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夜晚,从窗子里吹进来的清风都带着浓浓的绿意,窗帘的脚也微微的摆动着。

    房间里没有开灯,但是却并不暗淡,女孩披着长长的头发,偎在被子里,捧着玻璃盒子里的模型小屋靠在床头,昏黄色的光溢出来,洒满了整个房间,滚滚就蜷缩在一旁,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她。

    里面沙发,茶几,桌子,椅子,卧室,书房。

    以州哥哥在创造它的时候,一定用尽了对幸福两个字所有的想象。

    他穿着白色的西装,踩着圣洁的月白玫瑰,单膝跪地,将戒指戴在了她的手上,生老病死,不弃不离。

    他会拿吹风机吹干她的头发,会被身体的欲望逼着去卫生间里洗冷水澡。

    就是在这张床上,在数不清的红玫瑰花瓣里。

    他的眼泪滴到了她的脸上,我很爱你啊,一定要我说出来你才知道吗?

    还有在老房子房间的单人床上,他会细心的将她的长发从脖颈处轻轻的拽出来,将她拦在怀里温柔的说,我们是夫妻啊,迟早都是要习惯的,不要离我这么远……

    啊……不要再想了,不要再想了……

    顾相宜拍了拍自己的小脸,试图让自己冷静,冷静,再冷静。

    可是她越逼着自己不去想,从前那些画面就越发得清晰的展现在眼前。

    “滚滚,怎么办啊……你说我以前是不是好傻啊,为什么现在才意识到呢,还是我根本就不是一个好女孩啊,我和向泽在一起的时候怎么没有想过我也喜欢以州哥哥啊,是因为我潜意识里觉得以州哥哥永远都不会离开吗?还是说我以前根本不爱向泽啊?只是贪慕虚荣,喜欢和他满世界玩儿?”

    “那也不对啊,我曾经也有想过,就算向泽一无所有,我们也可以结婚,永远在一起的,向泽抛弃我的时候,我也很难过的,直到和以州哥哥结婚的时候我都很难过,还是我现在长大了啊,不在贪慕青春的惊险与刺激,若是多了责任与现实的考虑,那我和以州哥哥这还能叫爱情吗?”

    “啊……不想了,不想了,反正我现在就是想要以州哥哥在身边,我的生命里可以没有任何人,绝对不能没有以州哥哥,我要和以州哥哥永远都在一起,可是以州哥哥还会和以前一样吗?他不回家了,也不回我的消息,现在还有别的人出现在他身边了,乔林她好漂亮,还会拉小提琴”

    想到乔林,顾相宜的眼神就暗淡了,漂浮着些许的难受与哀伤。

    人生对爱情最充满向往的时代就是学生的时代,那会儿总是觉着那两个字啊,藏着人间所有浪漫,漂浮着铺天盖地的粉色泡泡,那个年纪,爱傻笑,爱幻想,不去试一试永远都不甘心。

    我都有了向泽,那以州哥哥呢,以州哥哥会为曾经拒绝了乔林而后悔吗?

    肯定会的吧,我对他那么坏,连他不能喝牛奶都不知道。

    我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是他和乔林,曾经也应该有过一段很美好的时光。

    美国纽约的学校,应该都是像大教堂一样的建筑,尖尖的塔顶,墙上镶嵌着巨大的时钟,以州哥哥会穿着白色的T恤,或者是白色的寸衫,拿着水平测量仪在学校里测试,将数据细致的记录在笔记本上。

    而乔林呢,会穿着浅色的衣服,跟着他身边,把矿泉水递给他喝。

    阳光正好照在他们身上,这画面又干净,又温馨,这才是属于以州哥哥的青春。

    哦,他们还一起上过音乐课,乔林会拉小提琴,以州哥哥会弹钢琴,二人合奏,多么美好的画面啊。

    所以呢,那才是真正适合以州哥哥的人,以州哥哥温文尔雅,自信稳重,而乔林呢,美丽优雅,知性大方,还是陆少爷的表姐,陆少爷家里那么有钱,他的表姐家里肯定也不差,在事业上,她也能帮到以州哥哥。

    而我呢,一直以来都是以州哥哥在照顾我,我好像什么都不会,我拿什么和她比啊。

    啊……不想了不想了,顾相宜,反正都和以州哥哥说清楚了,该怎么选择是他的事情,如果以州哥哥真的想同乔林在一起,那我也不能绑着他不让他去啊,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

    我们又没有领结婚证,从前向泽都说了想带我走就带我走,那以州哥哥为什么不能想和乔林在一起就和乔林在一起呢……可是……可是……我真的一点优势都没有啊……

    怎么办啊,说到底,以州哥哥这次那么生气,都是因为那些画,我就随便的解释几句,会不会太苍白了,也没有什么诚意啊……还要不要做点别的告诉以州哥哥,我是真心的呢……

    顾相宜鼓着腮帮子,思考了片刻,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跳下床换了衣服。

    滚滚看着家里唯一的主人出门了,立刻也跟了上去。

    此时此刻的黎以州,躺在办公室里的沙发上,还在看手机里的那篇小作文,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对话框里的文字,输入了删除,删除了输入,自持稳重的黎以州啊,居然兴奋得像刚谈恋爱的毛头小子。

    啪的一声,顾相宜按亮了展厅的灯,那些颜色绚丽的水彩还是和他们离开的那天一样,静静的挂在墙壁上,轻轻的述说着她们曾经那段轰轰烈烈的过往。

    她随手取了一幅下来,正是向泽跪在草地里同她求婚的那一幅。

    看着里面那个青春朗润的男孩,喃喃自语,“再见了向泽,我们生在不同的楼层,就应该欣赏不同的风景,我找到了我的,你也会找到你的,感谢你带我见识了那么多原本属于你的精彩”

    她将画扔在了地上,又拿了三五幅下来,扔成了一堆。

    然后,拿打火机点燃了一张纸,扔了过去。

    火星燃到了画角,一点一点的将那些错位的美好,化为了灰烬。

    顾相宜又扔了几幅画进去,火烧得更旺了一些,还拿手机录了个小视频。

    嗡嗡,手机轻振,眼前的对话框里突然冒出来一个视频,下面还跟了一句话。

    以州哥哥,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黎以州眯着眼睛坐了起来,点开了这个小视频。

    看到这个画面,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拿起旁边的外套小跑着出了门。

    小时候我就教过你的啊,不可以玩火的!这大晚上的,出事了怎么办啊!

    顾相宜将画越扔越多,火势也越来越大,滚滚浓烟冒出来,她都咳嗽了两声,连滚滚都被这炙热的温度烤着,哆嗦着往后退了两步,但顾相宜还嫌不够,一定要将所有的画都烧了才算完。

    忽然,她一个转身,将旁边的桌布带着耷拉了下来,桌布的一角,正好落在了火堆里,连着一起引燃了。

    顾相宜站在高台上取着画,并没有注意,滚滚汪汪汪的叫了两声提醒着她。

    她慢慢将画拿了下来,“好了,滚滚,我知道你困了,马上,马上就烧完了”

    她转过身才发现,桌布连着那边的纱帘都一起引燃了,吓了一大跳,连忙将滚滚抱到了一边。

    着火了,怎么办,怎么办,着火了!

    她顺手拿起了手边的画板,一下一下的扑着火,但画板很快也被引燃了,她慌乱的扔掉。

    怎么办,怎么办,水,水,对!用水灭火!

    她拿了桌子上的茶壶,朝起火的点泼了过去,虽然有用,但是杯水车薪啊。

    火势越来越大,就像是毒蛇的杏子,沿着窗帘一路上爬。

    原木风的装修,家具大多都是实木,一旦烧起来,根本止不住。

    滚滚预见了危险,汪汪汪的大叫着,叼着顾相宜的裙子往外扯。

    顾相宜被烟呛得一直在咳嗽,根本看不清眼前的路了。

    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她想过去看看,可是火势太大太呛了,根本接近不了。

    只得捂着鼻子,跟着滚滚逃命似的先跑了出来。

    看着眼前浓烟滚滚的建筑,顾相宜哑然的张大了嘴。

    完了,我好像闯祸了。

    她这边不接电话,正在开车的黎以州越发得心急了,踩死了油门,加快了车速。

    值班的安保人员在监控里看到这边在冒烟,立刻打电话叫了消防。

    他们小跑了过来,连忙确认了一下顾相宜的情况,“小姐,您没事吧”

    顾相宜抱紧了滚滚,后怕的摇了摇头。

    黎以州都快到园区门口了,后面一辆消防车鸣笛让他让了路。

    他脸色苍白,将车停在了路边,用最快的速度跑了进去。

    隔很远就看见了那边明亮的火光,浓密的黑烟,橙黄色衣服的消防员拿着高压水枪灭火。

    她就站在边上,抱着狗,和消防员解释着着火的原因。

    黎以州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放慢了速度,走了过去。

    顾相宜也看见他了,欣喜的朝他跑了过来。

    两人还一句话都没有说,就被刚刚做记录的消防员拦住了,“黎先生是吧,事情的经过我们大致都了解了,小夫妻哪有不吵架的,有什么事说清楚就好了,以后可不能这样不回信息也不回家了,你看看,弄成这个样子,大晚上的,还让我们出了次勤”

    “好,谢谢啊,你们都辛苦了,有什么损失我一力承担”黎以州尴尬得摸了摸鼻子。

    消防员小哥好声没好气的说道,“我们能有什么损失啊,这是火,火是能随便玩的吗?还好火势不是很大,没有蔓延出去,万一烧起来了是要负刑事责任的,真要伤到了人你后悔都来不及,两口子好好的过日子,吵什么架啊!”

    “是是是”黎以州除了低头道歉,做什么都不太合适,“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育她”

    消防员小哥絮絮叨叨的,一直在教育他,说什么大男人,跟老婆瞎计较个什么劲儿,说什么要加强家庭教育,科普防火知识的重要性,黎以州一直赔着笑脸,顾相宜是一个字都插不进去,这一顿指责,直到火势扑灭了,他们收队了才算完。

    顾相宜小心翼翼的挪到了他面前,“以州哥哥,我,我是不是闯祸了啊”,她这怂巴巴的样子,脸上脏得像一只小猫,黎以州一下就笑了出来,轻轻敲了一下她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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