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2点，沈昭才回到家，收到一条短信。
“新年快乐。”是白岚发来的。
他没回，关上屏幕，坐在画架前，倒弄着水彩。
他一笔画在画布上，又停下，脑海里似乎在回忆。
颜料附在画纸上，一层又一层。
……
天初晓，他放下画笔，伸了个懒腰，画布上赫然画着一个烟火里的身影，瞧不清脸，却能感受到她的灿烂。
他去补了个觉，隐约听到敲门声，他拿起手机一看，恰好是下午一点。
他起身去客厅喝水，一开门便看到正进门的夏华桐，二者皆是一愣。
“你刚醒啊”夏华桐有些不好意思，“我还以为你起了。”
“嗯。”沈昭刚起床，带着些起床气，“昨晚熬夜了。”
夏华桐将手上的袋子放在桌上，“正好，我带了点吃的，去洗漱吧。”
沈昭点点头，往浴室走去，脑袋有些沉，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夏华桐坐在沙发上，偏头瞧见阳台似乎有什么东西，好奇地走到阳台。
沈昭对着镜子刷牙，突然想起昨晚画的画作还摆在阳台，动作一顿，急忙从浴室冲出。
夏华桐已经在阳台上歪着头看它。
他慢慢走近她，手上还在刷着牙，动作有些慢，夏华桐回头看他，笑盈盈地说：“阿昭哥哥好厉害。”
沈昭扬起嘴角，琥珀色的眸子里是她。
夏华桐多看了几眼就回客厅了，正和崽崽玩。
沈昭见夏华桐只和猫玩，似乎有些不开心，他将崽崽提起，放到一旁，递给她一块蛋糕。
“你老和它玩，它会粘你的。”
夏华桐撇着嘴，“粘就粘呗。”
“不能养成习惯。”沈昭拍拍她的头。
夏华桐不理解，“为什么？”
沈昭没回她，喂给她一块蛋糕。
夏华桐也是张口就吃，丝毫不脸红。
夏华桐边吃边问：“你什么时候去艺考？”
沈昭也边喂边说：“要到年底。”
夏华桐：“那你会去集训吗？”
沈昭：“可能吧。”
夏华桐：“什么时候去啊。”
沈昭忽然停了动作，“暑假。”
“这样啊。”夏华桐似是明白地点点头。
沈昭在厨房做菜，夏华桐则晃悠到他的房间，左翻翻，右看看。
她顺手打开了个抽屉，瞧见一本相册，好奇地翻开。
第一页就是她和沈昭小时候的合照，她接着翻开第二页，已经不见沈昭的身影了，是一些自己在一小的照片，想不起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接着第三页，还是自己的照片，一些刁钻的角度，像是偷偷拍的。
她翻页的速度越来越快，之后的每一页，都是自己，每一年的自己。
她有些慌了神，原来，他一直在自己身边，每一年，每一天。
她拿着相册跑到沈昭面前，沈昭还在切菜，抬眼便看到了那本熟悉的相册。
夏华桐盯着他，眼里似乎闪着泪光，“你一直在我身边，为什么从来不找我。”
沈昭停下动作，往围裙上擦擦手，正对着夏华桐。
“我该以什么姿态面对你呢？”他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波澜。
“随便啊。”夏华桐似是急了，声音都带着颤，“怎么样都可以啊。”
“可我不行。”沈昭垂下眼眸，“我希望在你心里，我一直都是那个站在高台上的模样。”
“你现在也是啊。”夏华桐的眼角都红了。
“这只是我想让你看到的样子。”沈昭迟疑了片刻，“我远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可我觉得，你什么样都好。”
沈昭叹了口气，转身又拿起菜刀，低声说：“菜很快就好了。”
夏华桐将相册摔在沙发上，气冲冲地开门，“不吃了！”
沈昭任由她摔门而去，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切菜。
最终只有他一人坐在饭桌前，面对着热气腾腾的饭菜，提不起一丝兴趣。
夏华桐气鼓鼓地走了，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坐在出租车上时，她忽然觉得有些后悔，应该吃完饭再走的，沈昭辛辛苦苦做了一桌，自己不吃是不是不好。
沈昭点开她的对话框，删删改改了许久，最终只发了个“对不起。”。
夏华桐看着窗外飞过的景色，觉得好像是自己错了。
忽然听到“叮～”的一声，手机屏幕亮了，她拿起一看，是沈昭发来的。
他竟然和自己道歉，夏华桐敲打了几个字，觉得不妥当，又删掉，又敲下几个字，还是不满意。
沈昭看着夏华桐的对话框上一直都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中”，可一句都没发过来，大约是在想怎么骂自己吧。
又过了几分钟，等到了她的信息，一连串的消息接踵而来。
-我知道是我错了。
-我只是在想，如果我们能早点遇见，该多好。
-又或者说，如果我们没有分开，我们肯定比现在好。
沈昭的手不自觉地握紧，睫毛不停扑朔着。
他很久才回。
-我也希望。
沈昭拨通她的电话，只一秒就接通了。
“到家了吗？”
夏华桐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但是又好像很近。
“到了。”
下一秒，门开了，夏华桐的身影逆着光，手机还放在耳边。
她似乎是跑上来的，呼吸有些急。
她走近他，喘着气说：“菜还热着吧。”
气温已经将菜肴的热气驱没，沈昭摸了盘底，温温的。
“温的。”他回答。
“幸好来得及。”夏华桐熟练地坐下。
沈昭给她打的饭已经有些冷了，可她还是端起来吃。
“阿昭哥哥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夏华桐嘴里塞着一块排骨，心情似乎没有受到影响。
沈昭不明白她在想什么，但总归是没事了。
夏华桐：“你以后，不能再骗我了。”
“嗯。”沈昭答应得很快。
“其实…”沈昭犹豫着要不要说出口，“其实从小学开始，每一个找你麻烦的人，我都替你赶跑了，所以…那天在小巷子里，不是偶然。”
夏华桐一听，甚至开始怀疑人生了。
“所以…他们根本不是怕我，是怕你。”
“抱歉，我只是担心，他们会报复你。”沈昭有些歉意。
“你说他们会不会在背后说我。”夏华桐不服气地戳着饭。
“说什么？”
“仗着自己有靠山胡作非为啊，其实一点本事都没有。”
沈昭夹给她一块排骨，“怎么会呢，上次可是你救了我。”
夏华桐思考了一番，“明明是并肩作战吧”
沈昭被夏华桐逗笑了。
夏华桐将话题突然一转，“春节你要去国外吗？”
提到家人，沈昭的笑容慢慢变淡，“不去。”
“为什么不去啊。”
“不喜欢。”
夏华桐有些不解，“那你往年也不去？”
“不去。”
夏华桐忽然想到韩宇说过，沈昭的爸妈都有自己的家庭了，他哪也不想去。
似乎能看到往年的除夕，他一个人走在街头，瞧着家家户户团圆的模样，他却没有家可以去。
夏华桐想也没想，脱口而出，“今年去我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