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心准备好了试卷，抬头看了看面前轻笑着的男生，忍不住说道：
“我们学校的题目还是很有难度的，你……准备好了吗？”
两张试卷，共计三十道题，是几个老资历教师出的题，难度跟平常大考相差无几，只是题量少了许多。
江衍点点头，伸手接过试卷，从面前的桌子上随手拿起了一支水笔。
“当然。”
腾心摇了摇头，心里已经对江衍不抱有太大希望了，她抬手看了看手表，已经三点半了。
自信是好事，但过度自信就会显得盲目。
“时间只有两个小时，记得把控一下时间。”
江衍没再回话，而是习惯性的将试卷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心里对题目难度大概有了一个估计。
江衍就坐在腾心面前做起了试卷。
题目确实有难度，题型比郊区的新颖不少，有好几题江衍都没见过。
腾心假装拿起一本书看，实则在偷偷看着江衍。
一个郊区的学生，能有多大能力写完这份试卷。
如果不是高层要求，她甚至不愿意给江衍这个机会。
江衍笔速飞快，开始的每道题几乎都没见过思考，只是随便在试卷空白处写了几个数字就算出了答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江衍神情淡然，丝毫不见紧张。
他答的很精简，有些题几乎三四个公式就推出了答案。
腾心也忍不住走到江衍旁边看着他是怎么答题的。
字迹飘逸，虽然潦草但又不失根骨，显得极有个性。
少年的握着笔的手指颀长，骨骼分明，随意的两三笔在空白处构思完大致过程，便在题目下写出了正确答案。
几乎每道题都解出来了，只是有两道题完整的躺在那里，一片空白。
不会写的话，好歹写几个步骤啊。
腾心暗想着。
但她也很吃惊了，她实在不敢相信江衍能写出来这些题目。
她甚至已经想好了怎么跟领导解释了。
但眼前浑身散发着冷冽气味的男生已经快要将试卷写完了。
她咽了咽口水，转身准备回到椅子上坐着。
“老师，写好了。”
江衍冷不丁的喊道。
写好了？她明明看到刚才还剩下一整题的。
“好，我来批一下。”
腾心忍着没问江衍，而是从他手上接过试卷，大致的看了一下。
物理全写了，数学第五，七，十五题却空着一个字都没写。
“这些题……是不会写吗？”
腾心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
江衍站起身刚想伸个懒腰，便轻描淡写的回答道
“不是，第三题题目出错了。”
出错了？几个老师联合起来出的题被一个准高中生说错了，未免有些不可思议。
“这是学校几个老师出的题目，应该是不会出错的。”
腾心还是很礼貌的说道。
江衍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老师，真的出错了，不信你自己看看。”
腾心深吸了一口气，忍住了缓缓升起的怒火：
“江衍同学，你不用质疑学校老师的能力。”
说着，她拿起笔准备解一下，让江衍心服口服。
眼见腾心这么认真，江衍也只好无奈的摊了摊手，在办公室里随便转着。
才过去两分钟，腾心就已经冷汗直流了。
出错了，真的出错了。
第三题的函数最值给错了，这样会导致前后条件不一致，无法解出答案。
她抬起头，又一次看了看江衍。
漫不经心的在办公室里东瞅瞅西看看，根本不像一个能发现题目问题的人。
看来，她要去重新认识江衍了。
“那……剩下的两题，也是出错了？”
看着空白的第七题，第十五题，她甚至开始怀疑这张试卷的出题者了。
腾心提心吊胆的询问道。
“哦，那两题啊，我不会写。”
江衍笑了笑。
腾心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会写？”
江衍点点头。
“对啊，不会写就空着，不对吗。”
不会写的就一个字不写，他不知道还有过程分这种东西吗。
况且高中数学过程很重要，哪怕结果不对，有了过程。也只会扣个两三分。
“过程一点不写，是一分也得不到的。哪怕答案不对，也会得过程分的。”
腾心道。
“不会写为什么还要写？”
江衍道。
“老师，那点分不要不行吗，没有那几分，我，一样能超越所有人。”
这是江衍的自信，来自少年的独一无二的自信。
腾心握着红笔的手有些无力，这样自信又桀骜的学生，她实在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她看了看时间，已经将近六点了。
“好……江衍同学，你知道就好。”
腾心思绪再三，终于开口道。
“今天你可以先回去了，没什么意外的话，你下个星期就能来上课了。”
江衍低头轻轻吐出一口气，转而笑道：
“好，谢谢老师，老师再见。”
说完他便转身走出了腾心的办公室。
腾心头疼似的托住了头，轻轻按了按太阳穴，直到江衍走了出去将门关上，她才重重的叹了口气。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学生，不仅能解出那么难的题目，甚至还有闲情找出题目的错误。
“没有那几分，我，一样能超越所有人。”
腾心不敢相信这句话出自一个郊区孩子之口。
接下来，她要去找那几个出题的老教师，研究一下江衍写的这两份试卷。
她倒要看看，这份试卷，江衍能做到什么地步。
走出行政楼，正好赶上下课铃，一群学生鱼跃而出。
几天后，他也要融入其中了。
只是这样，他可能再也不会有机会遇到隋年了。
想到她，江衍心中忽然十分落寞。
他轻叹一口气，可能他们就是萍水相逢的路人吧，一直纠结一个才见过两面的人又有什么意义呢。
“喂，你怎么还在这里？”
一道不太友好的声音传来，江衍转头看去。
是刚才校门口的女孩，现在正一脸不善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