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应钟面无表情地站在事发现场,看着这一群一见到他就噤若寒蝉的贵族小孩。

    虽说几年前,前城主的兄弟兆钦意图谋逆被应钟当场诛杀,可城主一脉人丁稀少,他的两个儿子依然是城主一脉最直系的继承人。

    哥哥熙光如今是巨门祭司,相当沉寂;弟弟雩风还小,不知为何被送到学宫来。

    雩风此人仗着身份高贵,纠集一帮各个家族的旁支子弟,平日以欺凌旁人为乐。

    这次的受害者是一个孤儿,被这群人险些打死。

    血迹仍残留在地面上,那个平民孤儿被带下去治伤,现场只剩下雩风和他的几个跟班。

    那几人早被吓得跪地,唯独雩风冲他冷哼一声:“你是何人?”

    应钟勾起唇角。

    雩风见他不答,以为他像那个学宫主事一样忌惮自己的身份,顿时更加得意:“我可是城主的亲堂弟,就算把那个贱民打死又如何?谅他们也不敢触我的霉头。”

    “是么?”

    应钟看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连气都懒得生,甚至有点想笑。

    他不再理会雩风,而是转身去问其他祭司:“那孩子伤势如何?”

    “外伤还好,内伤有些棘手,而且……”

    “而且什么?”

    “或许是本身有疾,他视力受损,医师无法治疗。”

    应钟默然,不待他再说什么,不远处传来一阵灵力波动,一位高阶祭司赶来了。

    雩风一见那人,顿时更加得意:“这是我兄长,你们还不……”

    话音未落,那人抬手就是一个禁言术,随即在雩风惊诧又恼怒的表情中对应钟恭恭敬敬地行礼:“天府大人。”

    应钟见到此人,终于收起之前的漫不经心,冷淡且了然地回答:“不必多礼……巨门祭司。”

    熙光只当没察觉他的冷淡,再次行礼致歉:“我极少回家,不知弟弟竟闯出如此大祸,此事责任全在于我管束不力,在下向天府大人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此类事情。我这就带他回去,严加管教。”

    说着,就要将雩风领走。

    应钟抬手止住他离开动作:“稍等。”

    熙光:“天府大人这是何意?”

    应钟没有回答。过了片刻,传送阵光芒亮起,意料之中,来传话的人是华月。

    华月看了应钟一眼,随即对熙光说道:“大祭司召见天府祭司和巨门祭司有要事相商。”

    几人当然知道相商的是何要事,熙光笑了一声,对华月道:“大祭司日理万机,如此小事还要麻烦大祭司亲自处理,属下真是愧疚万分。”

    转头对应钟说:“天府祭司这是不想善了啊。”

    应钟:“……”关他何事。

    沈夜这口锅他是背定了。

    他不想解释,于是开始启动传送阵。

    之前沈夜就在等一个时机,如今把柄主动撞到他手中,不用岂不可惜?

    况且事件如此恶劣,他也需要对外做出一个态度。

    最后,沈夜示意熙光,既然雩风已经掌握如此多的杀伤术法,就没必要被学宫耽搁了进度,由巨门祭司亲自教导岂不美哉。

    相对应的,熙光由于管教不力也被处罚,熙光平静接受,并表示会出一部分赔偿给那个受害者。

    待熙光退下后,沈夜揉了揉眉心道:“此事过后,他们又该沉寂一段时间了。”

    “不错,没有雩风,那些小贵族的家族又得了惩罚,群龙无首,学宫也能平静许多。”

    “你明知道本座并非此意。”

    “……此事之后,熙光必将与我敌对。”

    沈夜:“……抱歉。”

    应钟:“有杀父之仇在,我不信他对我没有恶意。这次只是……那些家族对你不满不是一日两日,我虽受城主命,却无法完全约束他们,他们如今选择熙光在我意料之中。”

    沈夜疲惫地叹了口气:“本座知道,只是辛苦你了。”

    应钟摇了摇头。

    沈夜:“说起来,那受害人如何?医师怎么说?”

    应钟将医师的诊断如此这般说了,沈夜道:“还是要将其治好……给平民一个交代。”

    “尊上的意思是?”

    “去问问瞳,他或许有办法。”

    却没想到,瞳对这小孩的眼疾十分感兴趣。

    “这样的眼疾我从未见过,不过某些偃师因用眼过度常出现如此问题,他这却是天生的……有趣,待我看看。”

    遇到感兴趣的病例,瞳不介意多说几句话。不过话语一转:“你把他就这样交给我,不怕旁人议论更甚?”

    沈夜:“……”刚才只考虑了瞳的医术,未考虑到他的糟糕风评,真是失策。

    “放心,治好后会放走的。”

    瞳转过轮椅,示意沈夜不要再打扰他。

    沈夜忧虑重重地离开。这孩子被送来时,已经做了基本的医治,性命无虞,但想恢复如初,却并不是刷几个治疗术能做到的事。

    瞳将他的内外伤处理了一遍,接着兴致盎然地观察这前所未有的病例。

    之前他不是没有解剖看过人眼球的构造,只不过先天眼疾毕竟和正常眼球有所区别。他想要将眼珠剖开研究的心蠢蠢欲动,但想到沈夜的命令,只得有些遗憾地放弃这个想法。

    其实小孩此刻已经清醒了,视力的缺陷让他的听力更加灵敏,即便他没有认真去听,无数窸窸窣窣的小声音仍然钻进他的耳朵。

    他好奇地瞪大眼睛,转头想要看清所处位置,却被一只手固定在原处。

    “别动。”

    他这才发现身边坐着一个白发独眼怪人,手上拿着一个罐子,正用一种遗憾的表情注视着他。

    “这是什么?”

    “这是蛊虫。”

    瞳从手中罐子里拿出一条发光小虫,慢条斯理地道:“这种蛊分泌的粘液可加速愈合,适才给你用了几只。”

    小孩的目光有点涣散,但视线仍然跟随着那一个小小的光点。

    “你不怕?”

    小孩眨了下眼睛。

    “我忘了,你看不清。”瞳收起手中的发光小虫,拿起另一只略微大一些的,这条长相更加丑陋,瞳将它举到小孩眼前。

    小孩又眨了眨眼睛。

    一般这时候,被他带着参观蛊虫的祭司已经双股战战跪求他放过自己了,可这小孩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这让他不禁有些挫败。

    “吓傻了?”

    小孩不知该怎么表达,片刻后,用极小的声音说道:“我听到了。”

    “听?”

    “嗯,好多,好多好多。”

    瞳顺着他手指着的方向望去,那是一整面墙的蛊罐,里面有他多年培育的心血。小孩灵力不足,也分明没往那边看,却知道那边有什么,这属实令他有些惊讶。

    此刻他不仅对这小孩的眼睛感兴趣,连带他这个人,也升起不少兴趣。

    人迹罕至的七杀祭司神殿中发生什么事无人知晓,另一边,熙光带着雩风离开神殿,却并未回转自己住处,而是来到雩风家。

    此处是兆钦从前的住所。熙光将这条街略看了一眼,揪着雩风的衣服信步迈进庭院。

    房屋如今的主人看到熙光登门,分外惊讶。熙光对她笑了笑:“姑姑。”

    女人放松下来,看到雩风张牙舞爪却被镇压的样子,委婉提醒:“你怎的送雩风回来了?”

    熙光:“有些事想问姑姑。”

    他将雩风推进房间,转身来到会客厅坐下,对一头雾水的女人说道:“雩风在学宫惹出了祸事。”

    “……抱歉。”女人大致猜出熙光登门的原因,因此神色也带上几分不自然。

    “我只想知道,姑姑送雩风去学宫的原因。”熙光神色平静,不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女人勉强露出一个笑,想了想,说道:“之前一位高阶祭司大人登门……”

    “谁?”

    “他说他姓崔……”

    “你继续说。”

    “是,他说雩风没有父亲教导,且如今已到开始学习的年龄……将他送入学宫,也是对大祭司的支持。”

    熙光目光微顿:“你管教不了他。”

    “是……”

    “好,我知道了。”熙光起身往外走,低声冷哼,“崔灵镜么?我记住你了。”

    女人见他说走就走,局促不安地站起来,她已经意识到自己被某些人利用了:“熙光大人,那雩风……”

    熙光回过头,露出一个笑:“我会管教他的。”

    熙光没有直接离开这幢房子,而是走进之前顺手将雩风扔进去的那个房间。

    打他开门,迎接他的是一团绚烂光芒,他随手将攻击向他的几个法术抵消掉,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个所谓的弟弟。

    “你今天竟当着那么多人面对我用法术?我的脸面都被丢尽了!”

    熙光脸上笑容渐渐消失,他再次揪住弟弟的衣领,面色阴冷:“你只想和我说这些?”

    “难道不是?我们血脉高贵,你竟然在那人面前卑躬屈膝……天府祭司又如何?以后还不是得跪在我们面前当狗……”

    “你真看得起自己。”熙光嗤笑一声,“竟敢去招惹应钟,我该说你是无知还是傻?

    “啊,是了,我忘了你不知道,我们的父亲,就是死在他手里。”

    他手下挣扎个不停的小孩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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