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四月初，春天正在溜走。不该用悄悄形容，可他也不想让我们知道。毕竟时间的流逝总会带走些什么。
何钰晏按时间去到关黎家，关黎因为没注意时间，正在吃早饭，便招待何钰晏先坐下。
何钰晏在来的路上收到了江着的信息。
「你教的那小姑娘有可能是我未来弟妹/偷笑」
何钰晏想到这，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吃早饭的关黎。
关黎穿着灰色的睡衣，披散着的头发被她全部扒到左边，方便吃早餐，她正在看早间新闻。
何钰晏仔细端详了几眼，唇红齿白，脸色红润有光泽，标标准准的明艳大美人儿。
配江执——便宜他了。
——
待关黎吃完早餐，洗好碗后何钰晏已经摆好了今日需要学习的东西。
先是回顾上节课的内容，再是检验预习的结果，然后是扩展知识，最后是刷几套真题，何钰晏留几张卷子。
这样下来，也已经过了四个小时。
关黎抿抿唇，纠结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邀请何钰晏留下来吃中午饭，而是同样往常一样送何钰晏到门口。
何钰晏换鞋时，突然想起什么，“哦，市里面有一个奥数比赛，我到时候把比赛相关的发给你，你有兴趣就参加一下。”
关黎点头，但她心里其实直接拒绝了。
——
何钰晏走后，关黎收拾了一下家里面，洗了个澡，换套衣服出门了。
今天江执他们打算聚在一起，吃个饭。
秦渊在电话里还打趣说：“让我们庆祝陈肆铁树开花！”
另外一个男声笑骂道：“老子他妈去年十月在一起的，你现在给我庆祝。”
关黎没有仔细听他说，就从话语叫捕捉到一个“si”。
“什么四？”没等对面回答，关黎脱口而出，“赵四？”
安静一瞬，对面传开秦渊爆笑如雷的声音，和江执隐隐的笑声——哦吼，好像说错话了。
随后江执笑着交代她几句，便挂了电话。
.2
江执虽然在江陵博苑也有一套房，可他不出事情是不会住那里，今天也不出意外。
江执住的是一层一户的豪华高奢公寓，隔音很好，别问江执怎么知道，也就那些事。
——
待关黎到的时候几人正在包饺子，秦渊看见有人来二话不说扔下饺皮就不干了。
可还没休息几秒就和陈肆一起被自己女朋友拉回去了。
秦渊看见陈肆和关黎俩人都在，嘴顿时闲不住了，“诶，关黎。”
“嗯？”关黎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看他。
秦渊戳了戳站在自己旁边的陈肆，“这就是那赵四。”
此话一出，餐桌旁的众人顿时来了笑意，只有陈肆冷冷地白了他一眼和关黎没有笑意的舔了下嘴皮。
关黎继续包饺子的动作，淡淡道：“秦渊？”
“嗯？”秦渊疑惑。
“你今晚最好别睡太死。”
秦渊瞬间戏瘾来了，蹲在江词身后故作惶恐地样子，“卧槽！老婆！她要谋杀我！”
江词早已习惯，配合着他演戏。
陈肆见状也很是装做委屈地看向姜希，“阿望，她说我是赵四。”
姜希看了他两眼，“其实……挺适合你的。”
陈肆：所以爱会消失对不对？
陈肆立即冷脸，不在奢望什么。
姜希也是迅速反应过来，笑着默默他的头，软声软气地说：“好了，阿意最好了。”
站在一起的江执和关黎对视了一眼——俩人脑海里同时冒出一句歌词……
“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
关黎不禁感叹：“苦了你啊，小执子。”
“噗，没事，小的应当承受的。”
——
饺子皮包完，江执蒸了四十个，其他的放进了冷冻柜。
江执本来想再蒸十个的，但是关黎先说明了，“我不喜欢吃饺子，吃不了几个。”
江执好奇问：“为什么？”
“不喜欢吃肥肉和葱，即使我再喜欢吃饺子皮也与饺子无缘了。”
江执闻言点头，表示了解。
在等饺子蒸好的这段时间里，秦渊帮自家女朋友调好了《喜羊羊与灰太狼》。
陈肆和江执都知晓江词喜欢看动画片，姜希不经常看电视没有异议，就剩关黎了。
江执从厨房走出来，看向她，“小一，你平常看喜羊羊吗？”
关黎默了几秒，“小时候经常看。在家巷口的那个小卖部里。”
江执点头，正准备回答，关黎却又开口：“那时候还被人表白过。”
关黎不知道为什么。按理说她不是喜欢跟人摆自己经历的，可她就是没忍住。
但其实拨开少女心前的云雾就可以知道，她只是期待江执的反应。
“嗯……嗯？”
江执差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呵，这种男人的话可信不得，小小年纪，油嘴滑舌。”
嗯，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嗯，关黎的少女心得到了满足。
江词突然感兴趣，“多小的时候啊？谁啊？”
关黎老实回答：“五六岁的时候，是那个小卖部老板娘家的儿子，白白胖胖的。”
秦渊也凑过来，“哪个巷口哦？”
“就……延溯老第五幼儿园对面的那个巷口，朝阑巷口。”
秦渊想了想，“许宸启！”
江词听见自己表哥的名字一愣，然后迷惑地看向秦渊。
“就是许宸启！他妈离婚后就在朝阑那条巷子里租了个铺子，后来二婚才来的澜城！”
“小时候他就又胖又白！”秦渊说要看看江词，再看看关黎。
关黎愣愣地看着秦渊，双眼都透露着“所以呢？”
江执在一旁突然插道：“怎么跟你表白咋？”
语气是难以察觉的气愤情绪。
关黎察觉出来了，但依旧老老实实地回答：“他拉着我的手，说要带我回家找妈妈，给他妈妈当儿媳妇。”
江词差点一口水喷出来。她相信了秦渊的话，并且把表哥自动代入进去……
众人听见这句话也皆是一愣。
秦渊更是大胆开麦：“卧槽，小小年纪那么不要脸！”
江执在一旁紧了紧手里的水杯。
——
后来饺子上桌。
秦渊在喝饱吃足后又开始整活。
秦渊问关黎，“你想不想给那人打个电话啊？”
关黎闻言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江执，同时江执向她投来目光。
江执又又又一次注意到关黎左眼角上的痣。是的，在无数次望向关黎的时候，他总是先朝关黎的眉眼看去，一是因为关黎那漆黑如夜的瞳孔，二是那一颗痣。
以前不觉得一颗痣有什么，但当他注意到关黎有痣的时候，他觉得那一颗痣为她增加了一丝媚气，在明艳大美人儿的同时让关黎给人一种是妖艳的感觉。
很性感，很勾人。
对于其他人不知道，但对于江执来说是肯定的。
秦渊在一旁起哄，“哟，问你呢，看执哥干嘛？啧啧啧。”
关黎闻言立刻收回目光，问道：“打给他干嘛？”
秦渊一下子也回答不上来，总不能直说是为了逗逗许宸启，这样太坏了，不行。有损（他自己心目中的）人设。
关黎见状不再理会他，叉了块苹果吃。
江执则目不转睛地看着关黎。
.3
晚上六点左右，几人吃完晚饭，天快暗了。
陈肆和秦渊怕太晚自家女朋友回家不安全，便提议走了。
江执明了也没让他们留下来整理碗筷，但是关黎主动留下帮他一起整理。
江执表面拒绝了一下，可当关黎还是说要留下的时候心里有一股开心的情绪。
送走陈肆和秦渊几人，他回到屋子里同关黎一起整理桌上的碗筷。
关黎随口问：“你平常会请阿姨来家里打扫卫生吗？”
江执摇头，“我不喜欢陌生人进入我的地方。”
关黎闻言点头，故意问道“那我俩算是朋友了？”
江执一时间答不上来。
不是，她不能只做朋友。
关黎见江执脸色像吞了颗苍蝇一样难看便插了话题，“那你，是一个人住还是和关叔叔一起住？”
“他们原本住的地方离学校太远了，就让我自己搬到江陵博苑那儿了。”
“但我初中的时候是自己住在这儿，住的久了，搬到那儿有点不习惯，所以还是在这儿比较多。”
关黎点点头。随后继续垂头收拾碗筷。
后面，两个人又一边干活一边聊天，也就是从择偶标准聊到未来目标，再到报考志愿。
等俩人忙完已经是七点五十左右了，江执提出送她回家。
关黎没有拒绝。
——
渐渐入夏，关黎穿了一件纯黑色短袖和牛仔裤，随意扎了一个马尾在脑后。江执本来穿的白色短袖，可因为包饺子的时候弄脏了，他换了件黑色短袖，左胸处有一个可爱又怪的白线条勾勒出的小熊，下身是到膝盖的白色运动短裤。
两个人站在路灯下等公交车，一直在聊着日常，两个人的嘴都没有听过。
但两个人都默契地从来不问对方为什么会在延溯。
关黎手背在后面，不老实地站着，晃来晃去。江执见了觉得可爱。
明月高挂在夜空，今天夜晚没有星星，但是月亮很圆。
昏黄的路灯笼罩着他们，俩人贴的很近，但都没有碰到对方，影子却确确实实连在一起了。
关黎刚又扎了一次马尾。
她企图把碎发都扎上去，以至于这次的马尾扎的很高，但依旧有碎发落下来。
两个人后来不知怎么就安静下来了，关黎发起了呆。
车来了，江执叫了好几声她的名字，她都没有应。江执见状弯唇笑，他拉起关黎的手腕跑上车。
关黎在手腕被拉起是才回神跟上他的脚步。
上车后，俩人迅速找到双人位坐下。
如同那一晚一样。
独属于两个人的夜晚。
关黎这次主动分了一只耳机给江执。
耳机里播放的是周杰伦的《我是如此相信》。
江执问：“你经常听周杰伦的歌吗？”
关黎摇头，“就这一首。你呢？”
江执说：“我歌单里基本都是他的歌。”
关黎问：“为什么？”
江执笑说：“因为他的《等你下课》中有一句歌词是……”
江执先是哼出那句调调，关黎见状关掉了耳机里的声音。
随后江执用他们两个人可以听到的声音唱出。
“暗恋一点都不痛苦，一点不痛苦，痛苦的是你根本没看我……”
关黎静静地听着。
待江执哼完，关黎重新放歌，依旧是《我是如此相信》。
“你唱歌挺好听。”
“还行，比你厉害一点。”
“你好臭屁哦。”
江执朝她做一个鬼脸，“略略略……”
关黎被他的样子逗笑，忍不住伸手去掐他的脸蛋。
“小一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关黎学着他的样子做起鬼脸，“略略略~”
“哈哈哈哈哈，丑死了。”
关黎恶狠狠地说：“你可闭嘴吧！”
到后半程俩人都安静了下来。
两个人都抬起头看向窗外的月亮，望向月亮的时候两个人的心里有难得的平静。那种平静不是撕心裂肺后的无助和放弃，也不是在劳累过后的舒服，那种平静是让两个人脱离现在的生活，像是回到那夜的桥上。
关黎突然回神，欣喜道：“恭喜阿执如愿以偿啊。”
江执垂头看她，随后弯起了眉眼，“你没有吗？”
“我在期望着你来找我的。”
江执愣了愣，“找过你的。”
“嗯？”
“初三下开学的时候……”
——
一九年的开春，江执瞒着所有人再次去到了延溯。
那时候是初三下刚开学，他在附中的校门口站了一个月。
每天就那些一本课本坐在附中校门口旁边的长椅上，从早上六点坐在早上六点。
生怕错过关黎，可是那一个月他都没有在碰见关黎。
——
关黎闻言垂了头，那个月……
随后她有抬起了头，眉眼弯弯，笑着说：“那你可真是太幸运了！在这儿遇见了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是啊。”
随后，江执话锋一转，“今天你感觉秦渊怎么样？”
关黎听出了言外之意，然后她装做特别认真地思考，非常严肃地说：“嗯……挺好的，女朋友挺好看的。”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认真的。”
“我问你秦渊。”
“对啊，他女朋友挺不错的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
最后关黎还是认真回答：“我不会生气的，我觉得他还挺好玩的。我没那么小气。”
江执认真道：“我从来没有觉得你小气。”
话落，俩人默契地看向对方。
对视之际，一股说不清的情绪涌进心头。
很不一样的感觉，从未有过的感觉。
他们的感情似乎要越过那一根线了。
——
江执把关黎送到家门口便走了。
回家的路上，他心里感觉很暖。
像是某个缺失的地方被堵上了。
.4
俩人越过朋友那条线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或许是关黎说“‘陈亿’是属于我们的秘密”；或许是江执特地跑到一班，只为跟她说几句话；或许是隔着多远江执都能第一时间到；或许是学校食堂的那一次拥抱；或许是一年多的日思夜想，难以忘怀。
或许是火车站的那一句，“好好活着，不爱这个世界也可以。”
第三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