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那叶同志你跟我来吧。”施愫愫招呼着先往院里去了。
后面叶开快步跟上。
董芳正想借这事儿找江潮说话，可人根本不给机会，紧走两步也进院里了。
大礼拜天的，院子里各家门前都是人，过道又晾着衣服，往里走少不了要应付各种好奇的打量和问话。
施愫愫一概微笑着：“我大姐夫朋友来看邵征的。”
院里根本不隔音，等到了施家门口，施长坤夫妻和施俊晟已站了出来。
施俊伟夫妻也都从自己屋子探头出来看呢。
只施萍萍不知是还睡着，南屋仍是悄无声息的。
“叔叔阿姨，我是邵卫宁的好友叶开，过来看看邵征。”叶开顺势递上装着礼品的网兜。
赵金芝接过，她老远就数好了网兜里的东西，罐头，奶糖，好烟好酒的全是好东西，还真是大女婿一路的，都是出手大方的。
“小叶同志啊，快里面坐。”脸上笑的那叫一个热情洋溢。
施长坤也跟着往里让着人。
只有施愫愫现快点走剧情：“小破孩儿去哪儿了？我去找他回来。”
眼尖地瞅见来客的眼神闪了下，赵金芝嗔怪着：“哪有这么说自己外甥的，刚前面院子王家孩子来找他，你往那儿去。”
施愫愫转身就要往外走，却被施俊晟拦住：“你病刚好，哪用你。”
却不见挪步，反跟来客搭话问：“我想起来了，你就是大姐常说的大姐夫最好的兄弟，那个叶副团长吧。”虽是问句，但是很肯定的语气。
果然无孔不入。
好友说他岳家不好相与，今天来他还特意换了便装，又是从没打过交道的，该没人知道他。
看来好友身边的事他们差不多打听遍了。
“是我。”叶开淡声承认。
施俊晟精神一振，使眼色给施长坤夫妻，又给施愫愫往屋里推，可给他忙坏了。
直到看屋里叶开坐稳了，他才急匆匆跑出屋，跟着是大力的两下拍门声：“二姐，快起来喊小征回来，在前面老王家……”竟把找人的活儿派给了还在睡觉的施萍萍。
施愫愫再看不过眼，起来要出去，被赵金芝一把按下：“就让你二姐去，爸妈没见识也说不到点上，你文化高，就搁这儿陪小叶多说说话。”
又笑着向叶开说起：“小叶啊，这几个胡同里，愫愫可是独一个高中毕业的姑娘。
这读过书的人就是学什么像什么，才几天，她就自己学会了吹口琴，吹得可好听呢，每天晚上不听她吹几曲，院里的人都睡不好觉呢。
今儿我出去买东西，还有边上院子想叫愫愫到外头敞亮地方吹，这样胡同里的都能听演奏会了。
叫我说部队里文工团的姑娘也够呛赶得上她，这不才十八岁生日多久，来问亲的就没断过，真应了那句一家有女百家求了。”
飞快又回屋的施俊晟这会儿倒没往前凑，反是挨近了默默看着的施长坤耳语一样嘀咕着什么。
看着面无表情的叶开，施愫愫都能想到他心底的烦躁和鄙夷。
这段剧情原文里只是几语带过，可这会儿身临其境，她已能想到后续的走向了。
所以面对赵金芝对她的花式尬吹，施愫愫反倒能安之若素了。
超出底线的事看多了，这都小意思了。
咚咚咚小腿急跑的声音，眨眼间小炮弹一样的小身影冲到了屋子里。
施萍萍和施俊伟夫妻也跟后面进了屋，这下施家全体都集齐了。
施愫愫嫌脏嫌有味儿，这两天都是逼着小邵征每晚洗漱换衣服，换下来的也盯着他当场洗了。
也是因为施愫愫处处看他不顺眼，要求多多的，邵征当面喊她“小姨”，转头却跟别的孩子叫她“黑心愫愫”，这几天她出门已经听胡同里好几个破孩子这样叫她了。
穿得干净了，又吃了两天饱饭，这会儿看着就是个养得还尽心的小孩儿了。
施家几个都庆幸起那天施愫愫的点醒，不然今天怕是不好交代。
“你是谁呀。”邵征好奇地看着叶开。
施萍萍也不知谁来，只是说有人来看他，加上叶开在外面执行保密任务，和邵卫宁也两年未见了，只小时候见过，邵征哪还会记得。
“我是叶开叶叔叔，你爸爸和你说起过我没？”叶开和煦的笑开，已不是刚才的面无表情。
邵征小脸灿然夺目，猛点着头：“我知道你，我爸爸总跟我说叶叔叔是他最好的朋友。”
然后一点不认生的走过去，跟着就来了哭腔：“叶叔叔你能带我走吗？我能去你家么？”
叶开的眼里罩上了寒意，拉他过去问：“叔叔来就是来问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生活的，你愿意是吗？”
“叶叔叔我一百个一千个愿意。”邵征中气十足的回着，生怕机不再来一样。
叶开扫视一圈神色各异中的施家人，竟是除了那个门口遇到的心眼不少的姑娘不避不让，余者或低头或转眼，都心虚得不敢接他的视线。
很明显，小邵征在这个家被薄待了。
跟这样的人家也不用多讲，叶开肃脸道：“我来收养邵征，介绍信我都开好了，什么时间可以去办？”
“当然部队里每月的养育金还是你们拿着，就当邵征替他爸妈孝顺了，你们还有什么要求，只要合理的，我会酌情处理。”
岳家的不知餍足，好友这几年的信里常苦恼提及，所以来这里会遇道什么，他心里是有数的，也做好了付出一定代价的准备。
除了施愫愫和施萍萍，剩下的人五口人互相递着眼神，都是强抑着脸上的喜气。
一通眼神交流后，赵金芝先说道：“小叶啊，卫宁和玲玲去了，我们得把邵征给他们养好，虽知道他跟着你将来才又出息，可我这心里……唉，当初玲玲可是最孝顺的，月月有二十块给家里汇不说，还有那么些好东西寄过来，呜呜……我那可怜的玲玲啊……”
“那就多对小征好点，卫宁他们夫妻肯定也希望这样。他们养你们这么多年老，现在正好换你们善待小征。”叶开就那么冷眼看着说。
赵金芝脸色涨红着停下了抹泪的动作。
看出这个叶副团长不是大姐夫邵卫宁那样好脾气的，想到自己夫妻所为，施俊伟和吴映霞有些后悔跟进来。
施俊晟赶紧给施长坤示意，知道错过了再找不来机会，施长坤硬着头皮站起来，心一横，说了出来：“你要养小征也成，不过有后妈就有后爹，他还不是你亲生的，我们不舍得他将来在后妈手里讨生活。”手一伸指向小女儿，“你娶愫愫，亲小姨给他当妈，我们再没有不放心的了。”
“对对，就是这个意思，小姨就跟亲妈一样。”
“将来你们生了孩子，都是一家子血亲，和小征就是亲兄弟一样，外人哪比得了。”
吴映霞只觉这样再好不过，两步过来帮着赵金芝一起说着。
若不是叶开气势太足，看着就不是好惹的。
换了别人，施家早都堵上来上演一哭二闹三上吊那一套了，不答应可走不出施家门。
虽克制着，可太巴望着成了，施长坤夫妻和施俊晟脸上因紧绷太过，都有些狰狞变形了，看着有点吓人。
就连胆子一向大的小邵征都有点怕了，下意识地往叶开腿边靠去。
叶开摸了下他的小脑袋：“有叔叔呢。”
小邵征立时踏实下来。
眼前这一大家子，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厚脸皮的承度真的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都做好了这一家子狮子大开口的准备，他事先在军挎包里装了五百块钱过来的，甚至做好了再加码的准备。
只要能把小征带走，只要给钱能解决，他眼都不带眨一下的。
毕竟是好友的岳家，小征妈也算陪着去了，失去了女儿，只要大差不差，他都不想用什么雷霆手段。
可现在竟然要塞女儿给他，叶开睥气就压不住了，他还就一分钱不想给了。
站起来，拉着邵征就往外走：“那先这样吧，我带邵征去我那里玩两天，到时让组织出面找你们谈吧。”
关键是邵征自己愿意跟着叶开，施家待邵征又不好，街坊邻居也都看得见，组织上派人来问，谁敢瞒着。
若让叶开就这么走了，最后施家只有鸡飞蛋打一个结果。
施俊晟忙抢上来拦住：“叶大哥别生气，万事好商量，我爸妈也是太不放心小征了，先喝口水……”
那边赵金芝坐到施愫愫旁边，给她耳语说：“待会儿你装着带他去给小征收拾东西，进屋你就脱衣服抱住他喊人，剩下的自有家里给你做主，嫁给他你就等着享不完的福吧，他可是副团长，比你大姐夫都高两级呢。”
看着表情呆滞，一脸不敢置信表情的小女儿，她又狠狠白过来一眼：“你傻呀，你里面不还穿着小背心子么，又不是全脱，有什么可臊的。以后他就是你男人，更羞人的事都得做，等会儿利索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