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咚咕咚”

    这是血液从身体里冒出来的声音，大到把赵小宝的心跳声都盖过去了，她很不合时宜的想原来血往外涌和泉水往外涌是一个声音。

    虽然手撕了立牌精确实是很牛逼了，但老实说赵小宝现在感觉不太好，可能很快她就要下去陪着立牌精了。

    赵小宝没活够，她努力伸手去够摔到地上的电话机，只要打120就好了，医生来了她就有救了、打120……然而明明不过几十厘米，赵小宝却怎么都够不到电话。她挣扎一阵，身上彻底没了力气。

    算了，赵小宝突然感到一阵疲倦，死就死吧，她这些年够努力了，希望接下来赶快快进到昏迷的环节，让她在昏迷中死去，不要感受到任何一点痛苦就好。

    为了迎接昏迷，赵小宝甚至主动闭上了眼睛。然而十秒过去了、一分钟过去了、三分钟过去了、五分钟和更多时间过去了，赵小宝依然处于一种浑身剧烈疼痛，但是意识清醒的状态。更重要的是，她好像听不到血往外冒的声音了，耳边传来的居然是微弱但清晰的心跳声。

    好像，又死不了了？赵小宝没忍住扯了扯嘴角，结果不知道牵扯到哪里的伤口，笑容半途变成了龇牙咧嘴。虽然死不了，但好像情况也不是很好？赵小宝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但她就像是龟壳着地的王八，四只脚在半空中划拉半天，硬是翻不过身来；不对，她还不如人王八呢，王八起码能抬起脚来，她这四肢跟被钉在地板上了一样，根本动不了。

    赵小宝只能艰难地转动着眼珠子，观察着办公区域的情况。果不其然，桌椅乱七八糟、电脑随机栽倒在桌上和地上，各类资料、同事们桌上的杂物掉了满地、灯基本上没有亮的了，空调……她这会儿有些知觉失调了，但是她体感了一下……也体感不出来什么。

    最关键的是，还有涂的乱七八糟，到处都是的血迹。

    几番挣扎，除了巨大的痛苦之外，赵小宝根本无法动作半分，她索性放弃挣扎了，她躺在地上静静思索着要怎么应付接下来的处境。

    首先，不能叫救护车。赵小宝想，如果叫了救护车，她完全没办法解释眼前的状况。另外，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公司摄像头坏了，她在公司内部种种行径都没有被记录。甚至她只要死不承认，她完全可以说自己今天从没进过公司——这个做不到——公司大门的指纹锁链接了考勤系统，只要摁指纹进来就会有记录。

    不过这个可以处理，她知道Kyra的电脑密码（公司的HR是由前台兼任的），她可以进考勤系统把记录给删掉。

    但写字楼的监控她处理不了，这一路走过来搭乘公共交通的记录、路过的监控探头她更处理不了。

    赵小宝充分相信警察蜀黍的能力，只要他们想查，这件事一定瞒不住。

    到时候自己不但要解释这里都发生了什么，还要赔偿公司损失！而且黄鼠狼肯定会狮子大开口，让她赔很多钱。

    赔钱，还要赔很多钱！。

    赵小宝倒吸一口凉气，全身剧痛、酸软无力的身体突然又被注入了一股神秘的力量！她面目狰狞地爬了起来，这期间也不知道是牵扯到了哪里，一口血猝不及防地从赵小宝口中喷了出来，撒了一地。

    赵小宝看着地上喷溅状血迹，皱眉，烦死，要清洁的地方又多了一块。她咬着牙复位了桌椅和电脑，掉落在地的各类杂物、资料也被她重新放回，地面也拖过了，为了以防万一，她甚至擦了一遍倒下来的桌椅和电脑，当然地板也被重新拖过了一次！

    赵小宝环视一周，觉得现在办公室现在看着勉勉强强能称得上是“无事发生”的样子了。她心里登时涌上一股比宰了立牌精还要巨大的成就感——赵小宝你牛逼死了！

    接下来只要她把沾满了血渍的拖把给洗了、并且确保自己在放回资料时没有任何血迹沾到纸张上。后者赵小宝可以作保证，反向保证，她保证自己一定在某些纸张上留下了血渍。可是对一个刚刚跟厉鬼经过大战、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却又迫于生计不得不清理现场的人来说，不该强求太多的。

    而前者，清洗拖把只需要把拖把拿去卫生间、放到水龙头下冲就好了。但以赵小宝现在的尊荣，要出去，其实有点困难。蓬头垢面、全身淤青伴随持续疼痛，这其实只会给赵小宝自己造成困扰，但是她那一件血迹斑斑的浅色T恤可能会引起别人的恐慌啊。

    赵小宝瘫坐在拖把旁边，有一瞬间觉得如了立牌精的意，自己死了，死的干干净净、一了百了，什么都不用管，这才是最完美的故事ending。

    当初要是没有在口袋里藏朱砂就好了、或者没有故意拉立牌精的手捅自己好借机往立牌精手上抹朱砂就好了；没带打火机或者打火机没火就好了；或者更干脆点没有去网上学了驱鬼咒和结印手势就好了。

    赵小宝“自怨自艾”了一会儿，又咬着牙站了起来。既然事情已经被她做到这个地步了，接下来的一切她都不允许有任何失误！赵小宝脸上闪过一丝狠厉之色，她从自己的工位上翻出一条午睡毯来给自己裹上，又捋了捋自己的头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些，然后拖着重伤的身体硬是从第三道门挪到了第二道门，然后是第一道门。

    但，从公司透过玻璃大门往外看去，往日喧闹的写字楼大厅空无一人，而生意一直不错的星x克更是直接关门歇业了！

    赵小宝浑身一震，这是怎么回事？早上她过来的时候不还是很热闹么？不会刚刚那鬼根本就没死？又或者还有一只更厉害的……

    赵小宝的脸色本就因为受伤而变得惨白，看不出变化，但她气息明显衰败了，再来一个，她真顶不住了。早知道要遭两回罪再死，那不如刚刚就死了……亏得她还浪费那么多时间打扫清理……

    如果活人身上的怨气也是肉眼可见的话，那此时赵小宝身上的怨气倒也可以跟立牌精相较一二。

    正是万籁俱寂时，赵小宝的手机铃声响了。

    赵小宝下意识地抖了抖，但手机能用，是不是就意味着……她哆哆嗦嗦地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来，来电显示是Kyra，是公司前台。

    “喂，小宝你现在在哪里啊？是不是到公司了啊？抱歉啊，我昨天吓坏了，所以忘记通知你了。咱们园区那栋楼出了点事情，整栋楼的公司都放假了，下周一才上班。”Kyra根本就不听赵小宝说些什么，叽里咕噜撒出来一大串句子来。

    赵小宝因为受伤反应有些迟钝，半天才反应过来Kyra在说什么，而那头Kyra已经急得跳脚了：“赵小宝你怎么不说话啊？你现在在哪儿啊！你别不是真的去公司又碰到什么奇怪的事情吧？你可别去公司啊！那地方现在凶得很！”

    “我……我本来打算去公司的，但是咳咳咳……”赵小宝把血沫子咽了回去，“但我看楼里一个人都没有就又离开了。”

    “那你进去没？”Kyra连忙问。

    “没，都没人我进去干嘛？”

    “好好好，吓死我了，你要真进去发生了点什么，我可太对不起你了！”Kyra直念佛。

    赵小宝忍不住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没看新闻么？”Kyra问。

    “什么？”

    “我们那栋楼有个女孩儿跳楼了！从天台上跳下去的！还经过了咱们公司的大玻璃窗！还好不是从我这边掉下去的，不然我正对着大玻璃窗要吓疯掉的！”Kyra心有余悸地说，“邪门的是，后来物业和警察都上天台看了，通往天台的门被锁住了，压根就没开！你说她怎么上去的？还有个更邪门的！我听说她死的时候身体下面还压了一块人形立牌！那血都把立牌给染透了！大家都说这女孩不是自己跳下楼的，她是被人形立牌扔下楼的！”Kyra说着说着把自己给吓着了，牙齿直哆嗦。

    “你知道是谁的立牌么？”

    “我哪知道！这谁敢凑上去看啊！”听说自杀死的人戾气最重了，她八字轻，往前凑万一被缠上了怎么办？

    “那，警察没查监控么？”

    “妈呀这个更吓人了！我们那栋楼，整栋楼！监控突然全部莫名其妙坏掉了！警察把所有监控都翻出来了！结果全坏了！”Kyra小声说。

    赵小宝微微一顿，看了看自己身上已经被弄得糟污不堪的午睡毯，再想想自己刚刚拼了老命才完成的清理动作……

    “噗”赵小宝没忍住，又喷了口血。

    手机那头的Kyra忙问：“你怎么了？没事吧？”

    “没事，这样的事情，麻烦下次早点告诉我。”赵小宝无奈道。

    但赵小宝其实清楚哪怕早知道也没用，这立牌精八成早就盯上自己了。那个被血染透的人形立牌，应该就是自己遇到的那个立牌吧……

    “我的错我的错，回头我请你吃甜品！”

    赵小宝疲倦地眨了眨眼：“好，我还有事，先挂了。”

    原本赵小宝还能撑着一口气，可Kyra的电话在解答了她的一些疑问后，彻底把她撑着的那口气给抽走了。她挂了电话便直接瘫倒在地，晕了过去。

    休息一会儿吧，今天可太折腾了。

    而与此同时，赵大富正带着陈诺从宠物医院拼命往赵小宝公司赶。

    林擎霄催促道：“你快点。”

    陈诺不耐烦地摁了摁喇叭：“前面车不动我有什么办法？但林擎霄你就凭一条重播的新闻，就说赵小宝出事了，这是不是太武断了？”。“

    林擎霄便说：“你打她电话不也没打通么？”

    今日，他像往常一样去陈诺那处修炼养伤——林擎霄的本体还在陈诺处——他想要尽快脱离猫身，不可避免的就是要多跟本体接触。没想到，林擎霄到了陈诺处所后正好看到了电视上在重播昨天赵小宝工作的楼栋内有人自杀的新闻。林擎霄当时便心头一跳，不知怎么的就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接着让陈诺给赵小宝连着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有反应，他便拖着陈诺来救人了。

    老实说，林擎霄宁愿是自己想多了，赵小宝什么事都没发生。

    但车辆还没驶进园区，两人便察觉到了淡淡的邪灵气息。

    陈诺脸色冷凝：“林擎霄这回还真被你说对了，这气息起码是个蓝品的邪灵，她那个体格子我还真怕她凶多吉少！”说着一阵急刹赶紧将车停了下来。车将将停稳这一人一猫立马跑了下来！直奔B2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