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借口昨天江晨也说过。顾风华昨天没放在心上，只当偶然。今天又碰见了，顾风华确定了她跟踪的行为。

    所以这个反问，其实有点威胁的意味。

    江晨却傻傻地将书包展示给他看，笨拙的动作带着沉重的书包，看着也挺真诚。顾风华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过于自恋了？

    可他才不会认错，谁让江晨天天缠着自己。

    江晨委屈地看着他，等他下一步动作，“我有很多不会，也想过来问你……”

    “你还说不是跟踪？”顾风华语调高了一点，他意识到这点后，佯装咳嗽收了回来，“我学习也一般，你找错人了。”

    这可是后来考上清大的人，这说法就跟考了99分的人和刚及格的人抱怨自己考差了一样，江晨领会到了，他就是不想帮。

    和小说里一样，高中时期的顾风华对原主只有决绝二字。

    顾风华低头看了下手表，补习的时间要到了，他不想继续和江晨废话，却在临走前眼神一转，笑道：“你可以去自习室找符涛，他学习比我好多了。”

    小说里没有写符涛的具体情况，含糊地写了他也是学习不错。江晨今天本来也打算找个人问问，顾风华这么指引，正中她下怀。

    所以她没出息地高兴笑了，“谢谢你。”

    顾风华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自顾自地走了。

    江晨提着书包问管理员要了权限，提着沉重的书包便进了自习室。

    自习室意外人很少，零散三四个人，有两个手里还拿着手机。符涛就坐在最里面，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8开书，看得起劲。

    江晨有些庆幸这个年代智能机还不流行，玩手机的人至少不会发出声音。她坐在符涛对面，轻轻敲了一下桌子。

    符涛抬起头，认出她来，对他笑了一下。他手里捧着的居然是一本编程书，上面还有图书馆的红色编码条。

    自习室默认不能说话，江晨拿出自己的卷子，换了个方向，干脆坐到他身边，将卷子推给他，又递给他一只红色铅笔。

    符涛疑惑了一下，很快会意，接过铅笔，一题一题地看下来，不到五分钟，他就圈出了卷子的错题，推回给江晨。

    卷子上红色遍布，特别是后面的大题，符涛很细心地圈出她错误的步骤，还有一道题注了写题的方向公式，一目了然。

    江晨如获至宝，回到对面的位置，每道错题都认真修改，后面的大题她解题过程错了，只好把书翻出来复制类型题。

    她偶尔抬头，符涛继续捧着他那本厚厚的书，十分专注，只有换行和翻页才会有动作。

    像AI机器人一样，有问必答，还不烦你。

    符涛给她改题只用了几分钟，而江晨自己修改则耗费了将近一个小时，她将成果推给符涛看，符涛眼神快速扫完，微笑着给她竖起拇指。

    江晨心里满足极了，她害羞地将卷子抽回来，也连带着扯动他手边的另一叠纸。

    居然还是昨天的那些传单。他还在做发传单的兼职？

    她今天心情很好，抽出一张传单看，上面介绍了健身的信息。

    原来这也不是所谓健身房的广告，而是一个本地的体育产品厂家和市台做的活动，传单上面简单粗暴地排列着健身教练用健身产品的图片，审美全无，但却很吸睛。

    下方几排小字写了活动规则，昨天江晨没来得及看，活动会被市台拍成纪录片在电视播放，所以只要参加就会有奖金，体重分成肥胖，超重和塑形三组，每组都设立了奖金，只要完成目标都可以拿奖。

    江晨看得两眼发光：这不正是她想要的吗？

    她将传单收好，又继续刷题。

    原主的英语和语文基础还不错，江晨自己的也行，这两科作业写得很快，自习室只剩下刷刷的写字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江晨再次抬头时，自习室只剩下她和符涛两人而已，墙上的时钟指针也过了11点。

    江晨轻声问：“符涛，我请你吃饭吧？”

    符涛放下书，笑问：“你知道我的名字？”

    自从见过他，他一直都温柔地笑着，没什么脾气的样子，难怪会为陌生人如她修改作业。

    江晨还是低声说：“昨天我听顾风华喊你。对了，我叫江晨，清晨的晨。”

    “嗯……”符涛欲言又止，很明显打住了自己要说的话，转移问，“请我吃饭做什么？无功不受禄。”

    江晨猜他大概听顾风华提起自己过，或许也不是什么好听的话。她的脸禁不住一阵火热，很快调整过来，说：“你帮我改卷子，相当于帮我省了补习的钱，怎么算都有好几十呢。”

    “哪有这么算的……”符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没事啦，走吧！”

    江晨强行拉符涛起来，他们将东西留在自习室，出门发现补习班很多教室也空了，顾风华更是不知道去了哪里。

    江晨下意识站在门口翘首观望，想找寻顾风华的踪影，符涛静静地站在她身边，等她转身。

    “不好意思啊，走吧。”

    毕竟是繁华街区，楼下有很多午餐店。江晨想请符涛吃点好的，比如麦当劳肯德基之类的。

    “吃这家吧。”符涛指着旁边的沙县说，“便宜，好吃。”

    他是怕她付不起钱吗？不过既然他点名了，江晨不想反驳他的意见，一蹦一跳地进去占了座。

    待符涛坐下，江晨又起身，去隔壁店里买了两瓶冰豆浆过来，“给，吃热汤面配豆浆最好了。”

    “我头一次听说。”符涛握了握瓶身，感受着豆浆的冰凉，慢条斯理地叼起吸管吸了一口。

    而江晨已经喝了好几大口了。

    符涛只点了一份汤面，江晨又加了一份蒸饺和卤蛋，全部推到他身边，“你男孩子，多吃点。”

    说起来，原主对人好的方式就是投喂，喜欢顾风华就给他带早餐，感谢符涛就请他吃饭。多朴素的行事风格，也笨拙了点。

    她吃完了，符涛还在吃，她便担起了找话题的责任：“你看的编程的书，是上培训班吗？”

    符涛似乎不习惯吃东西的时候说话，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才回答：“不是，我大学想学编程，先提前看看。”

    啧啧，这就是学霸吗？高三都才刚开始，他就已经想好大学了。

    “为什么喜欢计算机？”

    符涛眼里泛起微光，“你知道VR技术吗？就是那种戴上特殊眼镜，可以看见场景的技术。我想做那种让人身临其境的设备。你不觉得很神奇吗？明明只是代码，却能造就各种东西，像奇迹一样。”

    第一次听说有人用奇迹形容代码，江晨久久没接话，等他吃完了蒸饺，她才感慨：“学霸就是好，目标明确，学东西也比较快，不像我。”

    符涛眼里含笑盯着她看，“你太看轻自己了，我发现你做题的时候思路很清晰，更喜欢挑战难题，也喜欢按顺序做题，喜欢挑战，也有很多好习惯。”

    他也就改了几分钟的卷子，居然能看出这么多？江晨怀疑，“你是在安慰我吧？”

    符涛微笑，“我在陈述事实。”

    “原来我有这么多优点？”江晨单手捧脸，她摸了摸口袋，从里面拿出了那□□身传单，“你给我介绍一下这个吧？”

    符涛挑眉，“你要参加吗？”

    江晨抿着嘴点头，“我想挑战自己！”

    她不好意思说，她想拿奖金买相机。本来消费可以找父母，如果是自己努力得来的，意义会更不一样吧？

    “我要减肥！”

    “会很辛苦哦。”符涛说，“他们要拍上电视的，所以动作要标准。”

    原来还有这种要求？江晨萎靡数秒，还是挺起了腰板重复：“我要减肥！”

    “好，那等下我带你去报名。”

    “现在？”江晨还没做好准备，有些猝不及防，她想了想，问，“你介绍过去的，是有提成吧？”

    符涛比她还不好意思，“是啊，一个50块。”

    “不错不错，那走吧！”

    江晨欢快地起身，两人回自习室收拾了东西就前往健身房，刚好临近人家下班，正井然有序地收拾道具。

    健身房的味道有点微妙，汗水消毒液饭香清凉油花露水应有尽有，符涛无所谓地走进去，将江晨介绍给了前台的负责人陈哥。

    陈哥是个三十出头的青年人，穿着背心露着肌肉胳膊，看着倍精神。他从后台走出来，仔细上下打量了一遍江晨，满意点头：“看着很匀称，是个好苗子。成年了吗？”

    江晨摇头，“还在上高中，明年才成年。”

    陈哥摆手，“那不行，我们要上电视的，未成年人不行，高三更不行。”

    江晨和符涛都有些诧异，传单上面又没说这档子事？

    符涛说：“之前我看见有个十六岁的男生也过来，他怎么行？”

    陈哥不觉得被打脸，语气仍有些不耐烦，“他是初中毕业出来打工的，不一样。你这个，要是被一些家长认出来是学生，会被投诉的。我问你，你家长同意吗？”

    江晨的父母早就对她半放养了，所以她很自信地回答：“同意，当然同意！”

    陈哥有些犹豫了，寻思着又问：“那你学习成绩呢？”

    “成绩……”江晨不好说了，原主的成绩一直班级垫底的。但她不想放弃，“成绩……也行……”

    陈哥笑道：“我听符涛说你们快月考了吧？月考成绩给我看看，真好就同意你来？”

    还能这样？江晨彻底没了自信，刚要开口。

    “可以可以！”符涛快速接了话，他对江晨眨了一下眼，又说，“陈哥你到时候别不认账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