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平

    等时间过得差不多,长洲带着两人去王府院里等着。谭揽月按照从长洲那儿学的,把规矩和人数全处理好,回家的回家,留下的留下。

    天色已晚,长洲催促褚长鳞回家,"你快些走,明日我们要去四家妓馆,你要敢迟到我们可忙不完的。"

    褚长鳞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长洲,"好妹妹,今晚我不能住这儿吗?"

    "当然可以,厢房多得是。"

    "哎呀怎么这样麻烦,我们两人睡一个塌不就好了?"

    "可末黄是与我一屋的,他的塌就在我的塌边,你能习惯?"

    "让他出去睡一宿不好吗?"

    "不好,臣不会离开公主半步。"

    末黄的出声打断了褚长鳞还要再劝的念头,"原来你在啊,我都没发现。"

    末黄再次重复,"臣说过,不会离开公主半步。"

    "那也不是不行,床帘关上我就不在意,再者我都要去妓馆还会在意一个内臣?"

    "好,你不在意我也不在意。"长洲让人去备水,"明日你就穿我的衣裳吧,待会宝慧会安排丫鬟伺候你,你想要什么样的都去和他商量。"

    "我们两人一起呗,犯不着再找人。苍苍说她和谭二经常一起洗澡。"

    "可我一直是末黄服侍呀,他也不是不能服侍两人,可你不在意?"

    "啊!"褚长鳞顿悟,"我今日怎么就总是忘了这茬,宫里的规矩我是听说过的,可你像个普通姑娘那样和我相处,又是我好友,我就给忘了。"

    "只要你不在意就行,宝慧也在府上。你叫他宝公公就可以,丫鬟婆子都有,就看你想怎样了。"

    褚长鳞盯着末黄的脸半晌,心里那道坎还是过不去,"我要一个婆子吧,咱们分开洗。"

    "好,洗完再让宝慧带你过来。"长洲拿出寝衣递给褚长鳞,宝慧吩咐人备水,随后带着褚长鳞离开。

    褚长鳞换新人不太习惯,很快就收拾好来找长洲。末黄正在给长洲擦发,褚长鳞也不要人伺候,自己爬上塌坐着等。

    "你先挑明日要穿的衣裳首饰吧。"长洲又叫宝慧进来,"我的东西在哪里宝慧很清楚,想要什么样的和他说,我有的他都会给你找。"

    褚长鳞搓着手走过来,"没想到有朝一日公主的东西都能让我挑,这真是太失礼太不好意思了。"

    "你少装!"长洲拿起桌上的香包抛过去,"宫里那几年,你没少从我手里抢吃的。"

    "诶呀,那是为你的牙齿好,更是磨炼你的心志。"褚长鳞打开柜门把长洲衣裳都拿出来摆在毯子上,"小时候被抢零嘴,长大被抢其他东西你才不会急眼,因为你习惯了,习惯从小养成不好吗?再说了,谭二也没少抢过你的东西。"

    "你怎么不给我盼些好的,就比如谁也不会和我抢东西。"

    褚长鳞拿着发饰在镜子前比对着,听见这话捧腹大笑,"蠢材蠢材,说好听些是天真可爱。人生不如意才是常态,我说好话哄你骗你,日后会有很多东西犹如你幼时被抢走的糕饼果品一般,到时你又如何?与其被打得措手不及惶恐不安,倒不如早点认清现实。"

    "你以前抢我东西只是贪吃,如今书读得多了美化行为罢了。"长洲嗤之以鼻,"你又装,幼时咱们半斤八两。"

    褚长鳞被揭穿毫不害臊依旧摇头晃脑,"读书好啊,我可以随意向别人解析我的行为。你半斤,我八两,咱们之间差三两。差之毫厘失之千里……扯远了不说这个。我就要抢,你当时无可奈何,如今也是。"

    长洲最喜欢听她讲歪理,刚想和她高谈阔论一番,褚长鳞又开始拿着衣裙臭美,"很称我吧,你眼光也不错的,宫外时兴的你都有。"

    "我大哥做的,就是按照城里姑娘们爱穿的来做,肯定是当下就行的东西。"

    "是也不是。"褚长鳞指出衣裳特别之处,"你大哥还让人改了一些地方,款式流行具体花纹细节和别人不同,好特别好喜欢。"

    长洲虽然穿过但真没发现衣服不同,她对这些从来不放心上。

    褚长鳞看着长洲的首饰爱不释手道:"这些城里从没有过,肯定也是你大哥自己画的图纸,高雅又矜贵,不愧是宫里养大的。图纸送给我吧,求你了好妹妹。"

    长洲本打算把首饰送给她,但知道是高碣自己设计的不敢再送。她都能想象到高碣画图纸找材料的样子,工匠那边他肯定也是自己去的,但要图纸,自己还真没有。

    "这样好不好,你拿回去,找工匠自己照着做,图纸我真不知道在哪里。"长洲想朋友做一个仿品也没什么大不了,高碣的心意没辜负,朋友也高兴。

    褚长鳞有些担心道:"你大哥会不高兴吗?你的东西我拿回去给别人,然后又给你拿回来,感觉怪怪的。"

    "哎呀哥哥才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长洲又给她出主意,"姐姐不是有空,或者让她来这里把你想要的都画上一份,你有了图纸,东西也没给别人,是不是两全其美?"

    褚长鳞欢喜应下,把明日要用的东西放在案上心满意足躺下。

    长洲发干后躺在她旁边,两人虽躺下,话却一直没断。

    褚长鳞一直问着自己好奇的事儿:"宫里是人人都有内臣吗?你有几个?"

    "也有宫女和嬷嬷,具体没数过,不过贴身的只有末黄一个。"

    "为什么有宫女还要内臣啊,有什么是非得内臣来做吗?"

    "大概是因为宫女到年纪后会放出去吧。"

    "你有几个兄弟来着?"

    "十一个。"

    "和你一个爹娘的就一个是不是?"

    "是,我和十一是同一个娘,我排十二。"

    "你的其他兄长对你好吗?"

    "算还行吧,年纪大的出宫后我没见过,年纪小的见过几个,对我挺客气。"

    "是不是皇子到年纪都要出宫,只留太子。"

    "好像是,宫里现在只剩太子了。"

    "太子对你好吗?"

    "呵,他嫌我笨,背地翻白眼被我看见好几次。"

    "那你也对他翻白眼!"

    "私底下碰见我们确实用翻白眼打招呼。"

    "我以为兄弟姊妹多的家里都像垂珠那样呢,她们相处的好和谐,从来没见谁被打骂过。"

    "徐沉林不是常常被打吗?"

    "哦,那倒也是。话说你不让我砍垂珠院里的竹子,我们去哪儿砍?"

    长洲傻笑起来,"去砍徐沉林院里的,他绝对不会发现。"

    褚长鳞也傻乐,"他发现怎么办?"

    "放心他不会。"长洲翻身打个哈欠,"我困了快睡。"

    "最后一个问题。"褚长鳞拉过长洲肩膀低声问,"听说宫里都叫本宫,本殿,朕,你怎么说的是我?"

    "好,本宫或者本殿我很困了,长鳞快睡。"

    "哼,竟敢耍我!"褚长鳞愤愤把胳膊压在长洲腰间道,"罚你叠猫猫。"

    长洲不理她,想起上一世徐沉林院里的竹子。

    竹子被砍这件事徐沉林一直没发现,徐东翎倒是发现竹子长短不一。第一反应就是三个妹妹作怪,毕竟她们才做出过一批玩意儿出来。

    那日徐东翎像抓到什么把柄似的堵住长洲几人,神秘兮兮道:"你们三个贼,砍了林哥儿的竹子这事我已知晓,我也不是坏人,只要你们肯每人给我上供二十文,这事儿就会烂在我肚子里。"

    "竹子是我们从外面买的,不信去问娘。"长洲才不管他,"你无缘无故敲诈我们,等大哥哥回来要你好看!"

    "就是就是,跟个土匪一样。"徐棠观用力把他挤到一边,脚下的竹球不停踢向另一边。

    谭揽月追出去又踢给长洲,三人轮流在院里玩儿起来。

    徐东翎见她们没被自己吓住,打算直接告诉徐沉林这个炮仗,让他来自己申冤。

    "我去告诉林哥儿,你们等着!"

    "去吧白痴,他院里的竹子才不是我们砍的!"长洲捡回球看徐东翎走远又对两位姐姐说:"感觉三哥哥都没发现竹子被砍,咱们要真被盘问一定要统一口径,就是从外面买的。"

    "别抱着球了,踢给我!"徐棠观催促着游戏进行,同时不忘宽慰两人,"放心,他不会发现,他只会觉得翎哥儿没事找事。"

    "我也觉得,他要发现早就发现了。"谭揽月看着再次被踢飞的球对徐棠观抱怨,"姐姐你少用点力,下次轮到你捡。"

    "好好好,我收着点儿。"

    游戏继续进行一直到云昭来喊去吃饭,三人把球留在原地飞奔去饭堂。

    徐沉林当然没发现竹子被人砍过,他在饭桌上喋喋不休和徐东翎争论,"又不是有病,谁会砍我的竹子?谁院里没几颗竹子犯得着来我院里,你当人家傻啊。"

    长洲三人扒着饭点头附和,"就是就是","谁要去你院里","我们花钱买的","休想冤枉我们","就不是我们干的"……

    一顿饭围绕着长洲三人有没有砍过徐沉林的竹子热闹进行着,四位当事人一致说没砍过。长洲这边说没砍,徐沉林那边说没被砍,只有徐东翎这个苦瓜夹在中间想证明长洲三人砍过,又想证明徐沉林的竹子被砍过。

    前尘往事清晰印在长洲脑海里,挥之不去。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是想成为徐家一份子,但代价是徐行的死亡和伯伯伯母的死亡,那她也可以不做徐家一份子。

    还好对自己最重要的五个人还记得自己,别的不敢奢求。

    第二日两人梳妆完毕等谭揽月来接,高碣出门只骑马来不及准备大马车,马车从徐府驶出来停在王府门口。

    三人戴上帷帽走进屏风里,谭揽月和长洲轮流来说妓馆整改的规矩。这四家妓馆之前都不是官家的人在管,拿出身份压制不管上一任管理者愿不愿意,管理权都被长洲抓在手里。

    查完两座馆已到午时,长洲让车停在食肆前,"走,咱们下馆子去。"

    末黄看这食肆干净又宽敞,出入都是官家子弟不像会出事的样子,先让侍卫围出一个雅间才引着长洲几人进去。

    长洲点了几样喜欢的,又让其余人开了几桌。末黄在人前依旧顾着礼仪跪坐一旁伺候,长洲拿过碗筷添上饭菜又把他拉到身边挨着,吃到觉得好吃的通通给他夹碗里。

    "下馆子就是不回家用饭,花钱找个稍微阔气的楼。"

    谭揽月对长洲总是蹦出些听不懂的词习以为常,褚长鳞不记得上一世依然会问,长洲总是耐心给她解释。

    长洲第一次出来不知道该点多少,剩下的都是汤汤水水用食盒打包不方便,只带走一些糕饼。

    "你缺那点钱吗?要缺的话我出。"褚长鳞话出口为为自己解释,"我不是瞧不起你的意思,我是真心想问你是不是缺钱,吃剩的带走,带不走的东西你还觉得惋惜。"

    "你没当过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要说缺钱也不缺,但你说富裕吧我也确实不富裕。"长洲上了马车又摘下帷帽,"节省总是好的,等着看吧,那些剩下的汤水不出半年我就能用上。"

    任由褚长鳞怎么问长洲都不告诉她,只让她等着,"这么贵的东西,富家子弟又爱多点,浪费了岂不可惜。"

    三人到妓馆,这次换长洲来处理。话说完几人又要赶往最后一个地方,长洲走出两步,原本跪着的人群中有个起身快的人吸引住长洲的视线。

    那人刚有动作反应过后又迅速跪下,长洲离得远看不清,但怕自己看错往他的方向走出几步。那人垂着头,长洲挑开帽纱一角:"孙平,你怎么在这里?"

    孙平诧异抬头,他对眼前的人并没有印象。

    "别人都下去吧,孙平留下。"

    清完人长洲才问他,"你自愿?为什么?"

    孙平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有些懵,如实报出自己情况,"大哥病了,我只会读书不会别的,这么多年供我读书赚的银钱不够治病,我是自愿过来的。"

    "如今还没好么?你来几天了?"

    "已有一月。"孙平声音颤抖,情绪很是失控,"还没好,妈妈说我不够柔软没接过客,卖身的钱不够大哥看病,还躺在家里。"

    "涣青,让买孙平的人给我过来回话。"

    一个年纪五十左右的干瘦老头跟在涣青身后走进来,"回大人的话,是小人买的孙平。"

    "花了多少?"

    "五两。"

    "哼,笑话。"孙平的卖身契摔在老头脸上,"你规定他接第一人需收费至少二百,却只肯花五两买。听说楼里未接客的人都拍卖,他的品貌肯定能卖个好价钱对不对?"

    "是的大人。"老头哆哆嗦嗦不知该如何是好,"每个楼都是这样过来的大人,不是小人恶意低价,只是他就值这么点儿,他大哥病得厉害楼里还多给了五两,一共十两。"

    "知道你们贪,却没想到你们这么敢。去把刚才走了的人叫回来,因为有难而自愿的人全给我带走。"长洲走出一段距离又回头叫孙平跟上。

    孙平恍惚跟上,楼外站了二十多人。

    "怪我没经验,有些东西处理起来还是不够好。"面前这些人虽是自愿,但严格来讲也不是。长洲站在踩凳上,摸着这由三两马匹才能驱使的马车帘子,提声呵斥,"叫五个楼的管理人员都给我滚去王府等着,我有话要问。"

    四名侍卫骑上马飞奔传人,谭揽月带着褚长鳞去看最后一个楼,长洲带着孙平去找孙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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