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拍摄顺风顺水,裴衔玉和特型演员配合得很好。成志对节奏非常满意,而且拉到了满意的近景镜头。
剧组的人一跟着放松,注意力就聚焦到了和明彩站在一起的易斯睿。
易斯睿在网络上小有一点半好半坏的名气,又算是有点名气的公子哥里长得相当不错的,至少和明彩相配并不违和。
他眉眼间有点桀骜的味道,西装完全敞开着,领带不规不矩地搭在一边,两手插在裤兜里,真有点落拓潇洒的意思。
张夏夏一向不怎么留意像沈照那样油头粉面的男人,都禁不住往他身上瞧。
易斯睿从助理手里拿过一瓶冰水,示好地递到裴衔玉手边。她刚下了戏,汗水流了满脸,众人看上去,易斯睿仿佛只是对女友的同事颇有绅士的礼貌,别无其他用心。
裴衔玉顺从地接过去,却没有拧开喝,也没放在一边,只捏在手里。
“斯睿,这就是我老和你提的裴姐姐,她是不是演技非常好?”
“我不懂这个。”易斯睿温柔地回答她,向裴衔玉伸出手,“裴小姐,这两天在明彩身边,真是久仰你的大名啊。”
裴衔玉轻轻挑起眉毛,微妙地笑了一下,半天没有伸手回握。
明彩一阵莫名,“裴姐姐,你是还没出戏吗?”
裴衔玉没有回答她,轻飘飘地看着易斯睿,沉声道,“易先生,忘了我们见过?”
易斯睿手空了半天只好收回去,他当众被驳了面子,却丝毫不着恼,“裴小姐见谅见谅,忘了是哪家酒吧了,那种地方我去得太频繁。”
剧组里一起拍戏多日,众人本来因为演技,已经对裴衔玉大有改观。易斯睿这一番话,一下子叫他们想起那天酒吧的事,对她的鄙夷又压过了敬佩。
当时去的人不算多,但剧组里长日无聊,传来传去也就都知道了,各种版本一应俱全,讲得绘声绘色。
至于易斯睿嘛,虽然说他经常去酒吧,可人家兴许这两年收心了,没做什么不应当的事。再说明彩还在酒吧组过局呢,人家也是干干净净的小姑娘。说到底,消费者和服务者是两回事。
明彩不知道选角的时候易斯睿还和裴衔玉有一番纠缠,此刻也不着恼,“那还真是怪巧的,斯睿,你见了裴姐姐这样的大美女,真能忘了?”
易斯睿一把揽过她的腰,“我眼里只有明彩和其他女人,别人忘了就忘了呗。”
刚刚拍完戏,明彩换了一件露脐的紧身衣,又化了个糖果风的妆容,嘴里还吊着个彩色的大片棒棒糖。
易斯睿和她风格很搭,有点叛逆男高女高小情侣的味道,瞧着登对极了,几个配角的演员都忍不住磕起戏外的糖了。
太好磕了!
明彩心情大好,又请了剧组一顿豪华大餐。吃饭的时候成志闲不住,把明彩和裴衔玉拉走讲戏。
编剧来拍摄地看过以后加了飞页,明彩和裴衔玉都还没看过。按理来说应该让她们熟悉熟悉再拍,但成志想象着这场戏的景实在是太喜欢了,迫不及待地想拍出来看。
他甚至还没设计出分镜,蘸了点茶水在桌子上画。
学校新建了标本馆,班里和路佳谣要好的那群人跟着一起去看。
标本馆不算特别大,但动物的种类挺齐全,光各种颜色的蝴蝶就摆了一墙,北极熊的标本做得有点变形,眼珠瞧着也奇怪,走着走着脚下的玻璃板下看见一只半米长的小鳄鱼,把大伙吓得够呛。
同学们饶有兴趣地在楼梯上爬上爬下地转,忽然被一个角落里人类器官的标本吓到了,竟然还有一男一女两个婴儿的标本,也不知是真的假的。
胆子小的已经吓得叫起来,有一个声音还特别尖利,把本来不害怕的人也叫得心里发毛。
新修的标本馆设施不牢靠,电路好死不死出故障,顶棚上的灯“啪”地响了一声,明明灭灭闪了几下,然后彻底不亮了。
要是直接黑了倒还好,偏偏那几下要灭不灭朦朦胧胧的光线照得长着眼睛的动物标本像活了一样,还不是普通的活蹦乱跳的动物,像是在阴间悬浮在空中的生物幽灵。
“噫”明彩吸了口气,“怪吓人的,不过这场是我的独角戏吗?”
“你别急啊。”成志手指蘸着茶水拖回到楼梯的位置,“既然叫你们两个人,当然是你们俩的戏。”
路佳谣其实最害怕,从脚底板到手心凉透了,可又不好意思大声叫。看到身边有个人影,依稀记得这是路嘉业站的方向,就不管不顾地抱了上去。
“其实她抱的是陆凡!”明彩迫不及待地抢答道。
“显而易见。”成志一摊手。
灯很快亮起来,原来不是电路坏了,是调皮的同学想吓唬人关掉了,见效果好得太过分,又赶紧打开了。
路佳谣这才发现她缩在陆凡怀里,陆凡任她抱着。很快,所有人都发现了这尴尬的一幕。
“接下来就是你们俩的对话了,不多,很快就能背完。”成志大概画过了两个人的站位和姿势,满意地说。
“陆凡为什么会恰好出现在标本馆呢?”裴衔玉问道。
“编剧有两种方案,一种是她因为爱慕路佳谣,悄悄跟来的。一种是她不喜欢人群,又觉得孤寂,才想到在这里独自学习,你们也可以按照理解选选哪种更合适。”
“我觉得第一种不合适。”明彩摇摇头说,“陆凡的感情是很克制,甚至有些回避的,她不可能做出stalker的事。”
“第二种也不好。”裴衔玉说,“害怕人群为什么就想和动物标本呆在一起,我觉得这种人会更偏好独处。”
成志狡猾一笑,“别烦恼了,这段就拍得神秘一点,不用交代她怎么来的,反正陆凡本身就带一点神秘的色彩。”
明彩:“好的呢……”
成志对上午拍的镜头实在太满意,连第一版废掉的母带都保留了下来,一齐打包发给了崔珩。
崔珩过了几个小时才看成志发来的消息,他把进度条拖拽到裴衔玉出现的地方,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
他大略记得裴衔玉试镜的时候说过,有点武打的底子,是散打还是什么来着,没想到打起拳来也有模有样的。
非常美,崔珩不得不承认。
“拍得不错,再接再厉。“崔珩回道。
“也是小裴发挥得好,你确定不想签她?”
崔珩放下手机,心情有点不虞。
之前不是没试探过,但裴衔玉好像不是欲擒故纵,是真没这个意思,再提搞得自己太上赶着了。
再说她那个黑料也太……
“再说吧。”
崔珩合上手机,上午答应了他爸回家吃饭,简单整理了手头的资料就驱车回家了。
饭桌上崔诚还是老生常谈,要给他介绍相亲。做饭的阿姨都听腻了他爸的唠叨,端完菜火速逃走了。
“爸,说好了只叫我回家吃饭。”
崔诚放下筷子严肃道,“你是草履虫?吃饭的时候不能谈事?那趁早别忙活你那公司了,回头我把家产全放信托基金,你躺在家里领死工资得了。“
“怎么还人生攻击呢爸。”崔珩夸张地挑眉,“你谈事就谈事,我都二十八了,能别把我当个小孩管吗?”
“你也知道你二十八了,我和你妈这个年纪都有你了!一天天的没定性。”
“又开始了,前几年我忙事业的时候,是谁信誓旦旦地跟我保证过,我爱什么时候结婚什么时候结婚,绝不多一句嘴?我看前几年也就是我有出息,你看我顺眼,咱们家才父慈子孝,我要像别人家的混子似的,不定被你骂出窟窿来了呢。”
南瑾安抚地摸摸崔珩支棱的头发,崔诚嫌弃地看着他,“说得好像亲爹迫害你,我又没成天催你,给你凑好了局,你大驾光临去一趟,还委屈了?”
“问题是你根本不懂我的审美,我去了也白去。”
崔诚轻蔑地嗤了一声,“你那浅薄的审美有什么难懂的,不就是漂亮的吗。”
见他不服气,崔诚又倒旧账,“你自己找的林施余就不说了,是漂亮,但是人家比咱还有钱,看不上你也在情理之中。”
崔珩嗤笑一声,“这跟钱有什么关系,我这么帅她都不满足,能赖我吗?”
“那我给你介绍了那么多人,你怎么就看上柳家小姐,还不是看人家长得漂亮?”
“人家孩子都快周岁了,怎么还提啊。”
崔诚一拍桌子,“你前女友孩子都一岁了,你还一天天没正形,也不嫌丢人!”
“妈”,崔珩两根手指拽了拽南瑾的袖子,“你说句话啊!”
南瑾从饭碗里抬起头,看看丈夫,又看看儿子,“儿子,你是不是不愿意结婚,就喜欢一个人生活?”
“我劝他最好不要。”崔诚回答妻子,眼睛却盯着崔珩。
“哎呀行吧,其实我最近有在谈……”
裴衔玉算是女朋友吗?
“总之这时候相亲不太合适。”崔珩不知道现在的状况怎么讲,有些蔫头耷脑地说。
“哪家的小姐?”崔诚闻言并没有喜出望外,反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哪家的都不是,你少来查我。”崔珩抗拒地说。
“你最好别找些不三不四的人。”
崔珩又翻了个白眼,没有回答,他觉得这些天脑子确实不太清醒,离开父母家之后,是该远离裴衔玉一阵子,一个人好好想想。
易斯睿在剧组连着待了好几天,不少小演员甚至剧务组的都动了歪心思,明目张胆地、悄没儿声地往上凑,还有男有女的。
可惜易斯睿像个完美男友,对贴上来主动潜规则的全都视而不见,整天跟在明彩身边,明彩拍戏就在场下看,不拍戏就陪她说话。
一来二去,好多小姑娘都羡慕明彩,但明彩平时出手阔绰,经常请大家吃饭,这羡慕里就少了些嫉妒。
反观制片人崔珩就来过一回,还见都没见裴衔玉,不像是来瞧人的,倒像是不放心戏。
刚进组就失宠还真怪少见的。
明彩和裴衔玉演得都不错,但她们怎么来的剧组,没几个人相信是通过普通的试镜。
明彩出手阔绰,星二代的名头也响。
两相比较之下,瞧不上裴衔玉的就多了,她又是个话少的性子,聊也聊不出十句话,没事就往犄角旮旯里一站。
又穷酸又生人勿近,叫人同情都懒得同情。
她倒是和明彩和导演还有些话说,假清高真就是为这种人造的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