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彩在空中缓缓浮动,沿途的小路风景依旧,弥漫着草儿特殊的香气。
两人漫无目的地走着,江驿驻足,伸手采了一朵小花,轻轻地放到她手中,眼底是化不开的温柔,语气肯定,像是发现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你第一次跟我分享的花环是这个花。”
黎清有点愕然,在路边脑中突然浮现出那晚给他分享生活的情景,那时少女眼底满怀着期待和喜悦。
互相坚定爱着的人总会记得一起的小细节。
不分距离,无论时间。
……
二人待了几天,离开了那个小村子。
江驿叫朋友帮忙把车开了过来。
车内空调不燥,外面阳光刚好,记忆绕回到久远的那个午后,天边的云彩在人心间缓缓滑动。
江驿察觉到她的出神,嘴角微扬,缓缓询问:
“在想什么?”
黎清把思绪抽离回来,梨涡浮现。
“就想到第一次和父母离开家去星城的那个下午。”
人的情绪一旦达到一个高度,加上周围场景渲染就很容易悲秋伤怀。
“不过那会是带着一个面对新环境的心态,当时很忐忑和害怕,但是我很幸运遇见大家,或者说……遇见你。”
江驿低低地笑了一声,逗她。
“在说情话吗,黎同学,嗯?”
话音刚落,她感觉脸上十分灼热,下意识把脸捂住,不过语气倒是十分有底气。
“才没有,我在很认真的感慨,不要破坏气氛,江同学。”
面前是红灯,江驿飞快地腾出一只手在她头上揉了一下,语气宠溺。
“好好好,继续分享,江同学还要听呢。”
……
二人在学校门前下车,正值放学,学生们侧头看着二人,目光里是掩饰不住的好奇。
校警看过来,很不客气地对着二人摆摆手,江驿走上前打算聊上几句,还没等开口对方倒是把要说的都讲完了。
“两人之前这里上的学吧,校园恋爱啊,那好啊,不过规定在这我也很难办啊,只要我在这,你们不能进去的。”
他们跟校警生编硬凑讲了一大通,但对方摆明了是个油盐不进的主儿。
果然校园文里面那些男女主最终在学校里面追忆母校的情节是假的,毕业之后校警都给你死命拦门外。
二人没办法,只好灰溜溜地走回车上。
江驿偏头安慰她,帮她系好安全带。
“准备好了,下一站,启程。”
她有点懵,语气里面满是探究,说话都有点结巴。
“等等,下一站……是哪?”
江驿依旧逗她。
“怎么办?要拐掉咯。”
……
面前是一栋略显老旧的小区,门卫显然认得江驿,笑眯眯地和他打招呼,许是觉察到对方投向黎清好奇的目光,他自然地拉起手介绍了一下。
“李叔,我女朋友。”
黎清投去一个笑容,门卫笑得乐开了花,跟自己的儿子找到女朋友似的,嘴里不停念念叨叨。
“好啊好啊……”
小区绿化做得很好,树荫遮蔽住此刻些许灼热的阳光,没有电梯,两人牵着手走楼梯。
他们最终在一扇门前停下,不同于见到的其他门,那上面有未撕掉的对联,门口的鞋架摆放几双鞋,这里只有它孤零零地站着,等待主人不知何时的光临。
江驿把门打开,许是定期找人打扫,里面并没有难闻的味道,反倒有些清新的花香。
他递给黎清一双拖鞋,简略介绍了一下。
“我母亲生前买的一个小家,就想着带你来看看。”
里面挂着江母生前的一些手绣,漂亮大气,阳台边上摆着几盆花,迎着阳光,欣欣向荣。
显眼的地方被曾经的少年倔强地摆上母子二人的照片,不知怎的黎清想到了他无数个日子站在这里暗自神伤的时光。
那是一段没有她参与的时光,没来由地问了一句。
“很难熬吧?江驿。”
他从没有想过她首先问的是这个问题。
她很认真地在呼唤他的名字,在某一瞬间他自认为很巧妙的伪装好像被那个声音撕开,那个满身灰暗少年挣扎着跳了出来。
黎清踮起脚尖,抓起他的衣领吻了一下,小心翼翼,而后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容,像是远处的银河般耀眼。
“没关系的,以后我们会有一个家的。”
江驿带着她继续介绍这个屋子,像是把整个人全部摊开放在她的面前,毫无保留。
“在这里偶尔心血来潮会做上几个小菜。”
“球星的海报之前蛮多在墙上的,后来撕掉了一点。”
“这些都是我蛮喜欢看的书。”
……
她临别时送他的星星罐子被摆放在显眼的地方。
耳边声音传开,低笑着逗她。
“这个,你爱我的证据。”
她被说的有点不好意思,眼睛流转,想着把话题转移。
不知怎么黎清注意到了角落里面的一个相框,深色,十分不起眼,但她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它。
“我可以看看那个吗?”
江驿脸上划过一丝惊诧,而后很快妥协,抬腿取过来,把记忆摊开放在黎清面前。
她认真地翻动着,生怕一不小心会毁坏他保留的记忆。
“你小时候好可爱!真的更像小狗了。”
“这个是你的自行车吗?怎么都是粉色的啊!”
“江驿和小金鱼。”
……
一页空白,黎清以为结束了的时候,手指下意识翻过另一页,放在第一张的照片里烟火闪烁着光芒,少女远远的一个背影留存在其中。
校庆上药恰好被摄影社拍下来的照片;音乐节她喜欢的乐队;她新年拍给他的烟花,生日时她虔诚地许愿……
回忆如同潮水般涌来,他偏过头去看江驿,他眼底跳动着光芒,掩盖不住,此刻整个世界仿佛只有她一人。
“第一张那个背影……是我?”
她不太确定,不清楚是否在某一刻他们曾经短暂地相遇过。
“我们见面远比我们想到的要早,那日我顺着你的指引,窥见夏夜里最后的烟火,同样的,我爱上你这一个事实,远远比我所意识到的来得更加猛烈,一切皆为我爱你的证据。”
在那一刻她曾经是他灰暗世界里面跳动的光芒。
在你所认为的不经意的某一刻,确确实实温暖了一个人,被那人在回忆中反复清洗打捞,直到冲刷出一颗真心摆在面前。
最终,
愿望成真。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