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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问津是另一种骄傲

    在江晚吟的记忆里,赵泉泉给她的印象不好不坏,他算是初中班上唯一一个还算可以的同学,平日里和一堆男生嘻嘻哈哈,吊儿郎当,各种恶作剧总有他的身影,可是他的成绩却一直都不错,和江晚吟不分上下。

    因为江晚吟的身世以及她的沉默寡言,男生们大多对江晚吟都很无礼,总是在她离开座位时霸占她的位置让她一直站着一边,故意在她能听见的地方说些难听的话刺激她,还会在她走路时出其不意用脚绊她,得逞后和一帮男男女女的同学笑成一团。

    一次又一次。

    江晚吟从最开始的愤怒到后来的无奈再到最后的麻木,而赵泉泉似乎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行为,当然,这也并不是说他对江晚吟又有多好。

    毕竟他也从来不会阻止那些男生、女生的任何行为,即便他有阻止的能力。

    想着这些时,江晚吟忽然意识到自己内心当中对江鑫的真实想法,在无人问津,遭人嘲讽的十九年里,即便江鑫对她们母女不闻不问,江晚吟对江鑫的仇恨似乎仍然少于黄燕湖。

    想到这些她忽然下了决心。

    376路公交车到站了。

    “我不在学校,6点半能回来。”

    江晚吟觉得她至少该见见她这位素未谋面的陌生父亲。这辈子总该见一次的。看看黄燕湖恨透了的人是个怎样的面孔。

    “好,我在你们学校南门等你。”

    坐上空调制冷的公交车里,江晚吟身体里的燥热一下消散了许多。

    江晚吟在冷静下来后突然有些后悔见江鑫,如果之后被黄燕湖知道她竟然敢去见江鑫一定会被打个半死,而更重要的是,这个在她最需要父亲的时间里完全缺席的人,对她的存在几乎视而不见的人,她真的有必要见吗?

    有什么非见不可的理由吗?

    要不然就说有事来不了?

    他不闻不问了这么多年,放他一次鸽子根本是微不足道的事情,可是为什么我很紧张呢?

    在反反复复地纠结中,江晚吟最终还是决定相信自己的第一反应,去见他,去大大方方站在江鑫面前,让他看看我江晚吟即使是在这种原生家庭里长大也能成长得很好,即使没有父亲也能活得很好,至于其他的她全不在乎了。

    然而越是接近南门公交站,江晚吟就越是忐忑,毕竟是才刚离开家乡上了一年大学的小姑娘,再怎么自诩成熟独立也还是个小姑娘。

    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后公交车到站了,江晚吟朝外望去想看看江鑫在哪——她的父亲在哪,尽管她根本不知道他的样子,所以即便车站旁有几个中年男人走过,她仍旧认不出哪个才是他。

    这不是女孩的错,毕竟19年来,这个女孩子从未见过她的这位父亲。

    “我到了,南门。”江晚吟怀着纠结的心情打下了这几个字。

    “好的,下了车往右手边走,我的车停在那。”

    江晚吟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蠢,还以为他也是坐公交来的。

    下车后,江晚吟的心中顿时如鼓槌敲击,无论见或不见,她与江鑫之间总是存在一层血缘关系,倒还不如一见。

    黄燕湖从小对江晚吟的教育便是江鑫是个十足的混蛋,这是板上钉钉的结论,不容江晚吟质疑半分。

    抛妻弃子,重男轻女是他江鑫最轻的罪名,她从小给江晚吟讲江鑫如何在婚后变脸,如何打骂她,如何在生下江晚吟后冷嘲热讽,弃之不顾,如何与另一个女人迅速再婚生子。

    每一句,每一字在黄燕湖数十年如一日的吟诵中,让江晚吟对江鑫的恨深种,她见江鑫这一面并不是因为她厌恶黄燕湖所以要背叛她,而是为了让江鑫看看,她,一个女娃,一个在她出生时就被亲生父亲抛弃了的女娃,只凭自己的努力也能走出大山,前往她的人生车站,开启属于她自己的旅程。

    江晚吟朝右边走果然看到了一辆车停在路边,她不懂车,只是看见黑色的车身干净锃亮。

    她不敢贸然敲窗于是只是静静站在离车一米处,心中思踱要不要上前问候。

    正在她犹豫纠结时,忽见前方车门一开走下一中年男子,40岁左右。

    江晚吟视线未从车身离开过,看到这个男人的第一眼,她心里忽然豁亮:“这个人应该就是江鑫。”

    男人朝她挥挥手笑道:“晚吟,上车。”

    江晚吟下意识的朝对面的人笑笑,说了声好。

    仅看这熟络的一幕,任谁也猜不到这父女二人实则是第一次见面。

    江晚吟毫无意外坐到了副驾驶后面的座位。江鑫上车后扭头却并未直视江晚吟。

    “没吃饭吧,我带你去吃饭。”

    说罢便开动车子离开南门,江晚吟应了一声后再没说话。

    她明白无论他是出于什么目的来找她,她都不在乎,她对他的恨在中考后消减了许多,恨一个素未谋过面的人是一件很荒唐的事,那种恨既无根基也不具体,即使这个人是抛弃了他们母女的男人。

    随着江晚吟逐渐长大,她越来越觉得黄燕湖说的不是全部的真相,跟她这种疯子生活在一起有几个人能受得了?如果自己不是她的女儿,恐怕也早就弃之不顾了。

    所以她虽然也恨江鑫,但那种恨意也不过那样,比她对黄燕湖的恨意要少太多,这是江晚吟在逐渐脱离黄燕湖给她编织的故事后得出的结论。

    这并不是说她不恨他的不负责任,心狠手辣,而是一个小孩对人的体验太具体了,她能够清清楚楚的讨厌黄燕湖,恨黄燕湖。

    她讨厌黄燕湖是有非常具体的原因的。

    讨厌黄燕湖在和她一起吃饭时因为一点小事就朝她脑门上戳几筷子,讨厌他们吃着饭时黄燕湖突然发疯一般掀翻她的碗,讨厌黄燕湖每天例行公事般的睡前骂人,骂江晚吟如何痴笨呆傻,骂邻居如何恶毒.

    当然骂的最多的还是江鑫。

    每当黄燕湖骂起江鑫的时候,江晚吟总觉得是黄燕湖纯粹是自讨苦吃,自己折磨自己。

    恨透了的人,要么去报复,要么就忘记。

    初中时的江晚吟已经明白反击恶意的办法就是无视它,所以后来她一直无法理解黄燕湖的做法,对她苦命女人的同情也连带着削减了几分。

    黄燕湖还有不计其数让江晚吟讨厌的点,这些都很具体,甚至可以具体到某一天。

    可她要怎么恨江鑫?

    他连日光下的淡黑色影子都不如。

    在当时小小的江晚吟心里,江鑫是黄燕湖愤怒的代名词,只要提到他了就等于说黄燕湖要骂人或者骂人结束了。

    江晚吟坐在车里,环顾车内装饰时,忽然想到江鑫会开着这辆车上,带着他现在的妻儿去吃饭,去上班,送他儿子上学,接他儿子放学,想到这些,江晚吟鼻头一酸眼眶里竟有了泪花。

    她感到一阵无奈的挫败。

    江鑫还什么都没说,自己就要开始掉眼泪了,这算怎么回事?

    坐在那辆公交车上时,她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浮现了很多场景,比如江鑫一脸痛苦的对她说我对不起你们母女俩,我是个混蛋,我不该抛弃你。

    或者是他看着自己一言不发,面色难看,但愧疚之意显现。

    甚至她还想过江鑫嘴角带笑的对她说:“好孩子,以后愿不愿意和我一起生活。”

    她真的幻想了很多场景,可现实偏偏与幻想毫不相干。

    一丝一毫都不相干。

    “江晚吟,拿出你最好的状态来吧,黄燕湖恨了他这么多年,就当替她出出气,让这个男人好好瞧瞧,我过得比他想象的好得多。”

    可惜江晚吟现在还只是小孩心性,她不知道她在意的并不一定是别人在意的。

    江晚吟脑子里全是这些打气的话,就好像黄燕湖钻进了她的耳朵里,不停地对她说江晚吟你可要争气一点,不然那个家伙会用脚底板看你,还要连带着把我看扁了。

    那个家伙当然直指江鑫。

    “晚吟,你饿吗?”

    “不饿”。

    其实江晚吟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然而她下意识脱口而出这句话,带着一种毅然决然的反抗。

    老娘不需要你的吃的。

    之后又是沉默,空气在那一刻似乎凝滞了,江鑫自然也察觉到江晚吟语气中的抵抗,可是他不在乎。

    这种沉默的气氛让江晚吟突然想起死海来,又一下想到了“死气沉沉”这个词,虽然她还未经历过生死,但在这种情况下也感觉到语言在描述感觉时还是很简单透彻的。

    “女孩子嘛总是还得打扮一下,我带你去买几件衣服吧,附近刚好有个商场。”江鑫语气中带着一些揶揄,然而江晚吟没有注意到。

    江鑫自顾自地说话完全没注意到江晚吟在神游,等江晚吟反应过来江鑫停车时,她才想起刚刚他好像说了些什么。

    商场离学校并不远,江晚吟当然来过,只是彼时的她还是刚进大学的土老帽,在她成长的那些年里,周围既没有什么商场,更没有什么漂亮衣服,她常年以校服示人,无论在家还是在校。

    所以一直以来都穿着干净但破旧校服的她在进入大学后的那几天完全不知所措。

    看着舍友们每天从衣柜里拿出不同的漂亮衣服,她窘迫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压根儿不知道原来大学里不穿发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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