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药

    前言:

    宫门人皆说她无情无义,自私狠毒,一切手段只为利益。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胆怯懦弱,谨小慎微,光是活着就已经很累了。

    ——

    天色暗沉,黑夜低压,周遭寥寂无声,唯有数只黑鸦粗劣嘶哑。须臾,整齐干练的宫门侍卫踏尘而来,雷厉风行。沉稳有力的脚步声让她心头一颤,愈来愈近,直至无声。

    独属于男人身上的凌冽气息霎那间侵袭入鼻尖,带着淡淡月桂花香一时令她神色恍惚。大手蓦然抓住她细致如白瓷的手腕,上官浅瞳孔骤然一缩,不受控制地回身,猝不及防对上他阴鸷冰冷的墨眸。

    “上官浅,终于找到你了。”

    低沉磁性的声音紧接着响起,他咬牙,语气中夹杂着深深的隐忍克制,一双眼微微眯起,目光灼热逼人似要将她吞入肺腑。

    凉风吹拂她发间,月光清冷。彼时景象,一如多年前他救她之时,令她寸心方乱。只是如今早已节同时异,物是人非。昔日美好光景在二人脑海中不断浮现,宛如波涛巨浪猝然来之,汹涌无比。

    “你可知杜鹃花的花意?”

    “知道,我永远属于你。”

    ——

    浮岚暖翠,秋意盎然。

    上官浅端坐于支摘窗前,如星般的眼眸嵌了风光旖旎。屋中布设还是从前那般,唯一变的,便是桌前多了盆白色杜鹃。

    自宫尚角将她强关于角宫那日起已过了七日,他从未来看过她一眼。寝宫外守了不少侍卫侍女,是囚禁还是保护?上官浅只觉好笑。

    想来,他将她带回来只是因为腹中骨肉吧。

    过往点滴在她脑海中重复不止千百遍,在宫门的日子如临深渊,如履薄冰,饶是她铁石心肠也亦会害怕。宫门与无锋之间,爱情与利益之间,到底,是她输的一塌糊涂。不过也好,彻底决裂反而让她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身为细作若是爱上她的目标,那么下场真的会很惨。”

    云为衫是幸运的,有着这样一位真心诚意爱她的执刃大人。而她就不一样了,不过倒也没有太遭,至少现在还活着不是吗。

    无锋中前辈们的经历和结果告诉她,真心瞬息万变,爱情和男人是最不靠谱的东西。或许刚开始的那段日子的的确确彼此相爱,但,所有东西都会变的。

    若说她对宫尚角没有感情那也是假的,只是刚萌生出来的那一丝丝爱意却在酷刑中被他亲手抑制摧毁。

    “你能不能保我不死?”

    “我保你不受苦。”

    从前景象犹如清水潺潺过江,他是宫门人,心狠手辣,又怎会给一个无锋细作活命的机会。

    她不恨他,也不怪他。

    只怪各自身份不同。

    “吱呀”。

    木门被轻轻推开,秋风顺势而进。沉思间身后人愈来愈近,脚步缓慢却沉稳,带着冷冽气息,上官浅知道,是他来了。

    她如今虽身怀六甲,只是胎儿也才三个月,并未显怀,身子依旧窈窕。她垂眸就要起身行礼,却被人一把按住。

    宫尚角一如从前模样,面容俊朗神情冷漠,只是眼底却多了几分尚难察觉的柔情。他俯视着将眼前容貌姝美的人仔仔细细观察了一遍,确认无碍后目光又瞥向桌上的汤药。

    “怎么不喝?”宫尚角轻声开口。

    上官浅莞尔一笑,如水的眼眸中化了柔情,抬眸看他:“这药一连喝了七日,闻着好闻,喝起来却难以下咽。我这身子没什么不妥,宫二先生,能否不喝?”

    宫尚角静静凝望着她,她眼眸无害,一如既往的低声讨好他,仿佛之前的大战从未发生过,仿佛他们之间也从未有过芥蒂。

    “宫门瘴气重,你如今怀了孩子,这药是安胎养身的,不能停。”

    男人的语气依旧冷漠,不容置喙,他始终背着的手在这时拿出,手中是一个黑锦荷包。上官浅疑惑之际便见宫尚角从里面掏出来一个蜜饯。

    上官浅下意识地张嘴,口中瞬间化了甜。男人骨节修长的手指覆在她白皙如玉的脸颊不愿离去,拇指缓缓摩擦着精致玲珑的朱唇,如鹰般的眼睛紧紧盯着她。

    二人视线交汇碰撞,灼热的气息不断翻涌,凝结融合。

    紧接着,他端了汤药含入口中,上官浅一时错愕,下一秒他便嵌住她的下巴,手指插进她浓密的发间,俊朗的面容蓦然靠近,弯身毫无犹豫地贴上她的唇。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上官浅猛然心悸,她脑子“轰”地一下像是突然被炸开一样。

    宫二先生,似乎不会这样。

    火舌迅速撬开她的唇,灵活地钻了进去,她不得已接住汤药,可还有几滴沿着唇滑下去,一直落到她脖颈间。

    他的吻一路向下,将那药舔了个一干二净。

    她脸颊瞬间浮现两道薄薄红晕,震惊之际,宫尚角却面色不改地起了身,拇指替她擦去药渍。

    若非他这双冷漠的眸仍旧如初,上官浅都怀疑宫尚角不是宫尚角了。

    他的大手重新覆上她脸颊,神色镇定自若,轻声开口:“这般,你可喜欢?”

    上官浅眼睫微颤,露出温柔一笑,随即左手覆上他手背,柔声说道:“只要是宫二先生给的,我都喜欢。”

    “若我方才给你的,是毒药呢?”宫尚角不知为何突然问出这么一句话。

    上官浅轻笑出声,语气笃定:“不会的,宫二先生。”

    她的声音妩媚细语,垂眸间尽是千姿百态,宫尚角神思复杂,即便警惕如他也一时难辨她话中真假。

    越漂亮的东西,就越危险。

    宫尚角不止一次思考过,他与宫子羽同为宫门人,上官浅与云为衫也同为无锋细作,为何他与上官浅却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纵然杀伐果断,雷厉风行的他,碰上这种事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每每午夜梦回,他心中出现的,印象最深刻的竟然是她逃离时那抹清丽如琼的背影。

    她没有停留,他也未曾挽留。

    直到后来云为衫告诉他,他与宫子羽是不同的,而上官浅与云为衫亦是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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