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游

    马上就要出发去常青山,楚随玉依旧一身素衣,不慌不乱地整理出了几身旧衣服后递给了一旁的侍女。

    “还是照旧!”

    “娘娘您真是心善!”侍女赞叹道,正因为自己受过苦,所以生活无忧后也会时不时地把穿过几次的衣裳分给那些依然在穷困中的女人。

    “记住了,还是交给那一家的掌柜,其他家我不放心,只有那一家才能保证这些衣服送到真正需要的人手中。”

    “奴婢知道了!”

    她很久没有往外面送过衣服了,等了很久,才意外搜罗出来几件以前没有放在心上的衣物,所以她要把衣服尽快送到需要之人的手中。

    一阵忙碌过后,楚随玉坐稳了身子,掀开车帘,看着那姗姗而迟的姚氏对自己怒目而视,心无波澜,只要不是单独相处,她并不愿意去理会这个不动脑子,只会动手的粗鲁女人。

    看向前方那已经慢慢驶出去的王妃和郡主的马车,她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转瞬即逝。

    未来等待着小郡主的又会是什么呢?她这般相信自己,若是被欺负了,她楚随玉虽然会心疼,可也只能是心疼罢了。

    ‘各为其主,你不要恨我!’心中叹了一声,楚随玉随即拉上了车帘,掩去了外面的风景。

    马车咕噜噜地前行,在那遥远的京城,难得告了病假的童大人在床榻之上陷入沉睡,梦中是一片熊熊大火,

    那大着肚子的女人看不清脸,他向前奔去,火苗飞舞,那火中的女子赫然就是宋宁,她正在被烈火灼烧。

    童安想要上前救人,可画面一转,他看到了正在哭泣的小女娃,那女娃很快变成了大人的模样,虽然看不清脸,可他看着那身影却有种奇怪的亲切感。

    那女子似乎是看见了自己,隐隐约约似乎对他笑了笑,接着缓缓向自己走了过来,可忽然间,童安看见女子背后出现一个手持大刀之人,那利刃高高扬起,正要向那女子头上砍去。

    他拼命呼喊,却发不出声音来,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屠刀慢慢坠落。

    刀落的那一瞬间,童安从梦中惊醒,他向来不做噩梦,或者说,这世间没有值得他童安害怕的事情,可如今,他却如同病人一般,在这床榻上仓惶度日。

    看到枕边那枚玉佩,梦中的场景再次浮现,将玉佩攥在手心,童安不得不承认,他是真的害怕了。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北境,王府女眷们虽然说要轻车简从,可四个主子,那队伍再怎么省,落在百姓眼中,也仍是浩浩荡荡。

    作为姚氏的婢女,沈念自然和姚氏挤在一个马车中,她看了看自家主子自从欺负了楚侧妃后神气洋洋的模样此刻消失殆尽,对她说到,

    “娘娘,要不趁着这趟出行,我趁机走了吧!你到时候再好好挑一个称心的婢女。”

    姚侧妃听着这小女贼阴阳怪气的话,因着被她讨厌的楚随玉无视的火气好不容易压下去后再次腾起,且烧得更大,“你东西都偷够了啊?”可这女贼武功高强,到底是不敢说重话,只敢嘲讽一句。

    “也没拿什么贵重的,也就是一点没人注意的银子而已,那库房里都是些御赐珍品,怕是有命拿,没命花啊。”

    沈念看着这风韵十足的美妇人,心想是时候离开她的身边了,她不能一直是她侍女的身份。

    这个姚娘娘除了某方面的欲望强了些,脾气差了些,恃强凌弱了些,再加上喜欢克扣身边人的例银之外,倒也不是个坏人。

    只是想到这次出行,可能要以真面目和小郡主相见,她的心中竟生出忐忑来,她现在和亲娘坐在一个马车中,会尴尬吗?

    李瑾毓确实是有些尴尬,她假装看向车外的风景,可总觉得那时不时落到自己身上的目光有些奇怪。

    她扭头看向王妃,仍然是她记忆中的那个端庄贤淑的王妃,她看向自己的眼神幽深难懂,不是冷漠,像是一种压抑。

    她不想去猜测,她渴求了那么多年,也失望过无数次,早已不想为一些得不到的感情而伤神。

    而在北陈王府中,那守着家门的李乾因为奸细一同离去,自也不必再费心装出一副体虚的病人模样。

    可他的心中却生出一些烦躁来,盼望着妻女能早日回府,也不知那常青山的风景能否令毓儿心情愉悦。

    他去过那里,相比于江南水乡而言,确实不值一提,可放在这粗犷的北境之地,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心中的烦躁不消反升,仿佛是要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就连上报军务的李守都看起来有些反常。

    他看着自己的眼神中有些气愤?甚至有些幽怨?李乾又看了几眼李守,一番确认之后,心想这可真是罕见!莫非李守是觉得自己的薪俸低了?

    “有什么话就直说,怎么吞吞吐吐的?”看着这久经沙场的大将军此刻绕起了弯子,李乾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李守犹豫了一瞬后,上前一步,开口说道,“王爷在臣下的眼中向来是赏罚分明,是公正的代名词,可不知王爷会否后悔过?比如曾经随意责罚过什么人,无缘无故的名头,却害惨了一个可怜之人!”

    李守想起他打探来的消息,那二十杖,落在那么一个柔弱的女人身上,他想起来就愤怒至极,可这偏偏是他心中最圣明的王爷下的命令。

    如此,真叫他前后为难,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

    “你有屁就放!在这里打什么哑谜?”李乾被这大胡子将军的几句反常话搅得愈发烦躁。

    李守没有惧怕,“臣听说,王爷因为一声婴孩的啼哭,便问也不问,直接下令杖打那乳娘,不知王爷可曾想过可那婴儿啼哭如家常便饭,那乳娘并未有失职之嫌,可那二十杖打下去,甚至有可能直接将一个弱女子打死!”

    李乾未曾想过他提起的竟然会是这个已经被他遗忘了的小事,实乃匪夷所思,一时间因惊讶而不知如何反应,只听那李守又说道,

    “请王爷给那乳娘一些赏赐,以示歉疚,以慰她心。”

    “你一个大将军,哪来的闲心听说了这么一个小事?竟还跑到本王面前给她喊公道!”

    “我就是偶然听说!觉得王爷做法不妥。”李守下意识想说那是被他看了的女人,是他想娶的女人,可一想到这话传出去后,那小妇人只会对自己更加冷漠,便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我若是不呢!”李乾的脸沉了下去,看着这个他最信任的手下,亦是他倚重的部将。

    “那我在军中,是否也可以像王爷一样,随意杖打臣下的将士?”面对王爷李乾的冷脸,李守没有退缩,他自觉理由充分,他要为那女子讨回一个公道。

    “胡闹!”李乾火从心起,他堂堂一个王爷,打了一个失职的奴才,还要被自己最倚重的大将抓住此等小事不放,竟然还想让他给那乳娘一些赏赐来表示歉意?

    这传出去了,他北陈王的颜面往哪里搁?他李氏宗族的神威又往哪里放?看来是他平时太放任李守了,由着他恣意妄为,直至今日的目无尊上。

    “那是给本王麟儿找来的乳娘,这是王府的后宅之事,你没规矩惯了,如今竟然也管起了本王的家事,那就杖责加倍,来人,打四十棍。”

    李守听了这话后抬起头来,看着愤怒的王爷,也生出不满来,“王爷打就打,四十棍子算不得什么,只是打了后那乳娘之事可否......”

    “拖出去,重重地打!”然而李乾没等他把话说完,便又厉声发话。

    这边是王府里发生了罕见的李守将军被打的事,府外的出游队伍里,却是看起来风平浪静。

    一连过了两日,有人却在看了两日的山水风景后,因着想见的人没来见她,心情低落了不少,连那山水风景也不想多看了。

    明日就要回程了,李瑾毓心中委屈,心想这出门在外的护卫,也不比王府强多少吧?她两个晚上都等到睡着了,也没见那人过来。

    又担心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虽然她轻功那么好,可人外有人,万一,若是偏偏就有个万一呢?

    她心烦意燥地在屋子里走着,突然间,夹杂在风声中的一个微不可查的声音被她察觉,似乎是木窗被风吹拂而晃动,若不是她已经习惯,定然不会察觉到这其中的异常。

    她停下了脚步,明明没有听到任何脚步声,可她就是知道,那人就在身后。

    “玩的开心不?”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可开心了!”李瑾毓转身看去,还是那双熟悉的眼眸,赌气回道。

    那双明媚的眼眸就这样弯成了月牙儿,李瑾毓想象着那黑布之下的笑容,竟生出扯下黑巾的想法,可手指动了动,到底是没有任何动作。

    “不出意外的话,我就要走了?”沈念像是随口说道。

    “你想干什么去?继承师门去?”李瑾毓大惊。

    “和师门无关,我去其他地方走一走。”

    “这里留不住你了吗?”李瑾毓迟疑问道。

    “不出意外的话。”眼前之人没有直接回答,可依旧说出了让李瑾毓难受的话。

    事已至此,也罢,李瑾毓压住了心底的那一丝难过,转而和小师父聊起了其他事。

    她问小师父的从前,听她讲幼时便风餐露宿,当小乞丐的故事,还有那和一伙同伴一同刺杀仇人,却因被最信任之人背叛而惨败的过去。

    “那你现在还想着报仇吗?”李瑾毓问道,只恨自己只是一个没权势的小郡主,什么忙都帮不上。

    “我现在想财富,想地位,想着能一个女子的身份建功立业,可我这一个逃犯的身份,上哪都得躲躲藏藏。”或许是因为分离在即,相比那晚辨别不清的情绪,此刻小师父毫无顾忌地在自己面前展示着失落。

    “你呢,郡主,你想干什么?”她想要安慰,可小师父却立马转移了话题,那眼中的失落也随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想你一直平平安安,然后再回来看我!”沉默了片刻,李瑾毓说道。

    沈念顿住了,没敢转头看向李瑾毓,她现在是越来越害怕和她对视了。

    会的,她在心中默默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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