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不见林楚甜回答，朱聪在那头：“喂喂喂”了好几声。
“没有。”她当机立断：“我跟他什么都没有，先这样，回去再说。”
她挂了电话，摊在床上，两眼放空。
陈以城把一切都处理好了，并且完全没有告诉她。
他对自己的了解，就只有这么浅？
怀揣着困意，她想去看看外面的男人，于是撑着床坐起来，懒得穿拖鞋，赤着一双脚走出去。
一出门，猛地被吓到，陈以城睁着眼，泰然自若的坐在沙发上，薄毯被仍在一边。
她的心突然有点往下坠。
“你醒了？”林楚甜甜甜的问道，嘴角带着笑意。
陈以城“嗯”了声，没看她，眼神散漫的落在面前的桌子上。
林楚甜觉得他神态不对，以为是没睡醒，被她打电话吵醒了？
她没敢说话。
片刻后，陈以城直言问：“谁的电话？”
“朱聪。”她立马回。
“说什么？”他斩钉截铁的一问。
既然他帮了她，自己又知道了，就没理由说谎，林楚甜老实交代：“说与商务代言解约和赔偿金的事儿，那个，我都知道了，谢谢您，陈先生。”她的声音有点控制不住的颤抖。
这卧室的门隔音效果应该挺好的吧？
陈以城拧过脸，目光深沉冷静。
“过来。”他掷声。
林楚甜靠着门框，左脚扣着右脚，尴尬的：“我去穿上鞋。”
“不用穿。”
她没来得及转身，手扶着门框上下扒拉了几下，捏着脚走过去。
不到五米的距离，她像是跨进了沼泽，步履阑珊。
让她过去哪儿？她品算着，在他面前一米左右的位置停下。
她不敢抬头看陈以城，感觉他像座冰山，浑身散发着冷气。
深棕檀木的沙发，覆贴着黑色真皮坐垫，大理石桌面上镜面般明亮清晰，折射出陈以诚倒影在上面的面色。
冷，比深海还要冷，又不仅仅是冷，他眼帘微低，鼻梁高挺，薄唇淡无血丝，每次一处轮廓线条都藏着锋利寒意。
“陈先生？”林楚甜的声音软弱无力，并非故意的。
陈以诚在她礼貌又克制的一声“陈先生”中苏醒，唇角微微下压，说道：“林小姐对我的解决方式不满意吗？”
林楚甜一双白皙纤长的腿不由得合拢，脚指头往地板上扣。
明晃晃的伫立在陈以城面前，但他没有丝毫想看的欲望。
她能说不满意吗？她的确不满意，现在的她，像他的什么？金丝雀，笼中鸟？什么都要他罩着？
“……谢谢您。”她很不自然的重复感谢，还没想到怎么把那些钱还回去。
陈以城抬起眼，身子背靠在沙发上，双手搭在交叉的双膝上，仰视她。
他从未从这个角度看过她。
林楚甜饿了好几天，生了重感冒，下颌线愈发明晰。
“谢我干什么？我不过是钱多人傻而已。”
完了！听见了，生气了！
她亲口说自己的救命恩人钱多人傻！
真是祸从口中来，林楚甜！
她想拍自己一巴掌……
灵机一动，她干脆说道：“我说的不是你。”
一秒后。
“你以为人家为什么要对我付出这么多？”陈以城一字不差的重复她的话，紧了紧眉头，冷冷的逼问：“还有谁在对你付出？”
“不是……”
误会了误会了！林楚甜试图组织言语解释，嘴上支支吾吾，双手乱比划着。
她一向喜欢胡乱讲话，编半天也许还是在骗他，陈以城没有耐心地，勾住她乱动的手指，顺势一拉，另一只手扣住她的腰骨：“别动。”
林楚甜被他放进双腿上，她这次没挣扎，屁股在他西裤上一擦，听到“别动”两个字后，就一动没动。
生气了，总要老实一点儿吧，毕竟，六千万呀！
陈以城双目垂垂看着她，宽松的卫衣，几乎能套两个她这么薄的身体，短裤到了大腿根，他挪开视线，上移到她的脸上。
没有去看她的眼，而是目光灼灼，在她脸上绕来绕去。
“告诉我。”他嗓音低淳。
“什么？”林楚甜心跳加速。
“除了我，还有谁在对你付出？他在追求你吗？”男人的嗓音有些微哑，语气又轻又柔，像晴空万里那一团一团的白云，轻飘飘，又沉甸甸的压着林楚甜的呼吸。
林楚甜抠着手指，紧张兮兮的答：“谁都没有。”
“说实话。”他耐心地。
林楚甜哼唧了下：“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陈以城攥着她的腰，轻松一拢，呼之欲出的亲昵贴在她的脸上，唰的红了一片。
她决定妥协。
“我说的是你，但是，是瞎说的，就是跟朱聪赌气。”
“为什么赌气？”陈以城慢条斯理问。
“她不告诉我就用你的钱付了赔偿金！”她仰起脸，将这句话堆到陈以城脸上，仿佛在明示：你不告诉我就用自己的钱付了赔偿金。
陈以城不假思索的往那方面想，觉得自己或许太唐突了，应该告诉她一声的，于是解释说：“六千万本来就是你的了，我只是帮忙让律师替你去给钱而已。”
“六千万怎么就是我的了！”林楚甜抬高声调，急促呼吸，快哭出来了。
她一直没把他那句话当回事，六千万给她上一节课？不要爬男人床的课？
陈以城一时不知道自己哪里没做好，他当时没想太多，只是随口一说，又觉得趁机能替她解围。
林楚甜的泪水啪嗒啪嗒的滴在双腿上，陈以诚用拇指一颗颗划开，沾染在他白色的衬衫上。
他何曾这般污过自己身上的一点一滴。
两个人彼此安静了会儿，林楚甜反应过来自己还坐在他腿上，按着沙发角就往上抬。
陈以城当然不放过她，她还在哭，哭的莫名其妙，哭的没天理。
明明自己打电话和经纪人说他有钱人傻，明明刚才一副乖巧准备哄他的样子，现在倒反客为主了！
他环着她的肩膀，搂着她的腰，不停的泄去林楚甜身上挣扎的力气。
“陈，陈……先生……”她不停的晃动身体，一颗泪撒在陈以城手背上，化成一股湿热，往他肌肤里渗。
陈以诚被这湿热搅得口舌干燥，目光瞬间锁住她，深深地吻上她的唇。
林楚甜的脖颈弯成一道弧线，长发顺流而下垂在背后。陈以城放开攥着她手腕的手，缓缓滑动到她的肩颈，在她好看的锁骨上摩挲了下，接着往上，整个手掌托在她颈后，轻轻一揽，林楚甜被他吻的更深入了，全然不顾她攥着的拳头正在他背后狠狠捶打。
林楚甜被他吻的换气困难，鼻尖被他抵的又痒又麻，陈以城给她喘息的时间，离开双唇，贴着她的下颌，朝脖颈深入吻去。
林楚甜大口大口的呼吸，好想骂他。
她嘤嘤咽咽，还在不停的捶打他。
“你无赖，你有病，你不是好人……”林楚甜缓过呼吸，边打边哭边骂。
陈以诚放过她，缓慢地，最终将目光落在她的眸里，深沉，冷静，柔软，仔细探究她脸上的绯红。
她羞的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昨晚在床上的那股焦热附身而上，在白天的明朗下，水淋淋的暴露在陈以城面前。
……
“要不要试着跟我在一起？”陈以城打破安静问道。
一股酸涩直冲鼻腔，林楚甜毫无准备的梗咽起来。
再次听到这句话，她浑身发麻。
片刻之后，林楚甜咽了咽嗓子，冷静的看着他：“陈先生，你，是双吗？”
“……”
陈以城：“……”
林楚甜泪眼婆娑的脸上写着大大的问号。
这问题问的猝不及防，陈以城怀疑自己怀里坐着的是个天马行空的外星人。
“什……什么？什么双？”
“你。是。双。吗？”她用慢两倍的速度问。
“双、双？”陈以城疑惑的脸逐渐扭曲，“双性恋？”
“嗯。”林楚甜狠狠点头。
陈以城控制表情的能力一向一流，但此刻脑中像装满了泡沫，脸上的表情意外又迷茫。
他无奈的垂首，话锋一转：“我好累，没睡醒，你陪我睡觉，睡醒了告诉你。”边说，已托着林楚甜站起来，公主抱的姿势进了卧室，把她放在床中央，自己贴着她躺下，林楚甜往外滚了一圈，他手臂那么长，伸手将她拉到怀里，另一只手臂从她颈下钻过，稍一用力，将她全部裹紧。
林楚甜隔几分钟就动动，每次都被他楼的更用力，放弃挣扎后，手机就在枕头下面，她摸索着拿到，屏幕上正好显示一条短信。
甚至没有解锁，林楚甜直勾勾的盯着那条短信，好久没走出神儿。
“恭喜呀，林楚甜，没想到陈以城最后找了你？不知道她给你开了什么价？当初找我的时候，可是说三年到期两个亿呢。”
是娱乐圈当红顶流女星迟琳曼，20岁拿下电影新人奖后，一路开红，得罪前公司被雪藏两年，后来复出接连拿最佳女主角拿到手软。
比林楚甜大两岁，漂亮，性感，家世好，演技好，学历高，中国影坛新星领军者，所有女演员最荣耀的光环，她都有。
迟琳曼的短信敲碎了林楚甜仅有的，刚刚浮出心面的那点幻想。
她怎么忘了，自己与陈以诚的开始，原本是场交易呢！
因为不是迟琳曼，所以才是她？若她没有答应，还会有别人。
她的心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