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品水,自然是为了薄锦韵的卖水大业,既然难得来城北一趟自然要趁机摸清这边的底。

    薄锦韵带着周鹤游将城北的各路和水沾点边的商品都品尝了个遍,她的舌尖本就是京城名厨温养出来的对各种味道层次敏感得很,稍微尝两口就能品出用水好坏。令她意外的是周鹤游居然也能两口喝出差别,想到这是个挑食的主,倒也能理解。

    因着民俗不同,城北的吃食方方面面都比城中的分量大许多,各类饮品亦是,今时不同往日,往日的薄锦韵各类精致点心都能尝一口就弃之不顾,如今虽手头还阔绰,但到底是只出不进的,所以方方面面钱花出去了就想着不浪费。如此思想的后果就是,二人每到一个新店,各类饮品只点一杯,薄锦韵浅抿一口,咂摸出味道剩余的就都进了周鹤游嘴里。

    若是放在昨日周鹤游必定是抗拒万分的,又不缺两个钱,岂有让他喝别人喝过的东西的道理!但如今他只当这是夫妻情趣的一环,且当他发现自己吞咽的时候,薄锦韵看着自己的喉结偷偷红了脸侧过头的时候,周鹤游对此愈发满意。

    日昳时分,二人来到与车夫分离的路口,车夫已经等候多时了。

    因着一天的奔波,这会薄锦韵头搭在周鹤游肩上,周鹤游的头搭在她的头上,电光石火之间,周鹤游突然想起一件事:“你此次夜不归宿,先生可知情?”

    “我昨日就跟他说了今日要去找闺中密友家过夜。”

    “闺中密友?”她才来烆州几月有余哪来的闺中密友,难不成和谁都是这般不出三日就要黏糊成一团?

    听出他语气不对,薄锦韵颇为头疼,怎么又要哄了?但念在他今日也算是尽职尽责的替自己善后,只得乖乖解释道:“是杀猪的李大娘,如今一个人带着女儿杀猪为生,我经常去她家看她杀猪。因着杀猪通常在丑时,所以我会干脆在她家过夜和她女儿睡一块。”

    杀猪?他倒是不惊讶薄锦韵居然会对杀猪感兴趣,经过这几天洗礼他早就觉得薄锦韵做什么都不奇怪了,只是……

    周鹤游侧头,视线狐疑地扫过薄锦韵身上,这般小胳膊小腿的凑什么杀猪的热闹?

    “你……”

    察觉到周鹤游的目光,薄锦韵又想起那把自己至今都没能驾驭的杀猪刀气急,拍拍胸脯开始放大话:“我近期体魄较过去好了不少,你且等着,到时候别说杀猪刀,指不定往后你遇到危险还得是我从天而降美救英雄一剑刺穿那歹人。”

    周鹤游听了后会心一笑,故作弱装状,趁机抱住薄锦韵的一只手臂,给人顺毛:“嗯嗯,还望女侠怜惜。”

    杀猪啊,周鹤游想了想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求证地问道:“所以你是为了查清楚春生医馆这件事才去看杀猪的吗?”

    “不是的,我刚来烆州还不知道此事就和李大娘走到一块了,不过确实是在杀猪的过程中才萌生了分辨伤口的想法。李大娘养的猪曾被野狼撕咬过,她为我描述了被撕咬裂开的伤口的模样,又给我看了被用利刃破开的伤口的模样,我再比照着画的。”说着薄锦韵又掏出了那张画好的伤口图,得意洋洋地在周鹤游面前晃荡了几下。

    昨日在小巷他只在侧方瞥过几眼,现如今看清楚后才发觉薄锦韵的画工极好,线条清晰果断,甚至有几分熟悉的味道,周鹤游试探地问道:“小姐好画工,敢问是师承哪位名家?”

    薄锦韵的小脸肉眼可见地就垮了下来,良久,咬牙切齿地说道:“呵!什么名家,不过就是个沽名钓誉之辈!”

    说完她就一阵心虚,仿佛做了什么错事一般,但很快薄锦韵又调节过来,呵,现在天高皇帝都远,更别说其他人了,思及此,薄锦韵又挺起了胸膛,小声附在周鹤游身耳侧嘀咕:“大家都说他是当世第一画师,但照我看他根本就是个瞎子,我都将他的手艺学了个九成九了,结果你猜他说什么?”

    “哦说什么了?”周鹤游偏下头凑得更近了些。

    “他叫我出去不得把他教过我这件事供出来!哼,我就要说,我是跟沈司源那糟老头学的画。”

    嫌这个报复还不够,薄锦韵想了想又开始口嗨起来:“反正他如今在上京,我们多半也不会再见了,呵,明天起我就要去卖画,到处吆喝这是沈司源的关门弟子画的!谁叫他老说我的画只有技巧毫无灵气。”

    倒还真和自己一样是沈老教的啊?周鹤游失笑,想起自己在边关时收到过老师沈司源的信,沈老说本想着你就是我的关门弟子,不承想竟被人忽悠着又收了个弟子,这弟子极为勤奋刻苦,就是无论怎么教都只能画画时都只知画其形未能着其韵。也不是没想过要将她逐出师门免得毁了自己的才名,可她一直都虚心接受认真自省然后更为刻苦倒叫老师不知如何是好了。

    自己当时怎么回来着的?哦哦,当时他忙于战事,没有细看只随手回信到,那便叫她出去莫将您供出来。

    思及此,周鹤游正了正色掩住笑意附和着薄锦韵说道:“这老头真是极可恶,竟不识好赖。”

    “哎,也就一点可恶,也没到极可恶的份上。”

    周鹤游见把她哄高兴了,趁热打铁又想套话,问道:“那你这出神入化的假声又是跟哪位京城名家学的?”

    薄锦韵此时也没了防备,大大方方的交代:“假声不是在京城习得的,我在京城做高门小姐学着下三滥的技能做什么。这不是来了烆州时常要在外走动,我一个女子总是有诸多不便的,带上帷帽虽能解决许多问题,但一开口就会暴露无遗,所以我就照着书上的方法自己练了半月练出来的。”

    这般悟性难怪能把老师骗着收作关门弟子。周鹤游发自内心地赞赏道:“薄小姐这般毅力与天赋真叫人艳羡不已。”

    马车行进到烆州的段府的时候被周鹤游叫停了,他薄锦韵这才知道周鹤游如今是借住在段府这。段老爷幼时为了生计没能读书,如今发达了对读书人极为敬重,前来烆州游学的书生许多都会借宿在段府。

    临别时,周鹤游主动说接下来几日与同窗相约去书会,事情忙完了就再来找她。薄锦韵有意拿乔,问道:“周公子找我作甚,我可不是什么文学大家。”

    周鹤游觉得她这副模样极可爱,有意欺负她,于是从怀中掏出那块皂角和手帕,郑重其事地说:“薄小姐自己弄脏的手帕自己洗干净,过几日我要来连同这皂角一同拿回。”

    说完不等薄锦韵反应过来就跳下马车,留薄锦韵一人对着手里的手帕和皂角失笑,心想,且等他进门了,定要让他每日给自己洗衣,洗到手脱皮!

    另一头,周鹤游回到自己居所后连忙叫来随行的暗卫吩咐道:“速去跟薄先生说昨日有急事未能赴约请他莫要介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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