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澈

    玉停云仍然没有多相信归君,只是看着她,戒备十足,“姓甚名谁?哪家姑娘?”

    “你大许是不认识的,我经常去燕春阁听你阿姊弹曲,一来二去便有了交情,意外见过你几次,不过你没有印象。”归君微微蹙眉,眉宇间隐隐约约有些不耐,“我能带你出去,若是你不想也就罢了。”

    “不!”玉停云顾不得什么,上前拉住归君的手腕,动作不经意间有些粗鲁,“你若是真能带我出去,届时你想要多少银子,我都可以支取于你。”

    “既然如此,你同我说说你所知道的关于这些匪徒的事儿。”

    “这里的人都是福州的渔民,只不过近几年朝廷管辖的严,导致他们所收所获逐年减少,其中有一些人便伙同山上的土匪称帝称王,这些个人同官府相勾结,势力一路远上,慢慢的从山匪变成海贼,整日烧杀抢掠,这里的山大王有四个,而要强娶我的便是这四个山大王的大哥李综。”

    玉停云慢慢说道,神色低沉,仿佛是责怪自己粗心大意,带着浓浓哭腔,“此次我是背着阿姊出来的,本想来福建讨个生路,没想到啊没想到。”

    想是玉停云生的美,看着也不像个家财万贯的主儿,所以这群匪徒便想抢了她做寨主夫人。

    归君见她低头哭了出来,想想还是安慰了几句,“我能带你出去,不过这条路得杀出来,但还有一条路能让你平安出去。”

    “这是何意?”玉停云抬起头,几乎是脱口而出,“需要我做什么?”

    玉关关十分聪慧,想必玉停云不会差到哪里去。

    “这里有一个朝廷的人,很简单,只要你去李综的房间里偷出他勾结官府、私吞饷银的证据,朝廷派的钦差已经到这里了,届时便会罢免福州知府,出兵剿匪,不过这个法子要耗点时间。”

    玉停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满脸不可置信,“姑娘,我可连他屋子都没进过,何来偷一词!”但见面前之人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心里又疑惑,“姑娘有法子?”

    “自然,你只要把李综一个人留在他的房间里,剩下的你便不用操心。”归君点点头,瞧了眼外面有些昏暗的天色,又想起方才玉自己分离的辛惟清,心中突然一惊,低头对玉停云道,“李综来时你不可十分乖顺,他定会怀疑,你只要同这几日一样闹腾,但是又得将他留住,将其余的人赶走即可,我还有些事儿要去做,莫要害怕,我会在那儿等你。”

    归君同她又将柜子里的婆婆和守卫点了穴,这才将那封住的窗户卸了下来,她的动作很快,只是一眨眼的时候,她便消失在房间里,这快的差点让玉停云以为,这只是过眼云烟,她对于生的幻想罢了。

    不过榻上那有人待过的痕迹,清清楚楚的告诉她,方才一位身着蓝衣裙的姑娘,袅袅身姿,替她出谋划策,无意间露出些许锋芒。

    不过她细想之间却还是不知,那女子到底是谁,算起来当真是没见过,但是听起来她口中的确有些扬州口音。

    归君不过只是同她谈了一会儿,等出门寻辛惟清之时,却什么也找不到,那草垛上还凹陷了一块,想来或许让那些匪贼给抓走了…如果是被掳走了,她该怎么和辛惟清诉说她的决定?

    “你跑的倒是快。”正想着,男人的声音忽然想起,再定睛一看后者窝在树上,一动不动的盯着她。

    归君摆手示意其下来,而后小跑的树下半蹲着,又仰头直视那人,眼神炙热冲动。

    辛惟清被这眼神烫的一抖,心里忽然有种被算计的感觉,他轻轻一跃,落在地上,学着她的样子半蹲着,不过比她高些,要低着头,“里面怎么样?”

    后者眸如星辰涌动,说话间惹人心扉晃动,“方才里面的新娘告诉我,说这是个土匪窝,窝里的老大叫做李综,说这李综勾结地方官,闹得这里民不聊生,不过这新娘子知道的不少,说是在这里见到过印有京城印子朝廷拨下来的饷银。”

    “她当真这样说的?”辛惟清忽然抬手轻轻勾起面前之人的下颚,凤眸闪着锐利的光,上下审视着她,威逼利诱语气不善,“还是二姑娘自己所想?”

    面对辛惟清的步步紧逼,归君并没有害怕退缩,而是变回了京城里那位知规守距的二姑娘,“王爷说笑了,归君只是将所见所闻说出来罢了,王爷怎么想的我也猜不透。”

    言外之意便是,是我听来的信不信得由你。

    “你利用我?”辛惟清失笑慢慢松开她的下颚,阴鸷的眼神落于平定,遮住了风雨欲来的气势,转怒为笑,“罢了,她说的不差,本王来这里也刚好要调查这些,不过她可有说那些饷银在哪里吗?”

    归君抿嘴一笑,“她是被抓来成婚的,并不是…”

    她还未说完,辛惟清一把将她的捂住嘴,示意她看向前边。

    只见几个男子走进屋内,不过一会儿,玉停云便被架了出来,头上还盖着盖头,想来是要送去拜堂了。

    “二姑娘要跟紧我,免得等一下让人捉了去。”辛惟清笑道。

    归君点点头,轻声道,“王爷可要去将人引来,否则待会儿怎么救人,救那新娘子不说,你还得救尹公子啊。”

    “你怎么知道我要救尹松落的?”

    他眼神忽冷,似乎要扎透沈归君。

    “王爷初见尹松落并不觉得惊讶诧异,因为您知道那说话之人就是尹松落,另外,尹家好歹是大家,四公子被绑难道拿不出赎金?非得拖这些时日?想来是为您的功德簿上再添一笔罢了。”她说的轻巧,也不管身侧之人气息逐渐泛冷,也不顾那人眼神如刺。

    面前女子滔滔不绝的说着,原先白皙的面颊上虽然沾着星星点点的土灰,却依然明艳动人,一袭蓝色裙袍靓丽之极,让人挪不开眼。

    她的聪慧和胆识,让他十分惊诧,但她的野心实在蓬勃,这样的人留不得。

    下定决心后便不再看她,挪开视线,露出冷冽的下颌,历来能维持的温润形象也悄悄敛去,却不知为何,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想来还是要打击一番她,免得她太过放肆僭越。

    “沈归君,越聪明的人活的不长久。”

    他第一次唤她的全名,每个字咬的都十分狠重。

    本来以为这样狠厉便能吓退面前之人,却见她吐出了两个字“尽澈”。

    “放肆!”他斥道,眉宇紧皱,“你——”

    “原来王爷不是这个意思?我当王爷唤我大名是想和我交换小字。”她嬉笑打趣,“是归君逾越了。”

    那人眉宇未松,语气忽冷,“谁告诉你我的字?”

    “猜出来的,王爷唤我大名,实属有失体统,那我便唤王爷小字,我们二人相互都失礼,便相安无事。”

    她脸皮向来厚实,不同一般姑娘家容易变红羞涩,说的时候底气十足。

    辛惟清也意识到了自己有些失礼不端,顿时变得温和如玉,“是我失礼,的确是有些不尊重二姑娘了。”

    归君没有理会他,反倒是自顾自把话题扯回来,生怕辛惟清忘了,“所以王爷得要事先通知好,免得到时候我们二人葬生于此。上面都是归君一些空花阳焰的想法,王爷不必在意。”

    “二姑娘聪慧想的周到,既然如此,二姑娘躲在这里不要动,辛某自己会去调查饷银位置,以及其它证据。”辛惟清压着归君的肩膀,使得她没入草堆之中,确认隐藏完毕,这才安心离去。

    但那人出奇安静,竟也不闹腾,他便留了个心,多说一句,“这里都是些亡命之徒,姑娘虽足智多谋却双拳难敌四手,还望姑娘待在此地,以免发生什么危险。”

    草垛里的人瓮声瓮气的应了两句,他这才轻功离去。

    等辛惟清走了之后,归君便从草垛里探出了头,弹了下身上沾着的草碎,随后朝着玉停云被架离的方向而且。

    辛惟清先是通过飞鸽通知了山下的庆阳,命其带人上山,随后又打晕了一个守卫,换上了那人的衣物,紧跟着一支端着玉盘的队伍向寨子的深处走去。

    他出来时便细细查探过寨子的构建,虽然处于山顶,易守难攻,但同样给他们带来了一个弊处,只要将唯一一条下山的路给堵住,这些人即使插上翅膀也难以飞出去。况且,哪有什么易守难攻,只要他们用兵之多,兵器之巧,那夺下此地,也只是在瞬息之间。

    而现在也只需要掌握证据,便能一石二鸟,先是打掉这久居不下的匪寨其次便是打下那贪腐已久的府衙。

    没了福州知府做云相的后方养兵之地,怕是便如同断了他左膀右臂,也能好好让他歇一段时间。

    大堂里热闹的很,三三两两进进出出的下人很多,手上端着各色美食,鱼、鸭、蟹等等甚至连珍贵的鹿肉都能一盘一盘端上,可见这些人对此重视。

    不过在这样热闹的人堆中他见到了尹松落,这小子耷拉着脑袋缩在角落里,双手背束着,幸亏还有微弱的呼吸,要不然让人以为他已经命丧黄泉。

    “今日我大喜之时,诸位兄弟们好喝好吃,敬请享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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