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内,陆清雪坐在轮椅上,穆剑守在旁边。不多时,下属便将云离和云璟从比武场上请到了这里。
“两位公子请。”她请他们坐下,桌子上也已备好了茶水。兄弟二人看了看陆清雪身侧的穆剑,陆清雪会意,便示意他暂且先出去。穆剑眼神让她小心,便出去了。云家兄弟这才坐了下来。
云离端起手边的茶,细细地品了一下:“嗯,不错,中原的茶果然好喝。”云璟见此,也端起茶饮了一口,赞同地点着头。
他们寒暄了一阵,东扯西扯,也没有提起正事,而云离和云璟真的就像是来品茶的。
陆清雪不想与他们再装下去,开始了正题:“两位公子可曾见过一个人?”
云离淡淡道:“什么人?”
“一个死而不化的人。”
云离不答反问:“但不知陆姑娘可曾听说话一件事?”
“洗耳恭听。”
“我西域自古便有圣女,但因圣女修炼术法的缘故,即使身死,尸体也不会腐化。”云离接着又说:“家父有一妹,二十年前离开西域,自此不知所踪,但听闻她被人所害,我兄弟二人趁着英雄会期间出来寻找,陆姑娘不妨猜一下,我兄弟二人是否已然寻到?”
“想来已是寻到,只是不知两位公子将其安置在了何处?”
“陆姑娘这话说的,既是我们兄弟二人的姑姑,自然已送回了西域。”
“虽是遗体,但若出城,想必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陆清雪接着又说:“两位公子既然出自西术云家,遗体应该是用幻术所藏,清雪不懂幻术,不免有些好奇,这幻术,能藏得了多久?”
“陆姑娘这是想让我云家人留在中原吗?”云离语气变得不善,突然将手中茶杯放下,有几滴水从里面溅出。
“云离公子确定那是云家人吗?”
“但也绝非陆家人!”云离说完,他面前的茶杯便裂开了,但里面的茶水却没有溢出。“说起来,陆家还有我们云家人呢。”
“我陆家可没有云姓之人。”
“怎么没有呢?”云离语气很淡,但眼神却颇为狠厉。“我那素未谋面的傻妹妹被你们陆家人骗的团团转,杀人凶手,以及旁观者,是没有资格做我那妹妹的家人的吧?”
云璟也开口道:“我云家术法乃是天下第一,你以为我们只会些幻术吗?其实不然,我们还可以查到点真相。当时,你就躲在这里吗?”
忽然间,周围的一切发生变化,此处不再是客栈,而是陆家,更是当年陆清雪躲藏的那个位置。
而不远处,便是陆修远、沐南玥以及云岚三人。
过往之事,再一次在她面前上演。
很快,场景再次转换,他们还在客栈。
“你们究竟想要做什么?”
“中原有句话说得好,落叶归根。”云离接着又说:“姑姑与表妹该回家了。”
“我若是不答应呢?”
“那你便会死在英雄会上。”云离语气阴沉,眼神中透着几分威胁。
此番谈话,双方不欢而散。
云离和云璟离开后,穆剑便走了进来。“如何?”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什么地方适合藏尸体?”
穆剑跟着她一起思索。
“水中!”两人异口同声。
陆家墓园附近的地方,有一处天然池塘,陆清雪与穆剑在一旁看着,几个下属下水打捞,还别说,真的让他们在水底发现了一个大箱子。
他们将大箱子搬了上来,将其打开,里面果然有一个女子的尸体。但她身上没有尸斑,也没有腐臭的味道,更没有腐烂。就好像一个正常的人睡着了一般,可谁又能想得到,这是一具死了十一年的尸体。
陆清雪对二娘的模样其实记得并没有那样清晰,她忽然看到她时,只是觉得特别像。
“正是二夫人无疑。”穆剑确认道。
陆清雪便吩咐下去,让二娘重新入土为安。
然而他们却不知道的是,在远处,云离和云璟拿着望远镜看到他们将遗体重新搬回到墓园,兄弟二人却是成竹在胸地带着无法掩饰的笑意。
陆修远、陆白和陆凝在云岚重新入棺前一同赶到了墓园,看到地上的女子,陆凝连忙冲了过去,跪在她的身旁。
她对母亲的印象很少,几乎已经忘记了她的模样。如今再次见到母亲,她忽然觉得,母亲并没有死,而是睡着了。
她缓缓伸出颤抖的手,一点一点地靠近母亲的遗体,就在她指尖触碰到她的手时,一瞬间,她的心就像是要裂开了一般疼痛,就连呼吸也变得极不顺畅。
陆清雪见到她有些不对劲,连忙过去,她和她一同跪在云岚身侧,一手将陆凝揽进怀里。
陆凝将全身的力量都跌进了她的怀里,情难自已地哭泣着:“……姐姐……我的心好疼……”
陆清雪鼻子陡然一酸,眼泪也几近落下,她轻轻拍打着她的背,低声细语地安慰着她:“别怕,姐姐在。”
在她温柔的话语中,陆凝却忽然昏了过去。
云岚的遗体再次入棺下葬,陆凝也被带回了家。天色越来越暗,陆清雪却一直守在陆凝身边。
沉寂的夜晚,有些昏暗,陆凝漫无目的地走在自家后院,正走着,却见到不远处月亮门的地方有一个人影。那背影很像是她的母亲,她跑过去,却似乎怎么也跑不到她的身边。“娘!”她大声喊着对方,对方这才慢慢转过身来。
一张熟悉的面容,嘴角却带着一丝血迹。陆凝有些惊讶,再仔细去看,却发现母亲的身上在流血。
惊慌失措下,陆凝却又看到母亲的身后还有两个人,一个是父亲,一个是夫人。
陆修远和沐南玥就站在云岚的身后,面色阴沉,而陆修远的手上,还拿着一把剑,鲜红的血液从银剑尖端不停地滴落,在地上留下了丝丝血迹。
“凝儿莫怕,哥哥们在的。”一个男子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
哥哥?们?
这不是陆白的声音,是她从未听到过的声音。
“姑姑来自西术云家,你是姑姑的女儿,自然也是我们云家的人。”又是那个男子的声音,而且他还接着又说:“如你所见,陆修远杀了你娘,你现在身边很危险,你所谓的家人,其实一直都在骗你。”
“你是谁?”
“我是你的表哥,云离。”
“我不认识你!也没有什么表哥!”她否认。“别再藏头露尾的,你出来!”
“我的术法有限,暂时无法见你。如果你想要知道的更多,便去买城南李氏香烛,我会用术法与你相见。但有一点,你千万要记住,不要将你今晚听到的与看到的告诉任何人,包括你最爱的姐姐。因为,她并不值得你如此信任。”
“我不许你这样说姐姐!”陆凝喊道。然而对方却再也没了声音,偌大的梦中,也不过只有她一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