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念洄对于冯星苒的认知，其实是每天都在刷新的。
现实世界中是如此，在这个梦境中也是如此。
他好像真的和他自己当初保证过的一般，
每一天似乎都比昨天更厉害了一点。
程念洄从来没有见过对自己如此严格要求的人。
真的从来都没有见过。
所以她望着那个就站在她身边的，那个…
除了自己或许不可能真的认识他之外，
都和现实世界中的他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冯星苒真心觉得特别感慨。
程念洄幻想过很多与他有关的事情，就是跟他学舞蹈的这件事情，
她是真的一次都没有想过，当然也不太敢想。
虽然一直恬不知耻地幻想着和他能够好好认识一下，有一些什么互动。
但是关于舞蹈的，真的是一点儿都没有想过。
这一次真的可以算是破天荒了吧！
程念洄除了是冯星苒上的那个补习班的“窗外成员”之外，
似乎也是他教课的这个补习班的“坐在后面长板凳上的成员”
说来惭愧，因为种种原因，冯星苒的教学课，
她就来旁听过几次，而且很多时候都不太专心。
和冯星苒不一样，程念洄是个除了对他之外，
对待任何陌生人似乎都没什么耐心的人。
尤其不擅长应对小孩子。
只能和像欧阳小朋友这样的“小大人”聊得很愉快。
对于其他小孩子都觉得很头疼，
尤其是舞蹈班里这些都表现得很活跃的小孩子。
不知道为什么，她似乎从欧阳小同学身上，
总是能够看到一点冯星苒过去的样子。
那个她完全不知道的，
绝大部分人的认知也都只是在他偶尔分享过的几张照片里的，
那个从一开始就努力坚持着的小小的身影。
那个压腿开筋弯脚背的时候从来不喊疼的小小身影。
那个即便那么小，在舞蹈教室里依然是汗水多于泪水的小小身影。
那个即便未来还很遥远，却已经有了一颗特别坚定的决心的小小身影。
程念洄似乎在他身上看到了不少冯星苒当年的风采。
所以每每看到他，她就不自觉地心里会夹杂上一些特别的感情来。
带上了一种“母爱”，从“事业粉”变成了“妈妈粉”。
每次都会特别带一些好吃的糖果来，
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在做梦，一切都尽量按照她的理想在发展的缘故，
还是说，欧阳同学真的没什么戒心，也确实相信程老师不是坏人。
他每次都会很高兴地拿过糖，撕开包装，坐在她身边，吃起来。
当然了，程念洄也并没有任何的坏心思。
只是因为冯老师说过，自己小时候，
每次跳完舞都很累，甚至都有点儿低血糖的意思了。
但是因为当时家里条件的原因，连上课费都是凑出来的，
买糖果比较奢侈，自己也觉得浪费，就只好自己忍着。
程念洄没有办法回到那么之前的时候，就算有，
也应该没办法可以去到他在的地方，去给他送上一些可以补充体力的糖果。
于是…欧阳同学，姐姐呀…阿姨呀，就靠你来弥补一下心愿啦！
“程老师，又过了很久了。你的梦想还是要能够站在冯老师身边吗？”
“嗯，是呀！没想到你还记得呢！”
“我还是不明白，你现在只要走过去就能做到呀！怎么能算是梦想呢…梦想不应该都是一些特别难以实现的事情吗…”
确实，程念洄很多时候说出来的话，连冯星苒这样的大人都不能理解。
何况是欧阳这样的小朋友呢！
“等你长大了你就懂了，这句话的意思，还有姐姐…阿姨的梦想是什么。”
程念洄这么说着，不知道到什么时候，冯星苒也从学生堆里走了出来，
径直走了自己身边，然后坐下，轻轻地和自己说了一句。
“不是阿姨，是姐姐。你和我也差不多大，我就最讨厌别人喊我叔叔了。”
程念洄这一次倒是不再害羞了，于是也不甘示弱地喊了他一声：
“哦，好的，星苒哥哥！”
欧阳似乎终于有了明白了那位阿姨（程念洄：叫姐姐！）的梦想究竟是什么了。
还有为什么会说是梦想了。
因为程念洄喊他“星苒哥哥”的时候，虽然看起来很高兴很幸福，
但是却下意识地攥紧了手还往旁边退了一点。
确实，那是一个她不可以觊觎的人，是一个像她这样的人其实根本没有资格去喜欢的人。
只能在梦里想一想的人。
小剧场。
为了奖励程念洄似乎学得还不错，还有最近真的特别努力。
虽然艺考好像不太成功，但是文化分数又更上一层楼了。
破天荒地在高三下学期的期中考试里，考了全年级第一。
分数离S大的录取分数线就差…二十多分了！
还有为了感谢她一直以来对于自己的“特别关心”（程念洄：没事没事，都是应该的！不过要是您想报答的话…我也…）（我：要点儿脸吧！真的！）
他从家里拿来了一本相册，相册里都是十六岁之前的他的照片。
是程念洄完全没见过的，也是最想知道的他的样子。
他把相册带到了学校。
因为高考前的压力比较大，所以老师特意安排了一节放松课。
在那节课上大家可以尽情地说话聊天吵闹。（或许也是因为这是程念洄的梦境，她需要这样的一段时间，梦里也就给了。）
所以，毕竟看照片要是干看就没意思了，于是冯星苒就给程念洄讲解起来。
“你看，这是我一岁时候的照片，怎么样，那个时候的我挺胖的吧！”（冯星苒略不好意思）
“那个时候的我可比冯老师更胖！婴儿肥很严重，就像这样！”（程念洄用力鼓起腮帮。）
“那所以…我们俩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变成今天这个瘦样的呀！”
确实，冯星苒和程念洄好像是班级里最瘦的男生和女生了。
“呃…或许是岁月的搓磨吧…”
“这是我三岁的照片，那个时候我就已经被爸爸妈妈带去舞蹈教室参观过了！这是我在门口往里面看的照片。”
照片上冯星苒小小一只扒在门口，小心翼翼地往房间里面张望着。
他望着那些在屋子里肆意舞动着，高高地举起胳膊，抬起腿，舒展着身体的大哥哥大姐姐们，
心里充满了向往，
对着那个对于他而言，
似乎是整个舞蹈学校最特别的，最安静的屋子里的一切。
而程念洄在想，要是自己看到了这样的画面，
哪里会有什么向往呀！
不要指着里面一位把腿放到了脑门上的姐姐，
尖叫着说：“好可怕！”然后逃跑了，就不错了。
“这是我六岁的照片，当时我上小学了！你看我还戴着红领巾呢！可精神了！我上的虽然是普通的小学，不是艺术类的小学，但是学校里的文艺活动我都有积极参加，告诉你，其实从小学到高中我都是班级里的文艺委员呢！我经常带着同学们一起排节目…这里还有好多当时表演节目的照片！你能认出哪个是我吗？”
“当然能了，冯老师您气质如此出众！我怎么可能不认识您呢！来，我给您展示一下。”
虽然程念洄在很多事情上的表现都不尽如人意，
但是要是出一份关于冯星苒的问卷，她一定能得满分。
所以面对这个其实是非常困难的挑战，程念洄特别有信心。
有好几次他自己都没找到自己呢，她就已经先指出来了。
说他有气质当然不是谎言，真的即便是远远看一眼，就看身形，不看脸
程念洄估计也能立刻认出他来。
让冯星苒颇为震惊，自己到底是有什么气质？
（程念洄：令我着迷的气质呀！）
“嗯，冯老师最棒了！文艺小达人非你莫属！还有呀，我偷偷告诉你…
我成为班级里的卫生委员，也都是因为您哦！怎么样，班里的卫生环境还不…楚馨…来来来，把你掉的这张棒棒糖纸捡起来！严叙，你…喝完的矿泉水瓶放放好！扔垃圾的时候别老做投篮姿势，很危险的！”
不知道为什么，望着突然真的很像一个合格的卫生监督员的程念洄（程念洄：什么叫像！）
很有热情、很认真负责的程念洄。
冯星苒的心里突然觉得特别感动，所以程念洄不知道，
他当时脸上的笑意，并不全是因为想起了小学时候的趣事，
而是也有自己的原因在的。
“这是我十三岁的照片，已经上初中了。那个时候，我就开始正式往艺术生方向发展了，那个时期，我是在学校住校的…和初中同学的关系也是相对比较好的，因为大家在一起的时间更长，那时候学习压力也不没有现在这么大，大家也可以多多玩一玩…”
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程念洄根本不知道的回忆，冯星苒突然笑了。
程念洄则嘟起嘴，恨自己怎么就不能再往前穿越一点，
成为他的初中同学，或许也不错…
于是对于这张照片，她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给什么特别大的反应出来。
“还有这是我们全家的合照…只不过我的父母总是出差…我已经好久都没有见过他们了…不过，等到高三结束的那个暑假，他们就会都回来了，还会陪我一个月呢！”
说起这个，冯星苒不自觉地露出了特别期待的神色。
说来惭愧，当时的程念洄实在是无暇也感动在这份久别重逢的亲情里。
对了，那个暑假。
程念洄突然想起来了，如果自己到那个时候还没有走的话，
就真的有一件大事要办了。
冯星苒就是在那个暑假受伤的，伤得特别重，对于以后的舞蹈生涯特别有影响，
自己一定要帮他规避这个风险才可以…
到底该怎么办呢…还有就算在这里改变了，
对于现实生活中的他真的也会有作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