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罚

    “孙思诺。” 一个熟悉而恐怖的声音。

    她们的注意力同时被吸引走。

    “罗老师。”刚从洗手间出来的孙思诺被离教室不远处的罗云叫住,只能乖乖走过去跟她问好。

    罗云满脸堆着阴晴不定的笑容搂住孙思诺一起走过来。削笔的几个人齐刷刷侧目。翁心彧则是赶紧溜进教室通风报信。

    罗云边走边问道:“我把你手机丢了。砸了冲厕所了。”

    她把那台手机错认成了孙思诺的。

    她笑眯眯看向孙思诺,可能想看她服软。

    “好。”孙思诺也笑着回她。心里恶心极了,但分毫不愿意跟她示弱。

    “我真的砸了。”

    “谢谢老师。”孙思诺还是笑面相对。

    罗云见她不吃这套,也就作罢,松了她往画室里走去。其它的学生也都跟着进去。

    “她会不会把这笔账算你头上啊?”李秋云等先前那些人走了,绕出斜角,上前关切地问道孙思诺。

    “你怎么从那出来了?”孙思诺看着眼前这个高高瘦瘦的女孩,她被收了手机不但不怪她还替她着想,心里很感动,抱了抱她,“你放心吧。她不可能把手机砸了的。咱俩还不至于她这样。”

    “也没事,她要是真的放假了还不还给我,我就去再买一个。”李秋云摸摸她。

    “会还的,肯定会的。Trust me,”孙思诺和她闲聊两句然后也回画室了。

    李秋云把本不打算削的笔也从笔盒里拿出来,继续磨蹭,目送孙思诺离开。然后来到教室旁的洗手间,从口袋里拿出卡包,把卡片抽出来,发现被挡住的地方正好印了商标。

    这卡也太宽了吧。

    李秋云疑惑着往里掏。里面还有一块对折的卡纸,好让食堂卡伸出来些挡住商标。确实是Hermès。

    李秋云对这些品牌熟悉,但仅限于衣服。因为她是喜欢服装设计,不是喜欢奢侈品牌。她想学服装设计,不是珠宝设计也不是皮具设计。虽然服装设计会设计到时装搭配,她会认识很多设计经典的搭配精品,但不至于连普通款的小卡包也认识。如果不是看到商标,她完全认不出这是什么牌子的普通小卡包。

    他糊弄着自己收下这礼物。

    李秋云一时无语,来不及说他好坏,只想还给他。但是一想手机被没收了,他也没把原先卡包里的纸条放进来。

    除非直接去他的班级找他不然她完完全全和他失联了。

    想到这,李秋云无奈地把卡包先收好。

    一出洗手间却直直看见罗云站在楼梯口,拦住了几个学生,看架势又要骂人了。

    李秋云皱了皱眉,往画室里走去:“这又是要干什么啊?”

    “她发现好多人跑出去溜达了。”孙思诺给她解释,“要拦着那些回来的人。”

    “妈的,这怎么了,难道一晚上不许出门啊,又没有课间。”姜悦气急败坏。天天叫自己别惹事别惹事,但罗云实在让她看不下去。她就不明白这个满嘴脏话动不动体罚的人到底为什么还能呆在泽南。

    “耻辱。”姜悦把画板一甩,大摇大摆走出画室。

    罗云看得出她满脸不爽,也听到了她弄出的声响。但只当没看见,放任姜悦走了。

    姜悦倒是不怕,万分愿意往枪口上撞,但她越来越发现即便自己真撞了,这枚子弹也打不出来。

    “欺软怕硬。”姜悦往教室走去,打算直接拿包回家,见不得罗云作威作福在这发疯。

    姜悦是一走了之了,但其它学生的劫才刚刚开始。

    “一群猪生的,不好好画画,跑出去玩,是画得太好了吗?还是考得好啊?是不是.....来,给我一排站好。”罗云收齐了人,怒气冲冲冲进画室,正门口坐着李秋云。罗云顺手把她的画板拿下来,往边上一甩。

    “老师老师。”李秋云猜到她要干什么,想去阻止。但对方虽然不高却很结实有劲,一把从她手上抢过画架。突出的结构从李秋云的手心大力刮过,蹭去一块皮,疼得她松了手,然后眼睁睁看罗云把顶部的一根金属条抽出来抡在手上。

    一段空心的金属。说不上是多严重的利器,但抽在身上一点也不好受。

    罗云对着门外一排女生一边骂一边打。有的还躲一躲。胆子小点的乖宝宝眼泪唰唰地往下落,也不敢跑开。

    孙思诺先查看起李秋云的手,然后和班长一起从另一个门溜出去,跑去找专业老师。

    “程老师,罗老师在画室打人。拿铁棍抽的。”她们气喘吁吁,扶着门框向专业老师求助。

    “好,我就过去。”程老师和其它几个同事意味深长地对视一眼。几个大男人清楚那个女人的疯狂。

    “谢谢老师。”

    说完她们又赶紧去教室拿医药箱。

    只怕待会儿会有同学用得上。

    等她们辗转回到画室的时候,罗云还在骂人。几个女生在边上哭哭啼啼。

    “哭什么!要不要脸?说几句在这里哭。”

    孙思诺听着这些粗话,心里很郁闷。但现在还只是打打手,隔着衣服抽抽大腿。并不到自己可以做什么的程度。

    孙思诺只能忍着气回教室,先帮李秋云擦药:“程老师马上来。”

    但直到这场闹剧结束,罗云训着话,几个女生都去孙思诺那拿了药,专业老师还是没露面。

    孙思诺坐在画室前门口,听里面的班主任屁话连篇,望向外面的走廊。心里只觉得好笑。

    美术组都不喜欢罗云是她早发现了的。他们聊起罗云总没有一句好话。

    孙思诺淡淡笑了笑,一言不发

    罗云来得快去得也快。骂完即刻消失。从来到走也没超过一个小时。

    剩下的一个小时是她作为自行消化的发泄时间送给各位。这是罗云从教三十年的策略。

    “孙思诺。你看。”李秋云把那根被丢到一旁的棍子拿回来,却已经装不回去了。俨然弯成了六十度角。

    “你先拿个别的架子用吧。”班长走过来,拍拍她的背,“我帮你拿,你注意手,别碰到了。”

    快放学的时候,程老师姗姗来迟。面对同学们的埋冤诉苦极尽安慰。

    “这怎么行!以后不会了,不会了。我去和她说的。不让她总来画室......艺术是需要自由的......哎呦,太过分了。”

    已经入冬,隔着一层秋裤,铁棍抽到身上威力小了许多。但孙思诺刚刚看过了。腿上多是一条条红肿。

    唐冉很生气,之前一直闷着不出声,只拿着笔在板子上涂涂画画。可现在听他们你一句她一句的诉苦,火气越发大,拿起那根棍子冲到走廊,一边怒骂一边疯狂地对着铁棍摔打踢踹。

    走廊上的同学们不敢作声,给她让出路。

    看她最终把那个空心铁棍折断,愤怒地丢进垃圾桶。

    “这不对啊。但是生气,抒发一下也行。你们抒发一下。”程老师没出去,听着唐冉闹出的动静和同学的传话和教室里的同学聊天。

    孙思诺看着他这样,也减少了几分刚刚对程老师的不满。他也不容易。至少一个中年男人要夹在几十个女人之间,既要平衡各位之间的关系还要保存老师的威严。

    虽然称不上做得多好,但不得不承认他的苦衷和尽力。

    李秋云自己被误伤,还一直像姐姐一样安慰起几个被打的姑娘。她高而温柔,给她们亲近感和安全感。姜悦的空位也刚好给她们提供了座位。

    “好了好了,没事了。”她一遍遍安慰她们。

    下课后,李秋云一如既往走得最晚。不同的是,一贯到点就跑的孙思诺在等她。

    从科学馆到寝室要路过前校门,孙思诺可以陪她走一半路。

    “气死我了。”孙思诺看堂堂泽南忽然有这种老师耀武扬威,关键是一群家长还一再放纵老师恶习,实在叫她咽不下这口气。如果自己再有本事点,是不是可以举报她,揭发她,让学校开除她。

    她恨不得即刻这样做。但理性总在提醒她,这种事不能一个人去做,也不要鲁莽地去做。

    “我看姗姗腿都肿得好高。一定很痛吧。”李秋云想起曲姗姗哭得梨花带雨,又不经感叹。

    一模一样的事情,一个在气愤一个在伤感。

    孙思诺听了她的话,想起她的伤口,翻开她的左手,吹了两口凉气:“你还说别人,你自己不疼吗?”

    “没事了。擦了一点点皮而已。”李秋云摇摇头,看着如此关心自己的孙思诺,语气柔柔的。

    李秋云在原先的学校也曾是风云人物。但自从来了这里,一点冲劲都不剩了。或者说她原本也没有,只是在小地方,她的一丁点优秀把她推到了那个位置。现在想起来,她几乎没有争取过。

    她和孙思诺不同,思诺小小的个子蕴藏了大大的能量,总是柔中带刚,礼貌地回击和自己并不算对等关系的老师们。谈得上不卑不亢,有担当也有率真有胆量。生起气来也会急得跺脚,很可爱。

    一颗赤子之心。

    但她没有,她更敏感更向往自由也更明哲保身。谈不上撑得起什么大摊子,自身难保,哪还能为别人出头。思诺以前说自己和姜悦比她更适合搞艺术,说自己和姜悦有别人少有的浪漫情怀和自由孤僻。李秋云自己不觉得,也没察觉自己有这样的优点。但是她很感谢孙思诺这么说。

    她目送孙思诺走出校门,和来接她的爸爸手牵手走了她才放心地转过身。独自走进昏暗的林道。

    希望明天的生活可以更顺利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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