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春节以后,江厘厘第二次见到唐韫庭与第一次又隔了一个多月。一个多月三十多天,日日夜夜朝朝暮暮,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说它短但江厘厘确确实实可以用一个月来干很多事情,尤其是现在大三的节点也算是关键,有时候哪怕一周不见,心态却像翻越山丘,站在另一个微妙的角度了。更何况是实打实的一个多月。
但如果说它长,江厘厘又觉得唐韫庭并未完全脱离她的生活,时不时的照片信息,偶尔寄过来的南城快递,以及某个瞬间突然冒出来的脸,都将他们不远不近地拉扯在一起。
成年人的世界真的很忙,至少唐韫庭是这样,江厘厘会照常回他信息,却不会主动打扰他,也对他所说的归期并未有质问,日子平常地过了一天又一天。
这时,江厘厘大三下学期的上学时间也过了一半。
仍然是毫无预兆地,唐韫庭没有提前跟她打一声招呼,忽然某一天,熟悉的信息模式映入眼帘。
——我回a城了,吃饭吗?
这一次,江厘厘已经比上次还干脆,连愣怔和犹豫都没有,直接:好啊。
那头似乎还守在手机前,也立刻有了回复过来:2个小时后来接你?正好是饭点。
江厘厘:OK。
照旧,她还是化了个妆。并不是因为唐韫庭,只是她习惯如此,她喜欢化妆。平时也会素颜,但大多时候会打点防晒和粉底。涂个喜欢的颜色口红,明亮型,在别人嘴上是死亡色,但她肤色白,五官又明媚,薄涂一层这种亮色的口红显得整个人格外娇艳青春。
化完妆换完衣服才六点半,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大半个小时,江厘厘实在无聊,就还是决定提早出门。她慢悠悠地晃着去了校门口,结果还没走到那儿,她远远地就看到了一辆黑色的熟悉车子,大概真是太久没见到这辆车了,又因为它似乎这个时间点不该出现在这儿,江厘厘心里都漏跳了半拍,她不敢确信,却又带着确定的态度往那儿走,加快了速度,视线未曾移开刚刚看到的东西。
走出校门,江厘厘确定了车子的主人,结果和她猜想的如出一辙。
她不知道为什么停在原地。
唐韫庭目光没看这边,他的侧脸对着这边,男人没在车上 ,站在车身前,手指间夹了根烟,烟雾似有若无地变幻着,他在走神,眼睛望着前方,落在不知名的某处,神情孤单。
有时候,江厘厘能从对方身上感受到强烈的孤单感和落寞感,虽然这与平时表现出来的他毫不相干。
他抬手,轻抽了下烟。然后手又垂下去,放在身侧,脑袋一转,目光忽然就落到了她这边。
江厘厘弯唇,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
唐韫庭一愣,大概是没想到她早到了这么多。
江厘厘几步路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
“好久不见江厘厘。”唐韫庭先开口了,弯唇淡淡的轻松语气。
于是江厘厘也笑了笑:“好久不见。”
唐韫庭说:“还好我来的早,要不然得让你等了。”
江厘厘双手插进薄外套的口袋,说:“你这可不是只早了一点点。”
唐韫庭说:“反正是给自己的假期,没什么事情。”
江厘厘和他说:“你下次要是到了直接给我发信息,不要在下面等了,一条信息的事,万一我也早就弄好了呢?”
唐韫庭笑了笑,应好。
江厘厘以为这件事情翻篇了,却又在她准备上车唐韫庭为她开车门的时候,对方说道:“江厘厘,我不想让你觉得有被催促的感觉,我提前到是希望你随时准备好出发了我都能在。”
唐韫庭很多时候的表达都非常传统,比如说讲话的时候很认真,比如说和人相约的时候不能迟到,考虑对方的需求与感受,保持自己的风度与教养,这种品质一定是年龄积淀后才能拥有的,总之与江厘厘的同龄人大相径庭,有时候,她也会在想,明明他们两个人相差这么多,究竟是为什么还能一直保持联系。
她和唐韫庭说:“好是很好,不过这样显得我很不礼貌哎,没事啦唐韫庭,你就告诉我一声,让我知道你到了,我不会觉得自己被催促,让我知道你到了总比我不知道你究竟什么时候到一直猜测好吧?”
江厘厘的话说服了唐韫庭,他思索了下,最后答应下来。
那天,他们莫名其妙地又选择去了秦牧新开的那家特色餐厅吃饭,江厘厘说那种味道吃着一般,但吃完以后又莫名让人常常回味,跟他们的装修一样无厘头但又特别。
唐韫庭随她便去了。
再次来这儿,餐厅的布置与上次并未有太大的不同,正是饭点,餐厅的位置大多都坐满了,这里的装修虽然独特,但应该也戳中了某一部分小众的心。
服务生照例领两人上了二楼,进了其中一间包厢。
点完菜等上菜的时候,大概客人多等的有点漫长,江厘厘觉得无聊,就说:“哎,唐韫庭,我给你变个魔术吧。”
唐韫庭又倒了杯茶,闻言望向她,女孩子神采奕奕,一双眼睛机灵又神气,不知道在憋着什么鬼主意。
正好他也无聊,来了兴致,便配合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你来。”
小朋友的魔术左不过是一些扑克牌、硬币、橡皮筋之类的小把戏,要是让他来弄也能变出几个唬人的玩意儿,所以他刚开始真没当回事,谁知道江厘厘竟然还真变出些东西来。她先是给他展示了下她空空如也干干净净的双手,然后就在一个丝滑的动作间,一团火球横空出世,凭空出现在她掌间,她那双手白皙漂亮,做的动作利落丝滑,火球任由她摆布在掌心,有一瞬间都不知道该看她手上的动作还是该看那团橙红的火焰。
唐韫庭愣住。
“我的魔术变完了。”
江厘厘努力憋着那根本憋不住的笑意,半晌,哈哈哈笑了起来。
“怎么样,神奇吧?”
唐韫庭还是愣住。
显然看起来还没想明白其中的关窍。
能把唐韫庭唬住,江厘厘乐的不行,整个人都写着神气两个字。
唐韫庭:“……”
江厘厘这两天刷到的魔术教程视频,兴致勃勃学完以后挨个变给了关语芙、凌卉、江爸江妈、远方的乔麦,由于这个视频没有爆火,刷到的人不多,这群人统统都被她骗到了,唐韫庭也不外如是。
唐韫庭坐直了点身子,任她得意了半天,才配合地问:“那,江厘厘同学,请问你是怎么变出这个魔术的呢?”
江厘厘做了个嘘的手势,“天机不可泄露。”
唐韫庭被她的幼稚惹得弯唇笑,“那请问,我是你第几个炫耀的观众呢?”
这都能被他猜到,江厘厘傻眼,随后脸红,恼羞成怒地喊了声:“唐韫庭!”
这头闹的正欢,包厢门被打开,服务生走进来上菜,秦牧新跟在了服务生后面,门一打开,随后往里头的两人身上扫了眼,人精一样觉出端倪。
他出声:“哎,两位,我能进来吗?”
两人听到声纷纷往门口看去,具是一愣,都没想到有熟人出现在这儿。
秦牧新笑眯眯的,看起来和蔼客气,江厘厘认得他,唐韫庭的朋友,她看向男人,后者看着他,和门口的男人对视,没说话。
因为唐韫庭觉出不妙了,他和秦牧新是多少年的情谊,他那张脸上什么时候打算盘唐韫庭只需一眼就能看出来,他害怕秦牧新对江厘厘开什么过分的玩笑,毕竟江厘厘和他们不熟且也她年纪小,有些时候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这个时候,竟然是江厘厘先开的口,她没多想,因着他是唐韫庭的朋友,很大方地开口:“你进来啊,刚好上菜,你进来一起吃点儿?”
秦牧新顿时对她好感倍增,同时还是把征求的眼光看向了唐韫庭。
他今天是来巡店的,进店听店里的负责人说唐韫庭也来了,还是带着个女生来的,秦牧新好奇的不得了,当时就想来一探究竟,只不过走到此处,有些事情他还是会以兄弟的态度为准。
江厘厘说完那句话才让唐韫庭放下了担忧,点了下头,说:“你的地方我们哪儿有不让你进的道理,下回再过来你都不接待了怎么办。”
秦牧新走进去,对他有些不满:“还讲这种话。”
江厘厘细心发现包厢里只有两把凳子,她悄声和服务生小姐姐说:“小姐姐,麻烦你再帮我们加一把凳子进来,谢谢。”
服务生小姐姐刚好上完菜,听到她的话弯唇点了点头,很有礼貌地回:“好的。”
菜刚好上完,服务生短暂地退了出去,不过一会儿就搬了把椅子进来,默默地放在了秦牧新的后面,提醒他可以坐了,然后对方再次退了出去,把私密的空间留给剩下的三人。
秦牧新揽了揽唐韫庭的肩膀,熟稔地问:“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和我们说一声?”
唐韫庭背靠在黑色木椅子上,双手交叠,手指百无聊赖地来回缠绕,他身子放松,整个人都懒懒散散的,很松弛的感觉:“不会待太久,所以就没想着告诉你们。”
说完这话,示意了下对面的人,介绍道:“江厘厘,你们之前见过的。”
又和江厘厘说:“秦牧新,向珊的老公,不知道你记不记得?”
江厘厘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把话题cue到了她身上,上一秒她还在专心的听这两人讲话来着,他介绍完,江厘厘点头,轻声说记得。
秦牧新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转,跟柯南探案一样,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蛛丝马迹,那种吃瓜的热衷心情溢于言表。
半晌,他问:“你俩怎么在这儿吃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