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宴

    说话之人身着大红喜袍,满脸的络腮胡子,像一个扎满了刺的刺猬,让人看着便心生畏惧,只觉他是一个不好相处的凶恶之人,但若是仔细瞧瞧,这人不是旁人,便是前几日在贼船上那个穿着黄袍的男人。

    原来他便是这山寨的大王李综。

    这里本来叫做桃源村因风景秀丽而闻名,不过确连连遭受打击,官匪猖獗又碰上连年暴雨,民不聊生,在这样样极端因素的摧残之下,导致当地的居民也慢慢从和蔼可亲,老实本分变成利益熏心甚至有一部分人上山成了土匪。又因为大风朝海上生意来往繁荣,一些人不甘心蜗居这方寸之中,便又去做了海贼,为虎作伥、烧杀抢掠。而以桃源村为名的桃源山,也称为了福州人眼中不可靠近之地。

    辛惟清为了确保尹松落当真没什么异样,便打算跟着其中支倒酒的队伍挤到前面,又慌张这李综认出他的模样便不还收拾了,于是小心翼翼,垂着脑袋,路过尹松落时顺势踢了他一脚,等他下意识抬了抬膝盖,作出些反应,辛惟清这才满意离开。

    李综招呼这底下的人摆酒设宴,脸上是止不住的笑容,他身侧站着的那些人,都是些熟悉的面孔。

    “预祝大哥夫妻同心,百年好合。”身侧的那几人一一上前祝贺。有祝贺早生贵子者,有说他二人鸾凤和鸣、珠联玉璧者,好似与他成婚之人,是同他情投意合、心心相印。

    倒也是讽刺,强娶而来的姑娘却要被迫接受这些人的祝福。

    “二弟去让那个尹家公子来提两个字。”李综随意吩咐道。

    朝那边看去,他口中的二弟便是之前那个瘸腿的男人,只见他高应一声,迫不及待的朝着尹松落走去,用手瞧了瞧尹松落垂着的头,不怀好意的道,“尹四公子,现在尹家还没有送赎金过来,你要是想要活命,便听我们的话做事,快去拿那支笔写首好字送给我们大哥,挂在婚房之前,说不定我大哥一高兴,便能让你上桌吃口喜饭。”

    尹松落本垂着的头慢慢抬起,眼神迷离的环顾四周,似乎在考虑瘸腿口中的事儿,半晌后,瘸腿有些不耐,便开口道,“还不快起来,这是我们大哥给你的机会,不要给脸不要脸。”

    尹松落有些惧怕,不过想着也不是什么大事,便依他们说的做。这等撩袖题字,此等动作可让这些山贼粗人惊羡的张大了嘴,瞧着仿佛能吞下几个鸡蛋似的,尹松落也不含糊,抬手落笔便写了四个字“蛇鼠一窝”。那些人虽然认不得是什么字,但是觉得尹松落这种贵族子弟写出来的东西,定然是个好字,有好寓意,便也跟着笑起来。

    光是笑着罢了,有些个还有跟着向李综报喜,在场的除了尹松落和辛惟请,倒是找不出第三个识得这个字的人。

    尹松落见他们笑着,心里也松了口气,此举同老虎屁股上拔毛没有差别,但他受不了此等窝囊气,擦去鬓角的汗珠,抬眼却见到一个不一样的身影,那人身姿卓越,虽说是供着被却又比一些站直的人还要显得硬气,瞧着不像是这里的人,他又盯了许久,恰巧辛惟清转过头,同他四目相对,二人皆是一愣。

    前者是苦思冥想也猜不出这人是谁,后者是感慨前者的胆大妄为。

    “将他带下去吧。”李综虽很满意此画,但还是不忘记让人将尹松落看好带下去。就在此时那瘸腿突然出声制止,“大哥,要不让他再写几个字吗?”

    一旁的刀疤脸也按捺不住,“大哥,既然如此,不如让···”

    只是他还没说完便被李综制止住,“行了,我还得同你们吃酒喝肉,等过了还得去寻你们大嫂,就不让这白面书生、毛头小子出来晃悠了。”

    见大哥李综都发话了,底下的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又将尹松落五花大绑了起来,硬压着出了礼堂。

    辛惟清见尹松落出去了,便跟在后面,倒是想先将尹松落救出来,等到李综身边的人撤下防备之后,再对李综动手。

    绑着尹松落的有两人,一左一右将尹松落架在中间,生怕他跑了。

    待那些人过了转角,走到一处无人的小路时,辛惟清突然从后方现身,三下五除二便割下了那两人的脖子,瞬息之间那二人也没有任何挣扎便倒地不起。

    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尹松落一震,扶住一侧的石柱才能稳住身子,又不敢往下看,生怕看到什么血腥骇人的画面。

    “你是何人?”他稳住心神,小心翼翼的打量辛惟清,生怕面前之人一个不快,将自己的小命折断。

    辛惟清扔下了手中沾着血的匕首,铁器同地面撞击的声响吓得尹松落浑身一抖,双脚不自觉的打起寒颤。

    “自然是救你的人。”

    “这声音…”他一顿,瞬间恍然大悟,双眼顿时绽放惊喜的光芒,“你是同沈二姑娘关押在一起的那个公子?”

    辛惟清点点头,“幸亏你记性不差。”

    “这么说,那二姑娘哪里去了?”尹松落也注意到他身侧没有沈归君的影子,下意识发问。

    辛惟清不轻不重的看了他一眼,避重就轻回答,“天色尚轻,你还是赶紧离开这里为好。”

    此时此刻,自保才是最重要的,尹松落十分聪明,便想火急火燎的离开,却又被辛惟清制止住,“天色虽早,但这些守卫不差,你如此明目张胆的走出去,是生怕他人瞧不见你?跟着我。”

    尹松落吃瘪,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我也是不想给公子添些麻烦。”

    “走吧。”辛惟清不在多说,拎着那人的衣领子脚踩轻功,踏月离去。

    眼见日暮黄昏,天边云彩消散,树上鸟儿不见踪迹,这边的拜堂礼方才结束。

    众人簇拥下新娘子被推进了婚房,不断的嬉闹打趣,源源不断的人涌进追着李综说些祝福的好。李综也一一笑着应下,眼里不带隐藏的是对于玉停云的向往,恨不得直接遣散这些人早早地和玉停云洞房算了。

    况且玉停云也是个烈性子,洞房注定不是那么轻松容易的,不过越是这般,他便越是兴奋。

    等到送亲的人退去,大伙儿也不敢闹李综的新房,只有三三两两的人不舍离去,却仍然被李综呵斥离开。等到所有人都出去之后,李综这才走向端坐在喜床上一动不动的玉停云。

    “说起来到今日为止,我还未问过你是哪家姑娘,是说你只要给我生了个大胖小子便带你回一次门,你莫要忘记了。”李综搓了搓手,一屁股坐在玉停云的身侧。

    他的到来伴随着一股酸臭的汗味儿,刺激的玉停云不自觉往一侧躲去,可是李综摆明了不放过她,他见她躲干脆起身站到她的面前,一只手掀开了她的盖头,随后将手搭在她的肩上,恶狠狠的说道,“你敢躲着老子?”

    盖头之下,她花容月貌,虽没有华丽的凤冠却也插着些珠宝,再加上那艳红的口脂,一般人看了定挪不开眼,更何况是他们这些没见过多少漂亮姑娘的山贼呢?

    李综盯着她,仿佛涎水落了一地,那双如同狼般锐利具有锋芒的眼睛,一瞬不眨的盯着她,“真是美啊。”他不由自主的感慨。

    本是冷着脸的玉停云不知为何突然笑了起来,目光越过李综,嗓音清冷,“有命看,你也要想想你有没有命享受。”

    “让爷来好好享受享受!”这人叫着,作势要扑到玉停云身上,却再要触碰到她是戛然而止。

    沈归君右手执刃,紧贴着他的脖子,硬生生逼着他向后退了几步,离得玉停云越来越远。

    “你是谁?”李综咬牙切齿的问道。

    他的婚房戒备森严想必不可能会有人偷偷溜进来,这人身形不高,但是手劲很大,他最吃亏的便是,看不清这人是男是女。

    “说说看,朝廷上年拨下来的饷银被你放在哪里了!”归君问道。

    李综一听是个女声顿时来了劲,作势要挣脱开归君的束缚,归君察觉到他的意图,于是牵制住他的另一只手一松,拿着匕首的手一紧,不偏不倚就给那人的脖子上划出了道口子,虽说力道不大,耐不住鲜血照样直流,吓得李综连连求饶。

    “老实交代,我饶你狗命。”归君又将匕首往前探了几分,唬的那人不敢用任何动静。

    就在此时,墙角传来了阵细细私语的声音。

    “你说老大洞房怎么都不带响的?”

    “会不会老大不行?”

    “会不会是那个女的不从?”

    ……

    外面激烈的讨论着,内部的人听的一清二楚。归君拿手拍了拍他的背,附在他耳后,轻声道,“你知道该怎么做的,若是让他们知道些什么了,我便直接杀了你。”

    李综只能闭着眼睛大喊一声,“还不快给老子滚出去,听什么呢,还不快滚。”

    这一声十分有效,那些个人匆匆忙忙的逃了出去。

    “大哥我错了!”

    很快便又重新安静下来。

    “带我去看看你们私藏饷银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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