下心尖的人,他不能明抢,只好先回到不远处的亭子里禀报。

    这边周夫人看出了这门道,把周子言叫过来数落了一翻,千叮咛万嘱咐这个时候谁都不能惹,偏偏还去招惹柳若,虽说他们有婚约,可如今这情形谁还敢提这档子事?

    子言默不做声,他何尝看不明白?只是现在的他又怎么可能舍弃下柳若?她千辛万苦的追了过来,自己万不能负了她!

    太阳日渐西落,被困的人已经开始有些烦躁,周子怡开始低声咒骂柳若,本来他们一家好好的,摊上这么个人,真是晦气的紧!

    柳若和子言站在若天面前,他们已经被叫来许久了,可若天只是看着他们两个也不说,柳若为表决心一直拉着子言的手,这让他有些呼吸不畅!

    一直以来,他只当她是个孩子,做什么事都冲动任性,没想到,今日这剜人心窝的事也手到擒来!

    他冷笑气道:“仲儿,你太任性了,不好!”

    “我没有,我本就是要嫁给子言的,也过了官媒,现在周府有难,我自然是同当的!

    “是吗?巧了,我手上刚好有一份说是没有过审的媒约,正准备废了!”若天从袖中拿出一份文书扔到了旁边的石桌上。

    柳若急忙打开来打看,上面她和子言的名字个赫然在目,旁边还有两个鲜红的大字“驳回!”

    “不可能,一年前的文书,怎么可能现在驳回,你骗人!”柳若的声音有些抖,面前这个人已经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若天了,他变得自私霸道!

    子言拦住了她,轻声说道:“别怕!”说完又看向若天:“今日之事,只要你不伤及无辜,杀了我可好!”

    柳若哪里听得这些,当即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不要,子言,我不要你死,都怪我,如果我不来找你,你也不会遭此横祸!”

    “傻丫头,你不懂,你既然选择跟我走,那我和他之间早晚得有个了断,不关你的事!”

    是呀,她又怎么会知道自己一向敬爱的兄长究竟藏了什么龌龊的心思!

    若天依旧面无表情,可离他最近的小太监看见他的手上的青筋暴起……

    没想到在他费尽心机寻找良策的时候,他的柳若居然投进了周子言的怀抱!

    “了断?你我之间有什么可了断的?你可知当初她为什么不愿嫁给你?你又可曾想过那次她为什么会受伤?一无所知就不要在这里故作深情了,现在的你什么都给不了她,就不要害她了!”

    若天扔下这几句话,一挥手,径直走开了,他实在不想看到柳若现在为了别人要死要活的样子……

    身边的人立刻会意,迅速围在柳若和周子言身边,要把两人拉开。周子言护着她,虽然那些人没有用刀,动作也有所保留,但双拳难抵四手,文弱的他很快落入下风,最后半跪在地上,柳若一直哭喊:“你们别过来了,求求你们,别过来了,哥你快让他们停手啊,哥!”

    两人的手终是在半空中一点一点的被分开,手有多疼,心就有多疼,为什么要拆散他们?为什么?

    柳若从未像此刻绝望过,她跪在地上大哭,身边的人不敢动她,都默默的退到一边,若天伸手过来,她哭的更凶了……

    她要子言,要和子言一起拥抱美好的明天,可这一切在今天都被毁了,可笑的是这个毁了她希望的人是她曾经深爱过的男人,世事竟如此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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