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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藤花下少年人(四)

    慕意今天很例外地碰见郁予泽了。

    今天没有补课,她在超市买东西。

    隔着很远,就能看见一个穿白衬衣的清隽少年,他手上拿着几样东西,从远处向她这里走过。

    她笑着点头,表示打过招呼了。

    不过他还是走了过来。

    “你也来买东西呀…”语气有点生硬,显然没料到。

    “对呀,我不买东西来这干嘛。”

    慕意有点好笑,不同于记忆中的冷傲,他稍稍变化了些。就好像不知哪来的春风融了一层冷冰冰的东西,他变得更温和了。

    她以为这就过了,准备走开去逛其它地方,毕竟他们也没什么太大的交情。

    而显然面前少年踌躇着还有话说。

    “慕意,你等等……”

    “怎么?”她掉过头来看他,等他下文。

    “29号我家办生日宴,我想请你来。”他终于说道。

    他低着头静静地看她眼睛。不知哪里来的热意烘红了他的耳尖。他握着东西的手微蜷。

    “29号?那天我好像有补课。看情况吧,要是有时间我一定会去的。”慕意温声说着,面上带着歉意。

    “好吧,我只是希望能多来一点朋友。你不来也没有关系。”他语气如常,有点微微的落寞,而她无从察觉。

    二人分手后,慕意才悠闲地踱步至药店。

    她不能不想起肖小和感冒蜷在床上恹恹地冲她撒娇的样子。

    “你帮我去买感冒药嘛!”时玄窝在被子里,明明是八月的烈阳天,他却捂在棉被里。

    “你不会叫你妈帮你买么?”她有点好笑,没好气地说。

    “我妈这不是不在嘛……你还是不是我的好朋友了?”时玄语气娇娇的,重重的鼻音将他的话变得很好笑。

    “叫你空调死命吹,这下好了吧?”

    “你这个坏女人,就知道说我……从来都是你颐指气使,我难得使唤你一回还推三阻四……坏……”

    时玄将脸埋在被子里,在被子里不停地扭动。

    “你别扭了,真像个虫……”

    “你还骂我!坏……”

    “好了好了,我去买还不行么,钱你报销。我要赶紧撤退,别被你传染了……”

    说着,她唇边含笑地退出了他的房间。

    作为老大,小弟病了怎么办?

    那当然是把他养好了再继续使唤他。

    这是个难得清闲的一天,她路过书房,借了两本书。

    小馨总嘲笑她是文艺青年女,她也并不在意。

    小时候,在爸妈争吵的时候,她便躲在角落里看书。

    失败的婚姻,无尽的争吵好像都远离了她,她已经悄悄躲在一个静谧而远离这些鸡毛蒜皮的世界。

    她就像一个孤独的旅客,游走在这陌生而熟悉的异乡,一直在等待找寻她自己的温土。

    正在她沉浸在自己的伤春悲秋之中,外面疾疾地拍打声将她下了一跳。

    “谁啊?”她放下书,起身走到门前。

    方才才给肖和送过药,应该不会是他。亦不可能是她的母亲,她母亲直接有钥匙。

    会是谁?

    敲得这般急,也不言不语的?

    “是谁?”她伏在门后,出声问道。

    “萧闵川!萧闵川!你在不在?你是不是躲到这来了?萧闵川!”

    是一个温细的男声,然而敲门的力度却只重不轻。

    慕意只觉得脸上充血一般,血液在她身上倒流,那一刻她仿佛停止了心跳。

    多少年,她没再听见过这个名字。

    …………

    “小意会不会写爸爸的名字?”温厚的声音从她头上传过来。

    她摇摇头,那时,她还是个小娃娃,站起来还没一张大桌子高。

    这个男人把她抱在膝上,一笔一划握着她的手在纸上写下他的名字。

    “萧——闵——川——”他指着白纸黑字 ,一字字念与她听。

    她懵懂地点头。记忆中的光线是暗沉的金色,照进灰暗的房间里。

    木床,大桌,白纸,兰花盆栽,大手,父亲,以及掩在窗户后悄悄偷看的嘴角含笑的母亲。

    而突然一切被急促地抹杀,所有井然的物景都仿佛像废纸被卷作一团,她已不再记得清那个男人的脸了。

    而那个名字现在被歇斯底里地叫喊出来,好像失去了那份记忆中才有的体面。

    好像是被撕去了一层虚伪的面皮,下面是不堪入目的龃龉。

    她靠着门,感受由门上传至她身上的震颤。

    “他不在,您找错了。”她有气无力地说。

    可敲门声还不止,一下下压迫着她的神经。

    “我说,他不在!他不在!他不在!”她终于也叫出来,怒气一下子释放了出来。

    敲门声终于停了。

    她感受到门外那个男人徘徊了一会儿,最后走开。

    她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下来。

    随之而来的是不知名的委屈与伤心。

    她走到阳台,正好看见一个男人走远的背影。

    一副瘦削的背影,黑外套牛仔裤子。

    他并没有回头,走得很快。不久他的身影便消失不见。

    等她再捧起那本书,她已经没有了阅读它的心情。只是靠在床边望着房间一点发呆。

    …………

    “肖和!”

    肖和接通了电话,听着这女声,他并不知道是谁。

    “你谁啊!”他用带着鼻音的声音不耐烦地说。

    “呦!你感冒啦?你听起来真的很好笑哦哈哈哈哈…”

    “你TM谁?再不说我挂了……”

    “哎哎哎!别!我是步生馨啊,我你都不认识了,是不是发烧发傻了你…”

    “有话快说有p快放…”

    “感冒了脾气怎么这么坏?好了好了我当然有事跟你说,不然我才不跟你打电话呢……”

    “什么事?”

    “过两天29号郁予泽生日,你去不去?别告诉我你都不认识他了,从小玩到大的啊,只不过后来搬走了嘛……”

    “他邀请我跟你参加,你就赏个面子……”

    “不去,关我什么事。我有事。”

    然后时玄就挂断了她的电话。

    他对步生馨的印象并不很好。

    尽管她以后会是一个流量不错的娱乐圈小花,甚至跟他兄弟谈过恋爱。

    但他知道她老是在慕意面前挑拨他们的感情,关键慕意也很听她的,这就很气。

    至于什么郁予泽……不认识,不知道,关他什么事。

    他闷在被子里,想看电视,发现都是很早以前的泡沫言情剧,简直无聊。

    玩手机也没什么好玩的。听音乐吧也没什么心情。

    不知怎的,他就想听着慕意在他耳边说话。

    随便说点什么就好,只要是她,是她的声音,或许就能抚平他心中的郁燥。

    他鬼使神差地拨通了她的电话。

    嘟…嘟…嘟…

    “喂…?”

    “是肖和么?打电话干嘛?”

    他听着她的声音,并不回话,感受心底的那份平静。

    “喂?你说话呀?”

    “喂?”

    “别喂喂喂的了,是我。怎么,没事就不能打电话给你?”

    “你没事打电话干嘛,犯病啊?”听着对面的声音,时玄一笑,他一想到电话那头女孩无语的脸就觉得好笑。

    “我无聊嘛,你就随便说点事情,随便什么事情……”

    “凭什么?我这不浪费口水么…”

    “就凭,就凭你是我老大!”

    做了肖和后,慕意总说她是他老大,他不服,一直不承认。

    笑话,他堂堂时大少爷怎么会喊别人老大,叫别人听了怎么想。

    可他现在就是很想听着她的声音睡觉,天知道他的头有多疼。

    他想两个人之间,服服软也没什么不好,这叫…这叫情趣,对!情趣…

    他一时憨笑。

    “既然你这么说,我也不好不给你面子……”

    “你说随便说点,那就说说小时候好了……”

    “小时候你尿床被你妈打,你撒丫子跑到我家来求我保护……”

    “你抠鼻子然后吃鼻屎,是我义正言辞地制止了你……”

    “你挑食不肯吃饭,但是吃了我们过家家当菜的绿叶汤,然后一直吐……”

    “你…………”

    时玄听着这些囧事,明明不是他,但听到她嘲笑的娇笑,他竟也泛红了脸。

    他没有去叫停她,因为他感觉说着这些事情的她言语中充满欢乐,叫他的心情也变好。

    只是微微惆怅的是,她不知道,电话这头的肖和壳子还是那个壳子,里子却换了一个。

    要是她知道了会为那个肖和伤心难过吗?

    要是她认识未来的他,她会选择这个肖和,还是…那个他呢?

    …………

    电话这头,慕意渐渐听不见那头的声音了。

    她听见他似乎睡着了的平稳的呼吸声,便挂断了电话。

    而回忆完这些幼时趣事,那个陌生男人带给的惶惑不安也被渐渐驱散。

    她有时候也好怀念小时候。

    那时候好像不会去想很多事,只顾快乐,吃得饱玩的欢就是作为小孩子最大的追求。

    她也并不打算把今天的事告诉她母亲。

    她的母亲神经衰弱,经不起刺激,尤其听见她父亲的名字。

    简直是禁忌一样的字眼不能出现在她家。

    她怕她的母亲发疯,砸东西,歇斯底里。

    这是一个表面看着平静优雅的女人,而如果她发起疯来,便是一个失去理智的疯子。

    夜晚。

    慕意伏在床上窗边听蝉声看月亮。

    她听见门锁转动门开的声音。随之便是哒哒的高跟鞋敲击地板的清脆声音。

    这是她母亲回来了。

    今天比往常晚了两三个小时。她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也并不关心。

    但为了不惹麻烦,她还是主动出了房间问候她一下。

    她母亲很反常的好心情,脸上是暧昧的笑意,问了她几句便叫她回房睡觉了。

    她走进房门前转过头看了她母亲一眼。

    她母亲白底蓝花的裙子为她增添一份温柔,昏黄光线下她美好的曲线,微醺的脸……

    不知怎么,她的第六感告诉她,她是去见了一个男人。

    不容置疑,不可言说。

    因为那层淡淡的烟草味几乎从她母亲皮肤的毛孔里溢出来,一丝丝,一缕缕地弥散在那昏沉的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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