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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宋父的事业添砖加瓦

    宋老夫人瞪了这讨人嫌的儿媳一眼,光长岁数不长脑子,口上还没个忌讳,低声斥道:“快住嘴,仪姐儿的婚事自有她的造化,大家小姐如何做得旁人的妾室来!”

    说罢宋老夫人摆摆手,示意服侍着的奴仆们都下去候着。周氏等旁人都走光了,半举着团扇挡住唇,得意道:“我当母亲真是个疼爱孙女的,却也想着霸占那丧门星的嫁妆…”

    周氏边说边斜眼睨着宋老夫人,瞧着老夫人滴水不漏的面孔,暗恨老虔婆表面装的忒好。

    “莫说我这个当后母的惦记那些东西,老爷可也想着呢!刚刚送老爷回院中的时候,老爷说我偏宠馨姐儿,那笔钱财怎可给馨姐儿充当嫁妆,他可想着拿来与赵大人卖个好,在大人面前提提面儿,好不毁了祖业根基。”

    赵大人乃扬州的盐铁使,专管扬州城的盐务。产盐的货郎将盐卖于盐铁使,囤积于当地盐屯中成了官盐,再由盐铁使卖给盐商们进行分销。盐商们买得什么样的盐,能买得多少盐,一应由盐铁使决定,所以都不敢不孝敬盐铁使。

    宋老夫人想着宋父那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模样,哪里指望的上,也只有周氏这个蠢货还信任宋父。要她说,那嫁妆里面都是货真价实的金银珠宝,捏在自个儿手里才是真的!

    她摇晃着太师椅,慢慢悠悠地开口:“朗哥儿那也全是为了这个家好呢,哪像你一样什么香的臭的都往自己碗里扒拉,讨嫌得很。”

    宋老夫人不去看周氏的脸也晓得她现在一定咬牙切齿,索性把话说了下去,“我们宋家如今也大不如前,这才一个两个都惦念着仪姐儿那些东西。纵使我们都一心为着这个家,只是我们都是长辈,如何能开得了口?今日仪姐儿可是明明白白地说了,谁想拿她亡母留下的东西,就是害她背负个不孝的名声呢!”

    周氏明里暗里被宋老夫人斥骂也不是一次两次,很快调整好脸色,嘿嘿笑道:“只要母亲心中有这个家就使得,千难万难我也得给他办妥了……”

    宋老夫人不再言语,递给了周氏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自顾自地回房中休憩去了。

    周氏等不见了宋老夫人也自行离去,回到卧室里与宋父商议:“母亲是个心慈的,不愿沾手仪姐儿的事,老爷可得帮着我出谋划策……”

    宋父正由奴仆服侍着泡脚,摸上周氏挽过来的手臂,眯眼道:“左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女子能自己做主婚事的?还得是依靠你这个做母亲的,你怎么安排,仪姐儿也拗不过你。只是那英国公府的门楣忒高,也不知道看不看得上我们仪姐儿了。”

    周氏脑子里浮现出宋明仪的脸孔来,娇嫩的肌肤胜雪,看人时一双明眸中仿佛盛着泓清水,加上宋明仪年已十八,身段早早地长成了,今日穿着一身鹅黄的襦裙,衬得越发娇俏可人,瞧着就是个妩媚可喜的。终是不甘地承认道:“仪姐儿那脸那身段,哪个郎君会拒绝?只是这英国公府的门楣又高,里面的郎君又好,如何不让我们馨姐儿去试试。”

    宋父回想着用膳时周氏说的话,也被周氏的不着调弄的哭笑不得,“说是让仪姐儿攀上英国公府的谢世子这跟高枝儿,到底是送她做妾的,我们馨姐儿才十三,你可舍得?等仪姐儿在谢世子那儿吹吹耳旁风,日后自可为馨姐儿挑选个好夫婿。”

    周氏从嫁进来就被宋父画饼,自是宋父说什么她就信什么,便也深信不疑地点点头,既然宋父与宋老夫人都同意让宋明仪做妾,那她也可以放开手脚的去操作一番,总不能给外人落下个恶毒继母送先头夫人留下的女儿去做妾的坏名声来。

    倒是便宜了宋明仪那个丧门星,要她说宋明仪那里配得上送去英国公府的世子那儿,她娘家弟弟那儿还缺个知心人,不如塞了过去做妾才好!不过为了馨姐儿的婚事,还得白白便宜了宋明仪。

    第二天一早,宋明仪便带着怜春并几个小厮出门,大门外早早地备好了一顶蓝缎作帏,辅以红色垂缨的凉轿。宋明仪在怜春的搀扶下进了马车,便闭眸假寐了。

    不知行了许久,马车终于驶出了城外。宋明仪感受轿身的晃动,终是坐不住了,右手举着团扇挑起纱做的窗帘,往外看去。

    静安寺在扬州城外的西山上,每日来往的人络绎不绝,香火鼎盛。沿途还可瞧见卖甜水的小贩,脸上正挂着笑容叫卖。

    一位身着玄色交领罗衫的翩翩少年郎打马而过,带起的风掠起了宋明仪颊边垂落的发丝。那郎君身后紧紧跟着两个同行的小厮,瞧着似是和她一个方向的。

    看着那郎君骑马疾行的样子,宋明仪恨不得将轿前的马夫赶下去,自己上马赶路。这马车慢悠悠的,让宋明仪坐乏了身子,偏偏又被颠簸的睡不着。

    宋明仪望着外头的景色,察觉到人烟稀少了起来,心中起疑。记忆中的原主也曾去过静安寺几次,从扬州城外到静安寺有一条官道,凭着静安寺的名气道上怎么也不会冷清至此,这车夫明显是走偏了路。她将在一旁给她扇风的怜春拉近了窗旁,悄声问道:“这可是去静安寺的路?”

    怜春往外一瞅,掀开前面的帘子对车夫喊道:“错了路了!你是哪个遣来的车夫,回去我定要禀明老夫人,给主子驾车的怎连个路都认不得?”

    那车夫头也不回,也不答话,只加快了驾马的速度。

    怜春脸色发白,再是如何迟钝也看出了不对,徒劳的喊着让车夫停下,只恨自己没有早些发现不对来。

    宋明仪也回过神来,晓得这是自己着了宋家几个贼人的道了。再一想昨日几人都想着把她送出去做妾好昧下她的嫁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怕是早已买通了车夫,在前路上恐是还有几个贼人预备着把她掳去,以此坏她名声。再借口找不到好的郎君愿意娶她为由送去那英国公府的世子后院里面。

    宋明仪冷笑一声,好毒的伎俩,莫说现在的大环境对女子是如何苛刻,就连她原处的现代,也对女人的清白看的极重。

    果不其然,那马夫将马车驶去的方向人越来越少,宋明仪打量了一下马车车外的路况,对怜春低声道:“等会我拿簪子扎那车夫,你趁乱跟着我跑,若是有余力便学着我做,东西都留在车上,什么都别带。”

    怜春也拔下发上的银簪,双眼含着泪水,却也记得继续对着马夫喊叫,装作手足无措的样子,在帘子背后望着宋明仪不住点头。

    宋明仪看着马车外的路上没有石子后便捞起帘子将手上的发簪狠狠戳进马夫腰上的肉里,然后抡起马车内的膳盒砸向那马夫的头,做完这些后宋明仪抬头看向怜春,预备拉着她跳下马车。

    不想怜春也学着将簪子戳进了马夫的右膀子,却被那马夫用左手推下了马车。宋明仪见怜春已下了马车,自己便往地上一扑,很快也落在了地上。

    那马夫身上吃痛控不住马儿,马车很快东倒西歪地向前驶去,马夫连人带马的摔在了地上。宋明仪趁着马夫动弹不得的时间,再次拔下了一根簪子,爬过去戳进马的臀部,那马夫又被马一脚踢了出去。

    宋明仪回头拉住怜春的手,哪顾得上自己被磨破的手臂和衣裳,伴随着马夫在后头的破骂,两人踉跄着往来路跑去。怜春到底是做贯了粗活,身体比大病初愈的宋明仪好多了,很快便跑在前面成了带跑的人。

    宋明仪这时除了想着要锻炼身体外,脑子中全是快跑二字。后头的马夫却也缓了过来,舍弃马车追了上来。

    这马夫的身体素质好到离谱,这都能爬起来追人,太敬业了吧!宋明仪心中吐槽。她听着背后的脚步声,也不敢回头耽误时间,全凭着一股毅力往前跑,也不知道那马夫的同伙在不在附近,怕稍有不慎自己就会被抓。

    好在二人反应及时,从发现不对到脱离马车只用了半刻钟,宋明仪恨恨地咬牙,这宋家里面一堆豺狼虎豹,对她这个有着血缘的骨肉都下的了手,太过奸诈。只可怜早逝的原主,摊上这么几个亲人。

    听到马儿咴咴的叫声,宋明仪抬头看向左前方的树上系着的几匹马,一咬牙冲了过去,那些马也不怕,好奇的盯着二人瞧,马匹中间围着一头气势雄壮,鬃毛悠扬的白马。

    宋明仪记起这正是不久前见过的,被那俊俏郎君骑在□□的的马,她试探着伸手摸向白马,见它不反抗,解了系在树上的绳子,利落得上了马背,再一把将怜春捞上来放在马上,驾着马儿就往山上跑,终于和马夫拉开了距离。

    她前世多爱运动,与客户应酬时也经常去马场,宋明仪暗自庆幸自己会骑马这一能力。她要去山上找那郎君,看他衣着富贵,想必是不怕惹事的,顺便自己将马儿还回去。

    “你瞧,那是不是世子的马?”正下山的主仆三人望着那飞奔上来的骏马,还有车上的两个女郎,跟在自家主子后头的奴仆嘀嘀咕咕。

    谢行安停下脚步,皱眉看着自己的马儿驮着两个不认识的女郎。马儿也看到了饲养自己的主人,自觉停到了谢行安的面前。

    宋明仪除了喘气已经没有力气行动了,听到那郎君背后两个小厮刚刚说了什么“世子”,也猜到了他的身份。索性趴在马上,再抬起头看向身前的郎君,道:“郎君救命,今日我家马夫欲带着我们主仆二人去往偏僻的地方,不得已借了你的马儿逃命……”

    女郎的声音柔柔弱弱,搂着缰绳的手上隐约可见大块的擦伤,身上的衣服也破损不堪,抬起的巴掌小脸上缀满了汗珠,喘着气的红唇红润丰腴,瞧着便是糟了大难的模样。

    见女郎的后方并无追兵,谢行安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谨慎问道:“你是如何知晓这马是我的?”

    宋明仪喘匀了气,想要直起身子,奈何这具身体太过柔弱,动弹不得,只能继续摆烂。再想到眼前这男人就是宋父想要讨好的世子,又刚摆脱了危险,便大胆作死道:“约莫一刻钟前在官道上见过郎君,郎君长得俊俏,便记住了郎君和你的马。”

    宋明仪装作一副害羞的模样低下了头,“郎君如此气度不凡,想必不会见死不救。我在逃跑的路上见了这马,便厚颜骑着上山来找郎君了……”

    怜春被自家小姐的话惊的内心掀起了浪涛,她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小姐何时会调戏郎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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