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的KCON邀请了高允珠担当MC，和她搭档主持的是金泳勋和崔秀彬。其实都是有点以外的人选，the boyz更偏kakao系，而崔秀彬，她本来以为BigHit会更避讳一点。

    “The Boyz会参加明年的kingdom。”神通广大的杨hana很快给出解释：“至于秀彬xi……可能bighit有自己的考量。”

    MC的待机室，崔秀彬身边围了一圈经纪人。很震撼的场面，金泳勋和高允珠身边的工作人员加起来都没他的经纪人多。崔秀彬看上去也很无奈，对完台本就走了，走之前还在道歉。

    高允珠还留在MC的待机室化妆，原定的妆容和爱豆妆容相比更淡雅，但其实花的时间更多。造型师很细致地给她整理每一根眉毛的走向，她从造型师手指的间隙看台本，反复默念着自己的部分。

    “原来允珠是努力家啊。”有人靠近她说了句。抬起头瞥了眼镜子，金泳勋正对着她微笑。男爱豆的皮肤几乎在闪闪发光，能看出这位的造型师也下了大力气。

    “那前辈原来认为我是哪种人？”

    “太漂亮了，所以很容易就会得到想要的东西？”

    她兴致缺缺地看回台本。这实在是很乏味的对话，完全丧失了关心。身后有人笑了声，说泳勋哥很紧张？好老套的搭讪。

    是金善旴。自来熟地坐上高允珠身边的圆椅，下巴抵着椅背，定定地看着高允珠：“夸漂亮这种话，高允珠一定听腻了吧？”

    这也是听过很多次的话。有时高允珠会有种奇怪的想法，这些男爱豆像是大脑空空的复制人，讲着一样的话，同样的表情贴纸，背后的动机更是出奇的一致。Rapper们的歌词里会反复出现豪车、名表和钞票，那么对于还没能力拥有这些的偶像们来说，有名气的女朋友也可以是炫耀的工具。

    “高允珠！”不满她的无视，金善旴干脆伸手去挡她的台本。造型师捂着嘴笑，说要去拿定型喷雾。而还是有一点不同，金善旴多了点单刀直入的莽撞，也不在意金泳勋还在，明晃晃地抱怨着：“你不回我消息。”

    “我不回很多人的消息。”语气里带了点理所当然的轻视。金善旴撇着嘴，说但是我不一样啊。

    “你有什么不一样？”

    “我是特别的。”金善旴厚颜，泰若自然地说：“我特别可爱。”

    “……疯子。”但确实很好笑。

    “高允珠的指甲很好看。”金善旴自然地去牵她的手，好像真的在认真看指甲，不老实地勾她的掌心。“这样也好看吗？”直接在他手背上抓出几道红痕。没收力气，应该很痛，但是看上去还爽到了，说更好看了。

    恶心。甩开他的手，说出去吧。

    我是你养的狗吗？故意用了种暧昧的表达，说你玩够了，挥挥手就打发我走？

    “善旴啊，狗比你可爱多了。”

    听着像调情的玩笑话，但确实是出于真心讲出来的。金泳勋一下笑出了声，金善旴过度的自信终于垮塌，垂头丧气的样子反而真的有点像小狗。繁忙的行程和无限期的节食不止毁掉了年轻女孩的健康和食欲。高允珠自认从来不是亲切的类型，但好像开始更加冷酷地看待这个世界。

    造型师姗姗来迟，拿来了四五根不同尺寸的卷发棒。熟练地把高允珠的头发卷出合适的弧度，还有余力低声在她耳边说：“有人在等允珠。”

    崔秀彬，无人的待机室。简直像特务接头。西装是天鹅绒材质，蹭在手臂上的触感很好，没忍住摸了摸。他笑了下，说怎么样？

    “还不错。”

    “我的手机被收走了。”

    不止这个，连联络方式也被删除了。崔秀彬的IG小号也被注销，BigHit的管理比高允珠想象中更严厉。她说秀彬只想对我说这个吗？

    事发后她也第一时间清理了自己的IG。但后来杨hana暗示过她可能是从崔秀彬那边泄露出去的。谁也不能肯定地确认，毕竟照片时间久远，传过几手都有可能。但崔秀彬表情僵硬，她想应该可以确认了。

    “……对不起，允珠。”

    “你是防弹的后辈。这还不够炫耀吗？”

    崔秀彬的脸一下涨得通红，说那你有什么损失吗？

    非要说的话，好像确实没有。国民center在选秀期间身上就背了两桩被盖棺定论的情史，各类绯闻从来没少过。和崔秀彬的旧照被曝光的那天，最引人注目的其实是之前被牵涉其中的田柾国，事件的余波也随着高允珠戛纳行程带来的震动而被掩盖。但崔秀彬还是新人男爱豆，粉丝群体更脆弱，韩国粉丝甚至带他的大名骂了几千条转推。

    “你的损失更大。但是这是你的失误。”

    崔秀彬脸色莫测，说着允珠啊……想去拉她的手。高允珠后退了一步躲开，对认识了四年的同岁亲故第一次用上了完整的敬语：“所以为了减少秀彬xi的损失，我们不要再联络、也不要私下里见面了。”

    心情说不上坏，当然也并不好。高允珠倒是还能端起若无其事的笑脸站在崔秀彬和金泳勋中间进行主持，她自认还是很pro的。摄像机前一派和气，能预料到这次KCON后，TXT的粉丝也会因为两个爱豆没有所谓的“共演NG”而放过崔秀彬。

    “我可以换造型师吗？”

    “嗯……直接换一家美容室怎么样？”

    “好。辛苦欧尼了。”

    -

    “wizone们~”

    Kcon结束，在酒店开了直播。izone们坐得很挤，高允珠只在最开始凑到镜头前打了个招呼，之后躲在角落里偷懒。大型团体的好处就是永远不缺讲话的人，成员们聊得热络，她漫不经心听着，突然金采源提到她的名字：“……之前在宿舍里，我和允珠还发生了点小事故。”

    已经猜到要说什么，事件发生后也商量过要怎么在镜头前提到这件事。高允珠佯装去捂金采源的嘴，金采源笑着躲开，顺势躺到她怀里：“我和允珠bobo了呢！”

    果然实时评论一片大乱，问号和感叹的单音节里有人开始刷高允珠和金采源的cp名，配上大片爱心emoji。不知情的成员瞪大眼睛很惊讶，目睹全程的姜惠元捂着嘴笑，崔艺娜说是失误啦失误！

    金采源从头讲了一遍，还不忘控诉一下权恩妃的怪力，权恩妃不平：“明明是采源先来闹我的！”高允珠摸着金采源的头发，说：“其实总觉得采源像是故意的。”

    这是计划外的发言，金采源惊讶地抬头看她：“高允珠！”而并没有错过这个落井下石的机会，崔艺娜说我也觉得！怎么会这么巧摔出个bobo。姜惠元伸手，高允珠会意低下头，任由姜惠元虚捏着她的下巴向镜头展示：“这可是我们允珠的嘴唇。”

    这场贡献了无数名场面的直播，在izone解散后也会反复出现的切片，除了各种成员cp乱炖之外，最经典的就是这张截图： center已经卸了妆，上半张脸藏在连帽卫衣的阴影下，只能隐约看到闪闪发亮的瞳孔。尖尖的下巴硌在姜惠元掌心，侧脸上搭着的手指用了点力，把形状优美的嘴唇捏得轻微嘟起，是一个等待亲吻的姿势。

    转推3.2w的原文配字：“虽然是采源…她也确实是幸运的女孩，用灵魂当代价，请让我也和允珠的嘴唇发生一次失误吧。”

    [营业太过]

    [完全像是编造的呢kk]

    [靠利用队友试图逃脱恋情疑云的我们允珠啊TT]

    [但是，这又不是高允珠主动说的]

    手机被拿走，高允珠陷入一个带着水汽的拥抱。张元英刚洗过澡，散落的长发还在滴水，搂住高允珠的肩膀开始继续读评论：“‘反正izone里只有采源亲过允珠，chaeyoon是真的……’ 才不是。”

    嘴唇贴上来，顺着下颌角慢慢亲到唇角，张元英用鼻尖蹭她的侧脸，语气有些委屈：“欧尼为什么没告诉我？”

    “没必要。”她只把这个小事故当成营业的素材之一。但张元英好像不这么想，慢慢坐直身体，很认真看着高允珠：“我是没必要的人吗？”

    “不是的。元英是我珍惜的妹妹啊。”过于漫不经心的语气，意料之中的又生气了。高允珠没打算哄，打算在这段关系里踩一下刹车。

    张元英闹起别扭来直白又不加掩饰，很快所有人都发现原本浓情蜜意的第一名和第三名陷入了长久的冷战。这算是izone成团以来队内最严重的事故，公司袖手旁观，成员们也觉得棘手，轮流分别和这两个人聊。忙内完全拒绝沟通，而center用随意又亲切的姿态狡猾地绕着圈子避而不谈。大危机啊，权恩妃没忍住对崔艺娜诉苦，说我们izone怎么办？

    而一直到那天，才恍然这个担忧太早了。组合里的龃龉在真正敏感的议题前过于不值一提。

    那一天。

    起因是一张照片。

    高允珠发在mail的看似平平无奇的营业照片。街头咖啡厅，她戴着墨镜，头发随意散在肩头。慵懒又精致，氛围感和生活感也拿捏得恰到好处，本来应该只是一张优秀的爱豆营业照片。

    问题出在她面前那杯咖啡上，完整映出了一整面韩国国旗。这本不是什么大事，偏偏是在光复节前夕，izone是没有表态的日韩女团，刚好宫脇咲良几年前的言论正被口诛笔伐，争议极大，舆论又因为高允珠的这张照片被推至顶点。

    刚打开会议室的门，一沓文件就铺天盖地砸到她脸上。副社长怒吼着你是不是疯了！韩成洙说怎么还动手了，允珠啊，没吓到吧？

    身后的经纪人噤若寒蝉，蹲下去捡着散落的纸张。在一整个会议室所有高层的注视下，高允珠说：“我不是故意发那张照片的。”

    “我们都知道允珠不是故意的。”室长叹着气：“但是，大众就是会过度解读。道歉的文稿在这里，你抄一遍就可以了。”

    这是一举多得的最优解。宫胁咲良方面的处理方法也一样。两位爱豆的道歉声明写得模糊，只会针对引起粉丝的不安和自己的不谨慎而道歉。但道歉本身就是一种妥协，配合CJ操作舆论的能力，能最平稳地度过这次风波。

    “我不会道歉。”

    “你……”室长已经递了根笔过去，听到这句话歪了下头，卡顿了几秒，慢慢重复着：“你不会道歉？”

    甚至都不是主观意愿上的“不想”，而是一锤定音的“不会”。室长收回笔，隐蔽地勾了下嘴角，这位的底气果然一如既往地很足，而且要有乐子看了。副社长喊着西八开始列举高允珠出道以来惹下的种种麻烦，pledis的妥协、无奈和多加的班。高允珠脸色没一丝晃动，等副社长说累了，才悠悠开口：“我不擅长读书。韩国史分数也不高，所以查了资料。光复节，光复节是庆祝朝鲜脱离日本殖民的节日。我是韩国人的话，就算是直接发韩国国旗又怎么了？我做错什么了吗？”

    一屋子里坐着的韩国人表情各异。室长举起文件夹挡住脸，笑得嘴角要裂开，想这还真是有理有据来抬杠了。脑子空空的爱豆能有多爱国？自尊心过强不想低头而已。

    “你要考虑日本粉丝的心情啊。”

    “我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要认错？”

    “你还敢嘴硬？！”副社长拍着桌子咆哮着，很像主人牵着的恶狗。韩成洙说不考虑粉丝也无所谓，那CJ呢？CJ在和日本方面推进影视合作，允珠不知道吧？

    漠不关己，高允珠的脸上明晃晃写着“关我什么事”。韩成洙也没在意，说而且也要考虑议员xi的立场啊。明年的国会议员选举，那位虽然十拿九稳，但节外生枝还是不好。

    “我发誓，我不认识什么议员。”

    韩成洙脸上泛起莫测的笑容，说是吗，那也好。

    有敲门传来，杨hana走进来。神奇的是会议室里紧绷的气氛一下变得春风化雨。杨hana鞠着躬道歉，说是我们的失误。没仔细审核她的mail。副社长的语气很温和，说没关系的。我们一起努力，把这件事的影响降到最低吧。

    “麻烦您了。”杨hana又鞠了一躬，然后把高允珠带走了。似乎像是还有很多事要忙，嘱咐团队里另一位经纪人送高允珠回宿舍，路上匆匆叮嘱她这段时间不要发mail。

    矛盾像被撕裂的伤口一样摊开。国仇家恨跟一群只学着蹦蹦跳跳的女爱豆有什么关系？大人们并没在意这一点，反正镜头前她们都依然要凑在一起逗人开心。而关上练习室的门，izone更加泾渭分明地分成了两群。没有针尖对麦芒的火药味，但某些时刻突如其来的沉默和欲言又止，让这个本来磨合得渐入佳境的大型团体又开始发出嘎吱作响的齿轮滞涩声。

    原因嘛……大家都心知肚明。izone队内最热爱营业、开通以来一天都没断过mail的有两位，恰好是第一名和第二名，在沸沸扬扬的光复节争议后都停止了更新。政.治事件太敏.感，尤其是牵扯到这样的两个国家。粉丝们后来会把这段时间高允珠和宫胁咲良的零互动称为公司授意的“离婚”，确实在让她们避嫌，但彼此私下里也没什么话讲。

    “不是针对kura欧尼。”高允珠面对又来调停的权恩妃，思考着措辞：“欧尼，你知道吧，一对夫妻，如果孩子死掉了，多半会离婚，因为不知道怎么面对彼此。”

    “……你和kura有孩子？”

    “这只是比喻啦。我们只不过是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彼此。”

    宫胁咲良的言论被骂得很激烈，高允珠也是。都不是有意而为，所以才更难以面对。绝对的黑与白，很容易选择立场，但模糊的灰色呢？

    “你……”权恩妃不知道该说什么，眉头紧皱，说：“你和kura，你们还真像。”

    “kura欧尼也这么说？”

    “kura说的我也没太听懂，所以说你们很像。但kura是日本人，允珠啊，你也在说韩语，我怎么还是听不懂呢？”

    “……反正欧尼不要担心，我和kura欧尼会看着办的。”

    “izone没问题吧？”这才是权恩妃真正关心的。而确实很相似，面前的高允珠和宫胁咲良给出了完全一样的答复：“izone不会有问题。”

    也不能有问题。

    限定的选秀团体是登天梯、是跳板，有成员不过把这当成履历上添彩的一笔，想在演艺界多抓些立命之本。但高允珠在参加选秀前，就已经清楚知道，这会是她演艺生涯中唯一一个组合。

    -

    LA的Kcon是光复节风波后izone第一次正式露面。机场吵吵嚷嚷，pledis和媒体打过招呼，倒是没人问不该问的问题。在拍照点一字排开，路人也被“漂亮孩子周围还是漂亮孩子“的景象震撼到，站定看了会，说好多人。逐个数过去，说有12个啊。这是什么团？

    被搭话的粉丝举着相机正在机械拍摄，相机上有个小小的玫瑰贴纸，不是很想理路人，沉默了会，僵硬说是izone。

    “啊！我知道。高允珠，是吧？哪个是高允珠？”

    “高允珠没来。”

    “退团了？”

    这下粉丝结结实实丢过去个白眼，一句“个人行程！“丢过去，没再解释。见izone拍完照，鞠着躬开始移动，赶忙也跟上去。

    她是高允珠的粉丝。开了站子：Ruzové sny，意为“玫瑰色的梦”。粉丝数有几万，但在高允珠的站子里只算中游，所以消息更闭塞点，到了机场才知道高允珠不会和团体一起出发。但机票已经买了，硬着头皮跟着飞，打算顺便拍点队友卖图回血。

    原本给高允珠准备了礼物，要入秋，更厚重一点的木质调香水和同系列的护手霜，把香水拿出来，只留奢侈品袋子里的两支护手霜，送给staff，欧尼很辛苦，这个就留下来用吧。露出见过最亲切的笑容，说谢谢你了。欧尼，允珠她……

    “别担心。不来才是最好的，你懂吧？”

    这倒是。高允珠的官方站位，左边是宫胁咲良，不必多说；右边是张元英，连粉丝都看出这二位最近僵硬的关系，除了cp粉，唯粉倒是都乐见其成。

    “我明白，本来很担心允珠，和欧尼聊过之后好多了。”

    “有什么可担心的，她好着呢……”staff又觉得不妥，咳嗽了一声，说我们会照顾好允珠的。

    “那我就放心了！”转身后几乎算同时无声骂出傻X两个字。Staff赶回爱豆们身边，她去慢悠悠值机，蛮幸运地值到了姜惠元旁边的座位，只隔了条过道。通常来说会和经纪人换座位，但这次没有，可能因为惠元是更随和一点的性格，可能因为她并不是惠元的粉丝，也可能因为staff的关注都集中在其他成员身上。

    不过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惠元很随和，对眼熟的她即使是队友粉丝也亲切地打了招呼，想给惠元开个站子也不是不可以……或者开个和高允珠的cp站，反正这一对很养眼，互动也还算多。

    确实也拍到了很多合照，很满意，最满意的还是和张元英、宫胁咲良几乎没互动。返程的飞机是一起的，又在免税店买了护手霜，和香水一起送给高允珠。在关内送的，特地选的时间和地点，只高允珠和崔艺娜两个人在星巴克买早餐。看了她一眼，接过去，说谢谢。吃饭了吗？

    “……还没有。“

    演唱会散场已经是深夜，第二天六点的飞机，爬起来抹了把脸就要赶去机场。高允珠点点头，要了三份三明治。有隐秘的期待，真的接过第三份三明治的时候还是觉得心脏像要爆开一样。舞台上闪闪发光宛如神祗的人，现在降落在她面前，素面朝天也漂亮得不可思议。

    她想，可能没办法开cp站了。

    只想注视着高允珠。

    -

    从LA飞回韩国，疲惫的身体还没倒回时差，高允珠就和张元英去录制可视电台。这档电台轮流邀请izone的成员们，尝试了各种排列组合，而张元英和高允珠已经连续录制过几周，节目组隐约有想要这两位固定的意思。录制结束，高允珠被作家叫去聊了会天，找不到张元英，发现有人堵着张元英讲话。张元英！语气不是很好。对那前辈只是点个头草草问候了下，说你去哪了？为什么一个人到处走？

    走过一个拐角才松了口气，警告着离他远一点。

    “……嗯。”有些异常的声音，看过去才发现张元英红了眼眶。表情很委屈，跟她对视后眼泪顺着脸颊滚落，粗暴地抹了两把。蹭花了妆，把自己戴着的棒球帽压到妹妹头上，问身后的杨hana：“门口没有粉丝吧？“

    杨hana会意，说我去把车开到地下车库。保姆车停到外面，花了点力气和保安交涉，临时停车。地下车库里有潮湿的灰尘气味，杨hana降下车窗一圈圈开着找人，绕过某一个立柱，看到了安静相拥的两位爱豆。

    以后再回忆起，会发现所有深埋的秘密都会在不经意时刻露出些端倪，但当时杨hana没想太多。粉丝眼里的高允珠多情泛滥，对年下有过多的保护欲，身边跟着的工作人员对前者持保留态度，对后者倒是基本认同。回宿舍的路上很安静，张元英靠在高允珠肩上，杨hana想闹了这么久的“冷战”终于要结束了。到了宿舍，高允珠说请让我和元英单独聊一会。杨hana从善如流，把这方狭小的空间单独留给了她们。

    用过的卸妆湿巾没地方扔，潮乎乎一团握在高允珠掌心。擦去泪痕和斑驳的底妆，张元英素净的脸庞完全展现，垂着睫毛时茫然的表情看上去很年幼。莫名地让人有点心痛，高允珠想张元英今年也才十五岁。

    “不要害怕。”

    像是开启眼泪的开关，话音刚落，高允珠又看到顺在张元英腮边掉落的水珠。把人抱进怀里，应该是不舒服的束手束脚蜷在车座里的姿势，但张元英渐渐平静了下来。

    你希望当固定的电台mc吗？高允珠说我会拒绝这个资源，因为我没有时间。但如果元英想做，我会和pledis谈一下，让他们给你一位随时陪同的经纪人。

    “我不要经纪人。”张元英去抓高允珠的手，非要跟她十指相扣。湿巾滚着掉落，张元英执拗地看着高允珠的眼睛，说我要欧尼。

    “你没听懂吗？我不做电台，因为没有时间。”

    “不是电台！我也不要什么电台。我只要欧尼。我要欧尼陪着我。”自顾自说着很任性的话：“我要欧尼只注视着我。”

    “现在，我就是只注视着元英啊。”还是避重就轻的语气。而张元英毫不犹豫地说是恋爱，我要和欧尼恋爱。

    “元英现在恋爱还太早了。”

    “是吗。欧尼的初恋是什么时候？”

    ……也是十五岁。和面前泪眼朦胧的张元英同样的年纪。妹妹扯出一个微笑，说所以不早了。我也可以恋爱了。

    “我十五岁时谈的恋爱，结局不是很美好。”

    “那如果欧尼回到了十五岁，还会选择和那个人在一起吗？”

    这下回忆里的幽灵是真的伸出手来掐她的脖子了。会吗？应该会。十五岁时高允珠等来青梅竹马意料之中的告白，十九岁时她不知如何回应年下四岁妹妹沉重的心意。有轻微的眩晕感，高允珠说我可能会伤害你。是试图逃避，是免责声明，也是对过去的告解。而张元英握着她手的力气不亚于抓浮木的溺水者，说伤害我吧，欧尼。十五岁的满腔真心就这样毫不吝啬地捧到她面前，用血肉堵住所有的退路。深呼吸再深呼吸，高允珠想这次没办法回头了。

    “那……要不要试试跟我交往？”

    “不要试。我要和欧尼交往。”

    “好，交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