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事班

    分管炊事班的领导是刘晋锋副主任,是个两毛二,一名中校,在我眼里那已经是很大很大的军官了。

    刘副主任个子矮矮的,脸上经常挂着微笑,有一种长辈的慈祥,没有官架子,说话总能让人感兴趣,且不怒自威,让人感觉这个矮个子不简单。

    平常分管我们炊事班这一块,主要还是刘稳处长,是个一毛三,一名上尉,二〇一七年,刘稳处长军衔升到两毛一,一名少校,在我眼里也是很大很厉害的军官。

    刘稳处长个子中等,戴一副眼镜,斯斯文文很有书生气,平时说话也轻声细语,似乎没什么脾气。

    我能留在炊事班,可能就源于刘稳处长看我是大学生,属于对知识文化人的器重看好吧。

    炊事班负责油库一百多人的一日三餐,我和姜珊来到炊事班之前,炊事班有班长光哥、李柯、郎需波、张维、薛志建、刘向前六个人,六人负责单位一百多人的伙食。

    我和姜珊是新人,班长光哥安排薛志建为副班长带我俩新兵,熟悉一切,安排刘向前带我和姜珊熟悉日常工作。

    挺感谢一开始他俩对我俩的帮助,让我和姜珊小兄弟熟悉炊事班的日常工作,相处时我也逐渐发现了彼此的问题,先说我的问题吧。

    二十二岁的我,在炊事班除了班长光哥年龄比我大,其余五个弟兄都比我小,但他们的军龄最少都三四年,是老资历,部队的经历长,工作业务肯定很熟练。

    在部队是军龄越长越好,而不是年龄越大越好,而我一切却与这恰恰相反。而我还是新兵蛋子,白纸一张,啥都一窍不通,加之一直都是在学校,圈子比较简单单一,自己的社会经验,与人交流,甚至工作干活各个方面很欠缺,有点懵,不上道,年龄大的我,碰巧又是一大学生,这导致大家一开始对我的期望可能就有点高,觉得我肯定很优秀,干活做事肯定很棒。

    可实际情况是,我是又蠢又笨干活还不灵光,洋相百出,净干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事,真不像一个二十多岁的大学生,倒像是一个大傻逼,活生生的大傻逼。

    我这么大个人,他们也不好说我,彼此的印象、感觉就膈应人,逐渐就慢慢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对大学生士兵原本高高的期待,瞬间转换为:这大学生是个水货,也不过如此。

    饭点给战友打菜,我笨手笨脚,一旁的班长看不下去,上来替换我;结束收拾菜盆,收拾卫生慌里慌张,效率低下,郎班长过来一顿雷厉风行的操作,瞬间干完,令我不仅佩服也汗颜;炸花生米,我把一锅花生米给炸糊,看着一托盘炸糊发黑的花生米,我好难过;中午大家一块揉馒头,班长教了很多遍,我还是笨手笨脚不会揉,我吃力笨拙揉馒头的样子,让一块干活的兄弟看了都感觉难受;内务卫生也是很差,我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那有问题,但我却找不到任何问题,这可能是导致后来我抑郁犯病的一个原因之一吧。

    我也明显能感觉到自己的愚笨,干活笨手笨脚不灵光,心里甚至很痛恨自己为啥这样,我也努力拼命的让自己机灵、灵光、聪明起来,却发现,自己不努力还好,越努力越出错,就越显得我愚笨、愚蠢。

    越努力越出错,还是一些很简单低级的错误,简直让我抓狂。我只不过是想让周围人满意,给自己露脸,却没想到每次露的都是屁股,可能是我流年不利,也可能是我自己真的蠢笨吧。

    再说炊事班别人的问题吧,也不能说是问题,应该是特点、特色,炊事班所有人都很好,很容易相处,我很尊敬、尊重、也很喜欢他们,而副班长薛志建除外,这是我个人的总结。

    班长光哥军龄长、老资历,做事、安排工作,各个方面都考虑的很周到,平时话语也不多,与人交谈没有多少废话,在炊事班,光哥很有义气,光哥也很有威信,他往哪里一站,大家都信服。

    李柯班长入伍早,已经是二期士官,炊事班里的元老,可他的年龄其实很小,和姜珊年龄差不多,人很好、有孩子气,很有趣,饭菜手艺没得说。

    郎班长,炊事班的中梁抵住,他闹着要去保管队,光哥说他要是走了,炊事班挑大梁的就没了,郎班长符合军人的所有素质,作风硬朗、硬派,干活做事实打实、雷厉风行,做菜手艺也没得说,人很好,各个方面都很好,我很羡慕、也很崇拜他。

    张维班长,与我同岁,好像是江西人,个子瘦高,性情温和,很好相处,很随和,炒大锅菜教我怎样翻大铁铲,还有一些菜的做法,与他交往很舒心、舒服。

    刘向前,江苏人,刚签的一期士官,以前在保管队,调来炊事班似乎也不久,反正比我和姜珊来的早。

    他能来炊事班,似乎是自己与薛志建联系,薛志建让班长光哥要刘向前,他才来的炊事班。

    因此,向前兄在炊事班,对薛志建是无比的忠诚、顺从,唯健哥马首是瞻,即使脾气暴躁的薛志建把他吼的狗血淋头,我在一旁都看不下去,而刘向前却听话的受着,这一点让我很佩服向前兄的忠诚。

    向前兄性格开朗、活泼、大大咧咧、有趣,比无趣的我强太多。他收拾归整东西很有一套,这点我很佩服,有个我不喜欢的点,就是他爱装X,简单的活和话,他总爱卖弄一下,不过刘向前总体还是个有趣的人,是很容易交往相处。

    薛志建山东人,比我小一岁,身体很壮实,忠实小弟是刘向前,健哥脾气火爆,我行我素,是不服就干的秉性,书面语就是直爽、有血性、没心机、讲哥们义气。

    其实并不能说薛志建没心机,恰恰相反,他很爱耍心机,只不过耍用的很低级、很low,而他的火爆脾气、我行我素、自高自大不服就干的秉性倒是实打实。

    我和姜珊刚来炊事班,班长光哥让薛志建当副班长,我俩归他管带。

    至于班长光哥,为啥不亲自管教我俩新兵蛋子,而交给薛志建管,我想可能是光哥看好薛志建,但深层原因,我想可能是光哥不想多操闲心,不想当恶人,不想得罪人。

    毕竟要给两新兵教规矩,松了不行,太严厉了也不好,那这种事交给薛志建呗。

    薛志建得到副班长这个授权,觉得有点权利了,一晚在宿舍对我和姜珊进行训导,可能是光哥让他随便讲讲工作,回顾一天的工作,还有日常该注意啥。

    而他没理解意图,却让我俩挺直的站军姿,标准的立在那,该讲的话、重点,他一句没有,只会来新兵连,班长训新兵那一套的假、大、空,唬没来部队的新人还可以,可我和姜珊小兄弟,早都悟了,他还在给我俩装。

    可见他也就只会那一套,他自己的水平业务都一般,怎么来教导我和姜珊呢,打铁还需自身硬,自身做派都有问题,也就爱搞新兵连,练新兵那一套就不足为奇,如果安排他在新兵连训练新兵,指不定他是个好班长。

    可不幸的的是,此刻他在炊事班,在宿舍训我和姜珊小兄弟,我俩只好无奈配合他的演出呗。

    姜珊到底年轻,年轻就气盛,也许人家部队有关系,姜珊看不惯薛志建那嚣张跋扈的样子,虽然行动按薛志建说的做,但眼睛神情漏出的蔑视与不满是显而易见的。

    而我当个兵也不容易,是一个没关系、没背景的破大学生,老实、愚笨、顺如绵阳的我,只好老老实实的努力站直、挺直身子,声音洪亮的回答薛志建的命令,以求薛志建的满意。

    虽然我心里也有不满,但更多的是对薛志建的害怕与恐惧,那一刻我真踏马可怜,自己一丝尊严都没有,还不如小我四岁的小兄弟姜珊,谁让咱命不好呢。

    光哥以及炊事班的五六个兄弟都在宿舍啊,人家班长光哥为啥不亲自来,薛志建个傻乎乎的,对我俩新人劈头盖脸的说教,他说的那些大道理谁不知道,谁不会讲,笑死个人,新兵连听的我耳朵都起了老茧,随便拎个人都能讲。

    薛志建这副班长只不过是根鸡毛,他却当令箭,对自己的阶级兄弟,对自己人耍厉害,真是愚蠢至极,他却还以为自己很高明,很厉害。

    在炊事班,薛志建这副班长,恐怕也就只能指挥刘向前、我、还有姜珊小兄弟了吧,其余三个班长,谁鸟他,炊事班是干活,凭本事说话的地方,没人惯他的毛病。

    薛志建爱搞社会江湖大哥那一套,真他妈恶心,他也就只能欺负忠于他的刘向前,使唤我和姜珊小兄弟。

    刚来炊事班,一天下了班,晚上薛志建带我、姜珊、刘向前,四人一块去码头,他请我们吃自助火锅。

    大家都是同龄的年轻人,一开始我也很高兴,拿出我的爽快、真诚、以及自带的书生意气,觉得班长健哥真好,他说话谈笑也很爽快大气,但随着吃饭讲话,听了他说话的内容,我就觉得这饭变了味道。

    吃饭间隙,薛志建说以后大家都是兄弟了,都是自家人,什么你们都是我的人之类的话,听着听着,我就明白了他的意图,看来今晚这顿饭,他是想把我和姜珊这俩新兵蛋子拉帮入伙,划成他自己人。

    原来他来炊事班也不算多长时间,李柯、郎需波、张维都是老资历,他比不了,他感觉到自己势弱,这才拉刘向前过来,现在又想拉我和姜珊小兄弟入伙。

    薛志坚那江湖大哥的口吻气息,让我脑子里想起成长过往的一些面孔,我最讨厌的就是这江湖做派,拉帮结派的气息,凡事不讲理,爱讲什么垃圾自以为是、自己定义的所谓义气。

    书生意气的我,最起码的素养、良知、是非观念还是有的,我认为人与人交往的前题,应该是最起码的尊重与平等,而不是所谓的什么义气。

    我不是说义气不重要,它很重要,我是讨厌薛志建这样拿着义气,来要挟、捆绑、绑架的做派行为,他的动机不纯,他玷污了义气,用一顿饭就能有所谓的义气,就是自己人了?你当我是猪啊,我是大学生,虽然笨点、蠢点,但最起码得正义感、道义感、是非感还是有的,我并不瞎。

    而且在一定程度上薛志建标榜是为了大家好,自己很爽快、讲义气,从他表达的话术,会发现其实他的根本的一个动力是出于一己私利,他是想控制、拉拢你,并且用义气绑架你。

    本是以为是副班长健哥好心请吃请喝,去了才发现,没有单纯的那么好心啊,掺杂了杂质的食物,吃的令我硌牙,且肚子不舒服。

    最令我痛苦的是,他对我滔滔不绝说他的大道理、价值观、品头论足时,我还不得不频频点头回应附和他,若是稍有迟疑,或表示出疑惑,薛志建这聪明的家伙还会多心,然后用他的直爽粗暴来讥讽、抨击、嘲笑你的不是,真是痛苦啊,和吃屎一样。

    姜珊小兄弟,比我小4岁,是赤峰人,和我算是有缘的患难弟兄。

    姜珊人虽然小,学历也仅是中专,但人与人的差距,还真不能用年龄和学历来衡量,他人虽然小,但说活、办事,明显要比我这二十二岁的大学生稳重、灵活、聪明的多。

    我是一个榆木疙瘩,茅坑里的臭石头一样不开窍,而姜珊小兄弟却像一条鱼,聪明、机灵、滑溜的很,讨人喜欢、讨人爱。

    我的愚笨是因为在学校待的时间太久了,圈子太简单单一,没有社会经验导致。

    导致我愚笨、粗蠢,可能是人的成长经历不同吧,我只不过是一个还未经打磨雕刻的顽石,而他们只不过是帮我成长,雕刻我的一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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