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MA结束后必不可少的After party。被CJ当作年终福利，可能比颁奖礼还盛大。

    izone的日本成员因为有行程，先离开了。韩国成员们去得稍微晚一点，进去后发现有一处闹哄哄的，从背影间隙能看到是一组女爱豆在跳舞。和夜店相似的昏暗灯光和DJ，女爱豆们还穿着颁奖礼上的紧身短裙，因为激烈的舞蹈动作不停扯着裙子，而一旁的演员和工作人员们衣冠楚楚、西装革履。这画面有说不出的怪异，高允珠讲不清为什么。

    “……我们不会也要跳吧。”有成员喃喃着。金珉周说好不公平。声音很轻，可能只有高允珠听到了。高允珠说爱豆的工作就是跳舞，舞蹈本身是没有错的，我们作为跳舞的爱豆也没有错，所以不应该是我们在烦恼。

    但高允珠心情也不怎么好。尽力给同僚支持，像其他爱豆做的那样，对不在绚烂照明和摄像机下的舞蹈也给出回应、微笑和欢呼。她的思绪逐渐飘远。这是一份不受尊重的职业，很奇怪，盛大的音乐类颁奖礼，各家粉丝为了来看爱豆买了十万张门票，加起来几十亿的收入，但爱豆们没有待机室——规整的专属待机室都给演员们使用。即使是防弹、twice这种top爱豆，也只能挤在大厅里用帆布隔开的临时待机室里。

    女团跳完舞，香港方面的staff用粤语招呼GOT7的王嘉尔，大概是也让他跳舞。整场颁奖礼都眉头紧皱、困惑颜的王嘉尔这时笑得春光明媚，一点没推辞，直接开始跳krumping。也不在意身上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西装，他滚在地上就来了段绚烂的地板动作，收获了相当震撼的喝彩声。

    宴会厅里人很多。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除了紧紧黏着她的曹柔理，高允珠找不到其他成员的位置……也不是，有位成员从进来开始就立在自助餐桌边没换过位置，姜惠元是流动人群中坚实的地标。高允珠和曹柔理也过去，在姜惠元的指导下拿了最好吃的金枪鱼寿司。还没吃几口，CJ的室长就亲自过来，只单独把高允珠叫走了。

    室长带高允珠去见坐在轮椅里的某位女士，介绍着：“这就是允珠，我们大韩民国的下一个IU，要创造奇迹的孩子，会长您不知道吧？这孩子居然连演戏也很擅长……”

    高允珠看着室长手里不知道续了几次的红酒杯，暗恨自己没有酒精的麻痹，因此听室长口若悬河的吹嘘只觉如坐针毡。那位会长听得认真，问演过什么戏？室长说拍过一部网剧，简直是现象级啊，在日本人气也很高。明年也要拍第二季……

    “嗯，先拍着玩吧。在做组合吗？那个……”会长皱着眉回忆了会，说：“izone？”

    “我们的第一名。”室长语气很骄傲。会长点点头，说很好。

    很明显，这位会长是宴会厅里的中心人物，磁铁一样微妙地吸引人们的注意。有外国人带翻译过来问候这位会长，室长挥手叫高允珠玩去吧。她没找到曹柔理和姜惠元，于是先去了下卫生间，坐在隔间里烦闷地叹气。

    从卫生间里出来，高允珠还是不想回去，于是盯上了长排的休息室。进某间休息室前敲门，问有人吗，没有回答的声音，看了眼周围，确定没人才悄悄进去。

    整场颁奖礼、包括舞台上，高允珠都一直穿着高跟鞋，脚早就痛起来了。这时她干脆地踢掉鞋子，踩到地面的时候不由自主舒服地叹了口气。

    房间里有个壁炉，高允珠好奇那其中燃烧的火焰是真火还是灯光效果，赤着脚踩在地毯上走过去想查看究竟。在绕过壁炉前的沙发时，不期然地和田柾国对视了，两个人都沉默了瞬间。

    因为田柾国现在的状况。他趴在正对着壁炉的沙发上，赤.裸上身，腰上放着袋裹在毛巾里的冰块。

    “……前辈好。”

    “嗯。”

    “对不起，没想到这里有人。我这就走。”她记得旁边还有休息室来着。

    但田柾国叫住她，说没关系，不介意的话，留下来吧。

    也不能说不介意，但这时转身就走也不太好。高允珠站定，开始讲场面话：“恭喜前辈拿到年度专辑和年度艺人。”

    “谢谢。”田柾国笑容里多了点真挚。高允珠踩了下地毯，怎么也觉得这状况奇怪。田柾国看了眼她的脚，说坐下吧。长沙发倒是还有空间，但是……她努力贴着边缘坐下，试图离这位前辈再远一点。

    “我们见过。”田柾国说：“在首艺高。”

    “嗯。”

    田柾国眼睛很圆，笑起来有种天真的感觉，说：“允珠xi那天穿的是女仆装。”

    “……前辈记忆力真好。”

    “很难忘掉。”

    又沉默了会。颁奖礼的时候高允珠就知道这前辈不舒服，缺席了一个多小时，某个奖项也没上台，居然还是上场表演。以为会去医院，没想到还是来了after party。也能理解，连演员都没一个缺席的after party，爱豆更没资格推诿。

    “前辈，很疼吗？”

    “嗯……倒是不讨厌。”田柾国认真回答：“会让我有活着的感觉。”

    奇怪的人。高允珠在心里下了结论。田柾国问：“允珠xi为什么在这里？你也哪里疼吗？”

    “很吵。”

    闹哄哄的电子音乐很吵，听不懂的交谈很吵，不认识的人发出的噪音更吵。不喜欢那样的氛围。高允珠自觉算是擅长社会生活，在S.M练习的时候常被夸赞，离开之后只觉得一切很虚无缥缈。她从来都搞不懂大人的想法，干脆就不去试图理解了。

    “颁奖礼更吵啊。”

    “前辈是想让我夸您的人气吗？Army们的声音要把场馆的顶棚掀翻了，我现在还觉得耳鸣呢。”

    田柾国笑出两颗兔牙，说今天的场馆没有顶棚哦。

    露天场馆确实没有顶棚，但这聊的都是什么天。高允珠想找借口离开，而门外飘渺地传来声“欧尼——”，是曹柔理的声音。她说前辈，我得走了。

    起身时手腕被拉住，被拉回沙发上的同时，田柾国借力半跪起来，简洁明了说手机。

    什么啊，高允珠担心曹柔理又遇到什么事，想甩开那只该死的手，但完全甩不开。吃什么长大的这么大力气，而这前辈咬着牙重复手机，大有不达成目的就不放人走的意思。

    “放手！”她不怎么客气地讲了平语。田柾国反而砸到她肩上，高允珠吓了一跳，他声音有点颤抖，说：“我的手机……经纪人，给、给贤俊哥……”

    通讯记录第一位就是这位贤俊哥。帮忙打完电话，高允珠抓着田柾国后脑勺的头发把人从怀里拉开：“没事吧？”好可怕，这前辈的后颈全是冷汗，整个人开始发抖。

    “前辈！要吃止痛药吗？”高允珠看他好像都讲不出话，骂了句脏话。桌上有医药箱，高允珠看着英文标签倒了两颗布洛芬，把药丸在田柾国嘴唇上按着，说张嘴。

    田柾国没反应，高允珠干脆捏着他的下巴塞进去。幸好这前辈还能吞咽。门被推开，贤俊哥姗姗来迟，身后还跟着医生，来人顾不上高允珠，扒着田柾国的眼皮看瞳孔，再给他打针。

    田柾国紧握着高允珠的手松弛下来，高允珠才发现手腕被他捏出道骇人的红痕，明天估计要有淤青。那位贤俊哥先对高允珠道歉再道谢，然后说：“允珠xi……拜托您不要说出去可以吗？”

    “我……当然可以，但是，”高允珠实在没忍住，问：“该不会是……那个？”太像嗑药的戒断反应了。

    “噗。”一声很虚弱的笑声传来，田柾国说：“不是。止痛针的时间过了，本来想忍着的，但是没忍住。”

    忍到这程度算是恐怖故事了。高允珠点点头，随后转身离开。

    曹柔理还在走廊里来回穿行着，身边跟着张元英，两个人像抹游魂一样，看到高允珠均是眼睛一亮。面对高允珠的询问说没什么事，只是在欧尼身边会安心。

    “嗯。那就在欧尼身边待着吧。”

    回到宴会厅，在角落里发现了还在吃东西的姜惠元。izone聚集起来、互相依靠着。张元英眼皮都要睁不开了，这次是真的在犯困，说欧尼，还要很久才能结束吗。高允珠看了眼starship的经纪人，说吃点东西吧，这次不能提前走了。

    在宴会厅的角落形成了一个安逸的小角落。高允珠因为身边慢慢变多的izone的成员们，焦虑的情绪也逐渐平息下来。在给已经靠在她肩上睡着了的张元英披上外套的时候，高允珠看到了被扶着走进来的田柾国，还有在那位会长身边安静围着的防弹。田柾国对大人们的谈话看上去也毫无兴趣，低头看着地板，又突然抬头，直接和高允珠对视，然后对她笑了下。

    高允珠也回了一个微笑。

    Party临近结束，经纪人来找人的时候，izone一半成员都睡着了，另一半在打游戏。孩子们玩得热火朝天，经纪人看着空盘子的数量有点上火。还没等他上前去训话，身后传来声感叹：“izone感情真好啊。”

    是CJ的室长。经纪人正色，这是今晚他第一次有机会和室长对话，先替pledis道歉，没训练好izone，才出现了舞台失误。室长说这不算什么，izone的年末舞台还有很多，以后做好了就行。

    经纪人说以后当然会加倍用心。他思索着，说：“hana也真是的，年纪太小，所以对孩子们、尤其是允珠，有点过分宽容呢，怎么也不管管她们吃东西……”

    室长看了经纪人一眼，说是吗，hana还是我招进来的。其他孩子有自己的经纪公司，只有允珠是个人练习生啊。想多照顾点允珠，大家应该都这么想吧。

    “对，韩社长也交代过我呢，说对允珠得更上心才行。”

    “嗯。医院也是，该去就要去。那孩子有分寸，不会提无理的要求，对吧？这点事，Pledis应该能做好吧？”

    “……是。”

    而izone对这段对话不得而知。经纪人去叫她们的时候，睡着的成员惊醒，看着眼色道歉，经纪人说没事啊。他笑得很和蔼，语气温和：“快走吧，明天还有日本的行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