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 双生
一个人突然凭空冒了出来。
“啊！”他被同样凭空冒出的一个龙角击退了。
“长官，我找到了，白心就在这里！”他顾不得疼痛，立刻报告。他们不用从尸体上跨过去，只要偷偷绕过去就好了。
伪装被动解除，两个人，一模一样，都是面容模糊。选错了，就是极限一换一。他们赌对了，两个人如果贴在一起，哪怕是有军用设备，他们也分不清谁是谁。
阿黑把裤带扔他脸上赶紧回去。
“小白，是你吧？”空气中又冒出了一个年迈的科研人员，他的手里拿着一台机器。机器上显示的是一条直线。这不是说小白死了，而是象征着这两人的精神力频谱都超出了机器的测算范围。
“阿黑，小白的能源不够了！”一个人抓住阿黑的胳膊道。本来他们带了两个满负荷的盒子来，能源是够的。可是多了一个危重伤员，这就不够了。
现在他最合理的选择是把他自己的战友让出来，她的存活概率是很低的；要么把那个敌对的伤员拖出来，反正他不是自己人，被反杀也是罪有应得，死了也白死。或者干脆直接把小白交出去，是死是活都不归他管了。站在朋友的角度上，他已然仁至义尽。
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看着他如何面对这两难的抉择。当轮到他自己需要牺牲一个生存渺茫的战友来换取小白的命的时候，他该怎么做呢？
好在幸运的是，小白的命更有兔比他上心万倍。那只吓傻了的小白兔终于恢复了意识，她大声喊道：“君君——”
君君一直在艰难努力地跟着他们，此时被拦在了警戒线之外。能源紧张之后它就被加上了防护罩，而小白能搞到“民用环境”下，最好的隐形设备。看来这小兔子也并非全然无用。
同样也是刚从吓傻状态中恢复的阿展看了林长官一眼，突然就扭头贴地飞行一般跑了。抱住了君君，在靠近他们的时候直接把它扔了过来。
阿黑稳稳接住，手发着抖蛮力地掰开那个血莲花的盖子。那里还残余着食物的渣滓，可里面的救命能源却已被陆续用掉一多半了。
不过够了。阿黑把剩下的全部填进了他的能源仓。然后抬头愤恨地看着他们。
林长官长叹一声。技巧上不如人不算什么，直到这个时候他才觉得自己是真的输了，输的一败涂地。
阿黑足足花了两分钟平复情绪，其余人都安静地等着他。然后他终于平静下来道：“那现在我们可以坐下来聊一聊了吗？”林长官难以回绝。
“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所以说你们这里有一个能量场，他看不见摸不着，但可以被感知。你们这儿还有能力进行测量，是吗？”阿黑盘腿坐在其中一个盒子上，差不多形象的小白和阿青站立在他身后，如同左右护法。
真的交流起来，才发现他们存在巨大的认知差异。
“不不不，它不是一个切实存在的东西，只是一个频率。理论上我们是无法测量出来的，这些数据其实都是一种主观最大化合理性的‘假设’……”林长官不是专业人士，跟他一两句说不清。
“那专业的事情就留给专业的人士去讨论，我们来说点实际的吧。”阿□□：“请你们降低不必要的能耗，比如这个防护罩和这走廊里的灯，这样我们还可以再维持一阵。”他的特长是资源的统筹安排。
“你们这里的条件比较好，我想把危重伤员挪过来。还有几个需要技术支持的重点实验产品，都放你这。我把我们最优秀的科学家派来协助你们，希望你能给这些重伤员提供医疗援助。”
这个林长官答应下来，“我们没有足够的医疗资源，但我们会尽力。”
“另外，我们需要一些资源。”然后就这么看着他们。他的要求说完了，他在等他们提条件。他竟然在等他们提条件。
“小白坚持不住了。他们同意匀一个治疗舱出来，他们答应暂时不会对他的生命产生威胁了。”冒充“素素”的人附在他耳边说道。那点能量小白健康的时候可以至少吃一年，现在只能最多坚持十几个小时。
“不行，小白得留在我们这儿。”阿□□。
“没关系的，我可以陪小白。我可以坐着君君去的。”小兔子道。“可以让阿展留下来陪我。”阿黑看了她一会儿，还是答应了。“喏，这个给你拿着，你可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他把龙角给了她。她留恋地用兔头蹭了蹭。
“小白已经达到了稳态终值，他可以暂时不用死了。”那个技术人员调整了一下接收频率道。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我要见诺兰。”阿黑终于从那个棺材上下来，帮着把小白塞进调过来的维生舱里。至于那个自作自受的倒霉蛋执行组不会给他负担犯罪造成的伤害，只会在他的财产范围内给他进行保守治疗。他大概率是醒不过来了。
“你也是稳态终值？你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的护卫队？”工作人员对无意间测出数值的阿青道。阿青没反应。
大家的戒备放松下来，各自和这里的人接洽自己负责的事情，终于把团团围住的素素给露了出来。阿青的披风不知道被谁拿走干什么去了，精瘦的阿青遮不住素素的大头。
林长官一步一步走过来，在素素面前单腿跪了下来。野生的黑白熊。
“给他们的所有人测数据。”
“你是稳态终值，你也是。你，你，还有你，你们都是？剩下的人也都接近了。怎么，你们这些人正处于一段高度自由的不特定个体的生理共情关系之中吗？”那个人的眼中满是一望到底的清澈。
“我去你X的群居群宿！我们只是普通朋友！”阿青终于破功。“对，看什么看？没有翻译器，老子听得懂！”阿黑的外语水平还只会吃饭睡觉举高高，他已然学会一门语言的精华了。
“生理波动并没有必然导致精神力的高度离散，你是个天生的黄金战士。你真的没有兴趣加入我们的护卫队吗？”那个人看了看仪器，期待地说道。阿青不搭理他。
“别那么没见识。和毛绒绒的福瑞们在一起就是有很强的稳定作用，在她身边的智慧体都很容易到达或接近稳态。这样的原初兽现在也只有核心皇室有几头了，还都是克隆的。”而且据说已经没有生育能力了。
“你们愿意把它借用给我们几个小时吗？哦不，我让三皇子过来吧？”他道。
“哇！”大家都惊悚了。如果让他老人家过来，所有的人都得穿隔离装置，还不一定管用。
“长官，她是智兽。她有自己的思想，我们可以问问她自己的意思。”大从说道。
“原始兽不可能有思想。”林长官不假思索地说道。这话素素听懂了。
“我呸！你才傻！你全家都傻！”她道。
林长官身为一个主官许久的老战士，被她这一嗓子惊得都差点离散了。
“这可怎么办呀！我就知道不行。本来有福瑞在场安抚他的话，我就可以让他安安静静地走。我们这些人就都可以回家了，这个地方就全都留给你们好了！”他伤心极了，一下子抱住阿青的大腿使劲地哭。
“长官，长，长官！”看到仪表上突然剧烈跳动的数值，那人惊慌地说道。
“不，不至于的！我让她去一趟就是了，来，阿青你陪他去。”阿黑赶忙救场。
“哦，只要长毛的就行了是吧？那你看我成吗？”阿青道。变成了一头熊。
那些没见识过的人吓得四散奔逃。
“我X！”林长官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不行吗？为什么我不行！为什么你们只喜欢素素，不喜欢我！”大熊气得满地打滚。
最后他扭着大熊屁股把多余的人带回去，还得是阿黑来。这些壮汉们发挥了应有的作用，扛了一些能源箱回去。
纯能量分量很轻，但是能源箱有重量。如果用其他方式传输那么远损耗就太大了，最节省的只有人力。
阿黑药效过了，体能耗尽，他想把素素抱起来，却连自己站起来走都做不到了。
“你忍一忍，再坚持一下。我们的治疗舱马上就来了。”林长官安慰他说。
“我出钱把那个人治好，让他站起来自己走，把盒子给我腾出来。”他疼得汗如雨下。
这，还可以这样啊。
实际操作起来比他想象地要简单得多。他们来的时候是有一架辅助型外骨骼，本来是打算带回去的，但是阿青把它留下了。他的朋友们在他没有关注到的地方提前为他做打算了。
留下的阿萌和大汉“素素”两个只好亲自动手，用斗篷把那人擦干净了，再装备上外骨骼。其实并没有花多少钱。
阿黑躺了进去，素素警觉地趴在他的盒子上。不说话的时候，她简直和传说中的物种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