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清曜来到街角那甜品店门口，要了份冯大小姐最爱吃的樱桃慕斯。
这店唯一的缺点，远。
有些脱落的墙延黏着几张水电维修广告，顶上的阳光被残破的砖瓦遮掩几分，依稀看到几点亮光。正当下午，夏末的空气依旧是闷闷带着分炎热，裹挟几丝清风，拂过各处。
破旧的店面，有些塌陷的招牌沉淀起岁月。「酒奶奶蛋糕店」朴实的几个字也不知陪了他们多少年，倒也没变，就是老了几分。
那老人缓缓拿出份蛋糕，包装过后，用红色的绑带缠起个蝴蝶结。
“曜崽啊，又给小冯买吃？”奶奶眯起眼睛，呵呵笑了几声。
他靠在墙边等着，“是啊。”
“小崽子，趁着还年轻，去争取争取呗？”
“奶奶…您也知道她那德行。”
“我看小冯看你眼神好像带着点东西哦，你不去试试？”她递过袋子。
“奶奶，那隔壁烧烤的炭爷子，你……”
“好啦好啦，走吧走吧！”那老人挥挥手，咯咯笑着，作驱赶状。
陌摆摆手，“好好，奶奶拜拜！”他甜甜笑着，不由记得儿时在这边玩耍的场景。
这日子，可过得真快啊。
他顶着头烈日，路过家便当店，又要了份餐点。
没办法，谁叫大小姐中午就吃了口自己碗里那块肉呢…她现在肯定苦恼的忘了吃饭吧，如果还要练习的话，这样可吃不消啊。
陌清曜开始快步回到街区。人热的已有些头昏，T恤被浸湿大半，但又不能耽误上司吃饭不是？
他扶手带去几点汗珠，才去敲敲门。
“你来干什么？”冯打开房门，露出半个脑袋，眯着眼盯着对方。“不是说早上是最后一次照面，又来？”
“不干什么。”他抬手弹了下对方眉心，“乌予打电话说想吃酒奶奶家的东西，结果这会加课不回来。没人吃，只能喂你了。”
“痛…搞嘛！”冯扭了下人手背的肉，才接过袋子，“我又不是你弟的垃圾桶…”她看看袋子里头，忽然笑了，侧身迎对方进来。
“看你这囧样，晴天落汤鸡。来坐坐再走吧。”
陌清曜没有回话，直接进入。
“叔叔，阿姨，下午好。”他装着乖巧的模样，走到冯的父母身边。
葛瓦—冯的父亲呵呵笑了几声，“小陌，最近学校怎么样啊？”
“还不错。”
“好啦，老爸，你看你书去吧。”冯将食物拿回房里，再次下楼，到了几人身边，推着陌清曜就走。
“哎呦~”冯母捂嘴偷乐几下，附在丈夫耳边悄悄说了句，“没准小陌会是咱女婿哩。”
“啊？？他们还没谈恋爱？”葛瓦皱起眉头，震惊的望向妻子。
“还没哩，孩他爸，你……哎，算了。不过，我觉着也快了。”
他们对视一眼，看着两人，来了份年长之人的招牌欣慰一笑。
冯拉着人到沙发坐下。“你先歇歇吧，兄弟，瞧你热的。”她倒了杯冰果汁放到陌手边。
“特意为我买的吧~”冯坐到对面，双手托起下巴，望着对方。
“没有。”陌优雅的抿了口果汁，“想多了。”
“哦？小予爱吃樱桃慕斯？”
“……”陌清曜将空杯子递过，“走了。”
“这么快啊。路上小心，别给鸟屎砸到了！”她笑了笑，起身去洗杯子。这娃，从小就嘴硬，还真可爱。
不如说，和关系户一比，我更愿意和他在一起呢…
……？
“咚咚”母亲侧手敲了敲门，“我要准备晚餐喽。”
“……哦，我回房间。”冯将杯子放到一边，转身出厨房门。
“你脸怎么这么红呀？”冯母望着女儿，有些担忧。她抬头看到杯子，忽然捂嘴乐了，“莫非…”
“没事！我热的。”她捂住面颊，快步走到楼上。
嗯……平常心，平常心…不过是个弟弟，不能瞎心动！该死的荷尔蒙！！这样的长期陪伴，狗都心动！！不能被迷惑！
她委委屈屈打开包装，再次细看，都是自己爱吃的。
——“扑通。”
冯有些欲哭无泪，捂住心脏部位，缓了缓。才去小心翼翼拆开包装。
好吃，久违的味道。那奶油在口中化开后，有点甜腻，带来份陈旧的记忆。
可惜奶奶店远，不太去买…他难道走了那么多路么……“扑通，扑通”又是几声。
她吃不下了。
索性瘫在床上，抱起蓝色的小狐狸玩偶，将脸埋入，翻了几圈。
话又说回来，这小狐狸，还是他送的。
冯又是阵满面通红，锤了几拳玩偶。有些害臊。
她拿起手机，犹豫半晌，决定发个感谢的短信。
打开手机，99+——「您好，你在吗？」「多丽丝小姐，你愿意和我共度晚餐么？」「小姐，不比害羞。你爱吃什么直接说就是。」……
她巨想拉黑这关系户，又不行。最后选择消息免打扰，然后截屏发给陌清曜。
「又开始了╰_╯╬阴魂不散！人畜不分！」
「人家是真喜欢你，就答应了吧。」
「才不要！！！__(ˇωˇ」∠)_」
「没准试试就喜欢了？」
「>o<滚犊子！！」
「和你说哦，他今天还把我拉到怀里，那破古龙香水的味道简直了，和粑粑一样！Orz那个礼物也是，我差点没呛过去。」
「这么迷人还不速速答应，别墨迹~」
冯的头轻轻倚在小狐狸身上。她眯眯眼，微笑起来。
倒已是忘记了感谢信的事情。
莫名，女孩抬眼望向对面的楼。
——此时已是夕阳西下，地平线上坠着颗橙日，染红的粉红云彩正悠悠飘在天上。行人几点，小雀几点，缀起个夕日图。对面那房背着光，显得有些昏暗。
女孩沉醉于风景之中，踏步走到床边，轻轻推开。
她正期待着些什么。胸腔一起一伏之下，明知不可能，还是将目光投去。
“！”
那头窗子，缓缓打开了，反射出点光芒。对方挥挥手，笑笑。
冯立刻向下一坠，窝在窗下。
「你干什么？嫌弃哥？」
她并没有回复的意思，只是抱着玩偶蹲在那儿。
真的开了……他…有点好看唔。
心头的紧促感令人有些头皮发麻，她摸了摸发烫的面颊，紧张的眼泪汪汪，局促的呼吸吐在狐狸身上。
冯亲亲蓝狐狸的鼻子，“怎么办呀…”
她扒拉了下窗沿，露出半颗脑袋。确认人关窗后才完全起身。
人坐回原位，把食物一股脑灌入胃中。
「(:з っ )っ太丑，吓得。」
……
“那个，白先生，你的手又放错位置了哦。”
此时已是隔了好几日，练习逐步进入步调。那关系户，上下乱摸，此时又将手伸到自己臀部。
她扒拉开那手，放到腰部，“是这样哦。”
“谢谢您。” 白依凑近，将头搭在人肩上，“看到啦，不会再错了。”
“嗯嗯。”冯勉强笑笑。
陌清曜斜眼望着这对。他不会还觉得冯大小姐是在欲拒还迎吧……
“陌同学，请你好好上课，好么？”那头老师，走到他近前，瞪着牛眼凑近，“想看女人的话，就别来了。”
“对不起。”陌深深叹了口气。
今天的第八百次刁难。
旁边的人跟着哄笑起来，笑他傻，他蠢，笑他贪图美色，跟白依抢女人，离他远远的。
陌清曜倒是无所谓。
“要笑滚出去笑。”老师又吼起来，“你，陌清曜，下课留下来。最近不合格，怎么回事？！作为榜样，你这算什么！”
“知道了。”
他清楚，自己是第一，没下来过，练习不会有问题。问题出在自信男人的爹地身上。
人又被留下，练了个散架。那些所谓的朋友，也谈笑离开，留个空旷的教室给自己。
“人心啊~?”陌擦擦汗，准备换衣服。
“嗨~”
“还不走？”
冯笑笑，拿出个袋子。“我去研究了下饼干，来试试毒。”她又抬起手，“还有我榨的橙汁。”
“怎么，想精进厨艺了？”陌清曜笑着接过袋子。兔子饼干，还有些热气向上腾，“有点丑。”
“爱吃吃，不吃拉倒！！”
但此刻，他显然有些累，叹口气也无言多说，坐下来休息。
“怎么了，练虚了？”冯靠近人，“太菜了吧！”
陌扶扶额头，“是是是。”
“我先走啦，一会还有课。”她向人手中放入个东西，“喏。”
“还来啊…”陌清曜斜眼望了望人，“过来。”
冯熟练凑近，闭上眼。
他再次轻轻将眼镜扣到人脸上。修长的睫毛扫过陌的指节，令他猛地缩回手。
“好了。”
他偏过头，僵硬地挥挥手，“快滚吧。”
“…嗯。”冯眨眨眼。那绿色的眸中，印出人通红的侧颜。
她愣了愣，保持着前倾的姿势。
“干什么，要亲我啊？”陌稍稍回过脑袋，有些拧巴的挤出几个字。
冯像是被一惊，拿起东西，蹦着逃开……这事，不做有点可疑；做了，心脏又承受不了。
她想着，一个劲闷着头，快把面部挤到胸前，抬手又莫名悄悄蹭蹭眼镜。
还有些温温的。
那头，陌清曜拿起个饼干送入嘴中。
倒也是有点温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