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神秘

    小东西人小齿口却很利,还带着一股不咬死你不罢休的狠劲,死死的咬住不松口。

    一张玉白的小脸,因为用力涨得通红,鼻尖都冒了汗。一头海藻一样乱七八糟的发丝,披散在脑后,有几缕落在了白泽的手腕上。

    白泽觉得自己现在不只是手疼,就连脑门都有些疼了。

    这丫头实在是桀骜不驯,难以管教!

    他有些头疼的闭了闭眼,低头看了眼仍旧死咬住自己不松口的小家伙,曲起另一只手给个聆鸢一个脑瓜嘣。

    他手劲大,端的是让她松口的架势,自然没有手下留情,小丫头雪白的额头上瞬间起了个红色的小包。

    脑门很疼,火辣辣的疼,聆鸢不得已松了口。伸着两只小手捂着自己的额头往后退,眼睛里续上了生理性的泪花,看起来怪可怜的。

    “大坏蛋!”

    这下白泽知道她方才咬着自己支支吾吾的在说什么了,原来是在骂自己。

    “这里不是可以任由你撒野的地方,既然你性子如此顽劣,就先饿上三日吧。”白泽面色冷寒,周身萦绕着迫人的气势,双目冷冷的盯着聆鸢。

    自他从那邪道手里将她救回来已经过去五天了,她能从一开始奄奄一息的状态恢复成现在这个样子,全靠白泽拿灵药吊着。

    她年纪小刚化形没多久,光靠灵药自然是不行,这两日白泽吩咐藤萝与妙法每日给她送上一顿简餐。

    她以前被勬养她的道士饿久了,肠胃已是出了问题。白泽只让她每日里吃些没有油腥的肉食和灵果,且食量只有正常人的一半,生怕她年纪小不懂事吃多了给胃部造成更大的负担。

    是以,聆鸢最近几日虽然饮食清淡,倒也还有饭吃,且日日饮食规律。

    这下听说他要三日不放饭了,眼珠子瞪得老大,有些不可置信。

    眼见着他挥了挥手就将自己刚从门外拿进来的饭食收走,恨不得再上去咬他一口。

    昨日的灵果她没舍得吃,夜里肚子饿得实在受不了也只喝了两口水,到现在还饿着肚子,好不容易等来今天新的食物,他说没收就没收了,小丫头气的两眼发红。

    她就知道,这些抓她的人没有一个是好人,雀鸟早就说过不该轻信人的。

    她曾说过山下的人惯会哄人,起初端着一副和善喜爱你的模样儿,不过是为了让你放松警惕,为的就是抓你取乐,甚至是用来折磨发泄自己的私欲,自己早就上过当了!

    白泽心里有气,对她怒目而视的眼神置之不理。他没养过孩子,对于如何教育叛逆的孩子更是经验为零,但神山各峰不守规矩的弟子,在他面前受罚的却不在少数。

    轻则鞭笞四十,重则能去了半条命,罚她不准吃饭倒像是小孩子过家家。

    不过,她确实是个孩子,就暂且小惩一下让她长长记性吧。她虽然灵力低微,但有灵药吊着,三天不吃东西也饿不死。

    说罢,也不再理会她,径直出门离开了。

    鸣清做大司命以来,一直还算顺风顺水,但自从手里的一根红线缠上白泽帝君后就一直很不顺心。

    按理来说,他掌管凡人的姻缘,与仙界、妖界、神界没有任何关联,更别说是帝君这样与天道平齐的上神了,更是八竿子管不着的联系。

    但好巧不巧,那日他刚得了件神器,正试着用神器来整理姻缘府这些乱七八糟的红线,毕竟凡人的姻缘要根据姻缘簿来牵线,是万万不可出错的,不是甩甩手施个法术就能解决的事情。

    那神器是羲和大帝用断骨所化,为了求娶韶涵神女特意炼制的,可惜襄王有意神女无情。羲和大帝心有不甘,私自取了韶涵神女的情丝与自己的情丝注入神器,启用咒术诅咒二人永世纠缠。

    后来羲和大帝因触犯天规而湮灭,这件神器阴差阳错落在了鸣清手里。他做了大司命后一直忙于为凡人牵线,日子过的实在乏味,就研究出了这神器的另外用途。

    本来是件好事,谁承想那日白泽帝君难得上门,又遇到前来寻他的青丘主君,这神器一不小心就将两人的情丝纠缠到了一起。

    本来他不管仙界姻缘,平日里给仙界的仙子仙君们送红线也就图个吉利,做不了他们的姻缘主儿。

    却不想这神器不知因何缘由,生生将帝君和那只九尾狐绑到了一起。二人情谊相通,命数纠缠,自此那九尾狐就缠上了帝君。后来那只狐狸跳了诛仙台,帝君也深受其害,他自知酿成大错在思过崖被关了三百年,近日才被放了出来。

    这一出关就收到了白泽帝君的召见,急急忙忙沐浴更衣,将自己收拾齐整前来面见帝君。

    “鸣清有罪,见过帝君。”

    鸣清行完礼心里有些七上八下的,毕竟是自己的神器给帝君惹来了天大的麻烦,帝君处罚自己也是情理之中,只是他刚被放出来,不知帝君召见自己所为何意。

    白泽坐在上首,如玉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的翻了翻手里的天书,有些烦躁的捏了捏眉心,将书册丢下。

    他难得有心气不顺情绪焦灼的时候,这会儿看到始作俑者心情更是不好。只是,毕竟鸣清也是无意为之,再说罚也罚过了,如今之计还是先想办法解决问题才是。

    “在思过崖这三百年,你可有想到什么另外的法子?”

    来了!他就知道帝君定要再问此事,鸣清有些惶恐的握了握拳。

    当初羲和大帝的断骨神器无意中牵了帝君的情丝,鸣清就已经翻尽了所有的孤本书籍,还未曾寻到法子,那九尾狐就跳了诛仙台没了,这下更是没了办法,这才被押到思过崖接受处罚。

    在思过崖的这三百年,他每天都在研究神器,可神器没有丝毫反应。羲和大帝都湮灭上万年了,与他同生的那批上神早已物化与天地间,这神器如何使用已再无人知,他一介小小司命灵力并不高,实在想不出什么法子。

    不过……近来他日日研究神器内帝君与那只九尾狐的情丝,倒是让他发现了一事,兴许帝君解情丝一事还有转机。

    虽说自己对二人情丝解绑一事暂无头绪,但在帝君面前可不能直接说自己没办法,鸣清只能硬着头皮开口,“小仙近日算出一事,兴许能寻到解决的法子。”

    “你且说说。”白泽并未对此事抱有希望,这几百年来他走遍了四海八荒,探寻了上万孤本,对此事仍旧没有头绪。

    再者,当初那只九尾狐跳下诛仙台引得自己神魂受损,此事也不好让外人得知,情丝一事自然只能暗地里调查,进展更是缓慢。

    鸣清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子,将断骨神器取出,注入一丝灵力。

    神器亮起一束光,光晕里有一白一红两根丝线紧紧缠绕,白色的丝线泛着明亮的光,而红色的丝线时明时暗。

    “帝君且看,这白线是帝君的……”他说着,心虚的抬头看了眼白泽,见对方面上并无异色,这才接着道,“这白线是帝君的情丝,红线是那只九尾狐的。先前她跳了诛仙台后魂飞魄散,情丝便暗了下去,此刻这根情丝若隐若现,可见那只九尾狐还活着。”

    “这情丝时明时暗,想必她此刻定然十分虚弱,待小仙将她找到后,定能寻到解决的法子!”

    几百年前,若不是那只九尾狐不配合帝君解情丝,说不定现在早就解了。自她跳了诛仙台神魂俱灭后,帝君情丝一事更是棘手。若是她还活着,办法总是有的,可惜她一时想不开投了死道,倒是给帝君和自己留下了一个烂摊子。

    不过,这事儿真要说起来,帝君也不是没有一点责任,鸣清在心里暗暗的想。

    怪只怪帝君魅力无边,让那只九尾狐被迷了心窍,若非因为帝君从不明令拒绝,让那九尾狐钻了空子,非要借着情丝一事缠着帝君,现在也不会有这些个麻烦事。

    白泽听他说完,面色古怪的看了他一眼,有些欲言又止。

    “小仙掐指一算,这九尾狐相距此处并不远,待小仙将这只九尾抓到帝君面前,定会找出法子向帝君请罪!”

    有些事情还不宜过早让他知道,因为情丝一事白泽对鸣清并不信任,而且有一事他还不太确定,待查清楚再说。

    白泽压下心里将要说出口的话,面色冷淡略带敷衍的嗯了一声,“你下去吧。”

    “是,小仙定不辱命!”

    聆鸢被妖道关押了一百年,到现在也不过才三百岁,她真的……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吗?

    白泽面色凝重,沉默不语的将视线转向窗外。

    神山第一峰地处四季如春的蓬莱仙岛,这里常年绿草如茵,百花盛开。此刻,窗外漫天的桃林正是争奇斗艳,芳香宜人的时候。

    粉红的花瓣,一簇簇的挤在枝头,微风轻抚过树干,引得朵朵花蕊瑟瑟发抖,空气中飘来阵阵的甜香。

    那身穿红衣的娇艳女子,在桃花林里若隐若现,声音悦耳尾调上扬,“帝君可敢发誓,你真的不曾动心?”

    她面上带着志在必得的笑,巧笑盼曦张扬肆意。下一秒,凄美的面色在眼前闪过,诛仙台上刮起肆虐的风声,渐渐将女子的喃喃自语淹没,“帝君可曾后悔?”

    白泽猛地将视线收了回来,面色铁青眉心蓄满了一层冰霜,他阖了阖眼强压下心里突起的异样情绪,漆黑的眸子再次睁开时已变的平静如水。

    白泽伸手在空中画了道传音符,两指并齐注入一丝灵力,下一秒藤萝恭敬的声音在屋内响起,“小仙拜见帝君,帝君有何吩咐?”

    “第八峰今日可有异常?”

    第八峰位于深山偏远地带,除了一些生了灵智的花草鸟兽,只有几个灵力低微的仙者,平日里哪里值得帝君花上心思问上一句。

    唯一特别的,不过是桐桥殿里住着的那位。藤萝脑子转的快,一下子就意会到了帝君话里是何意。

    “小仙近两日按照帝君的吩咐未曾送过吃食,只密切关注殿里的动静。起初,殿里闹腾了好一阵子,不过从昨日到现在,殿里就再无声响了。”

    再无动静?

    白泽想到聆鸢那闹腾的性子,并不觉得她会乖乖就范,闹腾两日就会安安静静的待在桐桥殿。

    只是她灵力微弱,又是一身的伤,桐桥殿被他下了禁制,以她的能力定然跑不出来。

    白泽想到她身上的伤,忽然站起身来,摆摆手收回了传音符,还是得去一趟第八峰。

    第八峰桐桥殿外,藤萝与妙法与一墙之外的树下而立,静静的听着里面的动静。

    除了头顶树叶在清风的吹拂下发出的“沙沙”声响,间或夹杂着几声鸟叫声,殿里安静的可怕。

    “你说,里面这人到底是不是帝君的小情人?”妙法还是改不了自己热爱八卦的性子,看着藤萝欲言又止了半天终究还是没忍住开了口。

    方才藤萝与帝君通话时,他可站在一旁听得一清二楚。

    帝君何曾这般关心过一个人,里面的人对帝君而言定然非比寻常。

    之前他以为里面关了个穷凶极恶的大妖,妙法想到那天在门缝里看到的那双恶狠狠的眼睛,止不住的打了个寒战。

    但他是个不长记性的,这会儿终究是好奇战胜了恐惧,忍不住问出了口。

    藤萝对妙法这要八卦不要命的性子无语了,她看呐非得让他被帝君罚了长长记性才会罢休。

    “不知,你若这么好奇,不如去问帝君。”

    藤萝说完,面色寡淡的站离了他三尺远,她可不想哪天与他一起受罚。

    “好啊,你敢取笑我,你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舞到帝君面前!”妙法说着伸手就去挠藤萝的咯吱窝。

    藤萝最怕痒了,被他挠的哈哈笑,二人一时之间笑作一团。

    “放肆!”

    空中传来一声仙鹤的啼鸣,藤萝与妙法打闹的动作不由得停了下来,面上闪过一抹慌乱。

    飞扬的发丝被玉冠束成髻飘落在身后,一身月牙白的锦袍衬得他面如冠玉,腰间束了一条烫金的腰带平添了几分贵气,俊美绝伦有棱有角,斜飞的英挺剑眉下一双黑眸含着锐利。

    妙法每次看到帝君都要惊叹一声如斯美色,可惜这会儿帝君的面色不对,吓得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帝君赎罪,弟子信口胡说甘愿受罚。”

    藤萝上一刻还念着让帝君责罚妙法让他长长记性,这会儿被帝君周身的寒气所逼,不由自主的随着妙法跪下。

    “妄议尊长乱嚼舌根,去领三十棍,以儆效尤。”白泽说完,甩了袖子进了桐桥殿。

    “弟子遵命!”二人长舒口气,瘫倒在地。

    沉重的木门被推开,屋内一片狼藉更无下脚之地,白泽步子一顿,抬着眸子环顾了一眼四周,待看到床榻上鼓起的一团,踏着步子迈了过去。

    “这两日叫你闭门思过,可曾长了记性?”

    他面上不显,可若是叫妙法与藤萝听到,定能发现他话里不知比方才温柔了多少。

    可惜,他难得的温柔并未得到回应,屋内静悄悄的,榻上的那一团连动都未曾动一下。

    白泽面上掠过一抹窘迫,他身份尊贵,这么多年还不曾有人这么不给他面子。只是,想到面前之人的身份,白泽单手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了一声,给自己一个台阶下,“若是你认个错,本君可对你既往不咎。”

    不过是三百年前生于山里的野狐狸,没得过教养,年纪又小,不懂得这些道理。

    他话音一落,又是没了声响。

    白泽蹙了蹙眉,伸手掀开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团子。

    聆鸢匍匐在床榻上,面色苍白双眼紧闭,小小的嘴唇隐隐泛着白,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了,白泽眉心狠狠的跳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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