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

    “姐姐,我突然想起娘亲死之前叮嘱我们不要为她和爹爹报仇!”

    “姐姐,大人有很多苦衷,是我们误会他了,是天下人都在误会他!”

    “姐姐,你右手还在,只是以后不能再拿起剑了,我也是为了你好,没了武功,你便没了复仇的念想,今后便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吧!”

    “姐姐,我会好好保存你珍视的这把剑,只要看到这把剑,就像是你依旧在守护着我一样。”

    “姐姐,我是真心为了你好,你在那里好好过日子,远离仇恨和鲜血,爹娘泉下有知,想必也会欣慰有加。”

    昔日里相依为命的亲人,幼时一起发誓为爹娘,还有沈府上下十几口人命报仇的亲人,如今穿着一身鲜艳的红衣,嘴上涂抹着比鲜血更加红艳的胭脂,眼中噙泪,口中是委屈万分的语气,仿佛自己才是受害者。

    沈之琼终于明白过来,她被自己唯一的亲人背叛了,只因为那人爱上了仇人。

    仅仅是为了一个敌对的男人,那人趴在自己身上哭泣,却又毫不犹豫地废了自己的右手,然后看着她被拖上马车,被送往不知何处。

    沈之琼一路昏昏沉沉,马车上看管着自己的阿嬷会定时给她喂药,确保押送她的途中不会出任何意外,

    已经数不清赶了几天得路,像个废人一样任人揉捏,沈之琼脑中断断续续闪过爹爹浑身染血的样子,闪过沈府中那十几具尸体,然而她记起最多的却是沈之瑜在她身后,哭着对她说

    “只要姐姐在身边,我就什么坏人都不怕。”

    “我们是骨肉至亲,是这个世界上里你现在唯一能信任的人。”

    那灰扑扑的孩童身影和那衣着红艳的人慢慢重合,直压得沈之琼喘不过气来,她忍着钻心的痛楚,可在车帘被夜风吹拂,漏出那轮似乎带着血光的圆月时,泪水仍是不争气得从眼眶中挣脱而出。

    那月色,就像是十几年前的那个晚上,还是孩童的沈之琼和沈之瑜躲避搜寻,被一个落单了的金庭卫意外发现后,为了二人不被抓走,她靠着那人对上孩童的大意,将尖锐的树枝捅向那人的眼睛。

    在那人的嘶吼声中,沈之琼压下心中恐惧,紧接着拔出他身上的剑,然后拼尽全力,刺穿了他的喉咙。

    那是沈之琼第一次杀人,鲜血溅到她和沈之瑜的脸上。

    沈之瑜摸了摸她杀人后控制不住在发抖的身体,安慰她说“姐姐,阿瑜只有你了!”

    正是这句话,在往后十几年中,沈之琼告诉自己,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倒下。

    那晚的月亮似乎也因此被染上了血色,预示着她之后十几年的风霜。

    如今那血色月亮穿过十几年的光阴,和今晚的圆月重合,那童音依稀响在耳旁,可也正是那声音的主人,用背叛,用沈之琼从未想过的背叛,让她这十几年的坚持彻底变成了一场笑话。

    如果不是沈之瑜,她可以用一命抵一命地方式去复仇,可是因为沈之瑜身子弱,她担心自己死了便没人再护着沈之瑜,在行事之前便总有顾虑。

    如今爹娘的仇没报,她还被最亲的人背叛,废掉了右手,沈之琼躺在颠簸的马车上,如同一个废人,不知前行之路通往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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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过去了半个月,阿嬷看起来对她已经丧失了警惕,教着她如何使用那木制的玩意儿一点点织出布来,那哑巴男人也不再时刻紧盯着她的行动,而是将大部分时间用到了农活上。

    沈之瑜给她准备了房屋,准备了土地,在一个不知道究竟在何方的乡村里,过着没有打打杀杀,只有织布耕作,与世隔绝的生活。

    她沈之琼耐心地等待着,慢慢地等到了夜晚降临,她摸了摸曾经师父夸赞过的,拥有惊人爆发力的右手手腕,叹了口气,低头掩去了眼中的忧伤。

    嬷嬷远远地看着沈之琼,心中泛起一丝同情,多清丽的姑娘啊,长得明眸皓齿,不知得罪了哪个贵人,偏要被困在这乡野之间足足十年光阴。

    怕是今日又想起了京城里的过去,心情不好,连衣服都不换,直接拉起了被子,窝在里面睡觉。

    到了深夜,平静的屋舍中却仿佛终于第一次迎来了变动。

    “嬷嬷!嬷嬷!”

    呼唤声将阿嬷喊醒,今晚的月亮似乎被云朵藏了起来,屋内没有亮光,一片黑暗,阿嬷担心姑娘有意外,着急忙慌地进入里间查看,那贵人千叮万嘱地要照顾好这姑娘,要是姑娘有任何意外,她这个老婆子还有留在京城的小孙子都没有好果子吃。

    “姑娘,发生了什么事?”阿嬷拿着点燃后的烛火,着急地进了里间,光线昏暗,她看向床铺,那鼓起的被褥依然整整齐齐。

    “姑娘,是做噩梦了吗?”阿嬷凑近看,却察觉这床似乎有什么不对,她掀开被褥一角,却没有姑娘的身影,那鼓起的竟然是放置好的枕头。

    阿嬷终于意识到这不同寻常的背后可能,自己和那哑巴少年被派过来的主要目的便是看住这个姑娘,让她不要逃跑。

    她正要呼喊,可喉咙还未发出声音,耳边便传来了奇怪的声音,那是血肉被利物穿过的声音。

    手中的烛台滑落到了地上,烛火熄灭,阿嬷想出声,可是那把利剑悄无声息地刺穿了她的喉咙,血腥味开始弥漫后,那钻心的痛才蔓延至全身。

    沈之琼冷静地看着嬷嬷倒在地上,确认了她已经没了呼吸,这才将沾满鲜血的木剑从那人身上拔了出来。

    这是她第一次用左手杀人,有些生疏,更多的则是激动,她回忆起她那怪脾气的师父,时不时地对着她唉声叹气,

    “你要是跟师父我一样,右臂残废该有多好!”

    “师父我半生时间都在研究左手剑法,偏偏就是找不到一个又合心意,还右手残疾的习武之人。”

    “好徒儿,师父没多少时间可活了,你答应师父,替师父找到一个真正用左手的人,还要保证那人不会用这套左手剑为非作歹,让师父的心血能千秋万达地传给后人,”

    沈之琼用粗布擦拭着木剑上的血,心想,她的师父这下子可以放心了,她自己现在就能继承师父的左手剑法。

    虽然比起之前使用右手时,威力还差得远,可假以时日,她便能将师父传给她的心法和功法内化于心,功力只会是右手被废前的数倍不止。

    沈之琼和沈之瑜曾经无话不谈,可因为不想让沈之瑜担心,便下意识地隐瞒了她只习得师父一半功法的事情,如今沈之琼只感到庆幸,若是左手右手都被废,她怕是只能选择去拜佛求道,求上天帮她复仇。

    所幸,沈之瑜给自己留下了完好的左手,她想让自己的剩余的一只手每日用于织布,可她一定会用她的左手,来将仇人的脑袋,还有沈之瑜的脑袋悉数砍下,来告祭地下的爹娘。

    在这擦拭中,月光穿透窗纸,将地上的尸体映照得清晰可见,这具尸体的作用便是为她验左手剑法,能用一把木剑于转瞬间取人性命,这个功力便代表着今晚她便可以从此处离开了。

    月色下的女人勾了勾唇角,最后看了一眼尸体,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这是沈之瑜安排的人,她该死,而今晚,还有另一个人也该死。

    他是哑巴,住在远离主屋的一间房,守着大门,目的不言而喻,他会点武功,但更多的是靠蛮力,

    当那木剑,刺穿他的的胸膛时,鲜血涌出。他心想自己应该呼喊,可他是个哑巴,喊不出声音。

    他看她每日里规规矩矩,丝毫没有从这乡间逃走的念头,他看她每日闷闷不乐,沉默不语。

    他看她一个温温柔柔的姑娘,一日又一日地耐心磨着一把木剑,一个小玩意而已,猜想她必定是无聊至极,他甚至还想着改日去集镇给她搜罗些小玩意来解闷。

    可如今这玩意儿刺穿自己的胸膛,哑巴最后的念头却是,怎么就没等到他去买其他玩意呢?

    沈之琼将两具尸体扔到一处,扔了火把过去。

    这火光冲天,红得将墨黑的天空也染上了一片红色,但是沈之琼却想,这红色没有沈之瑜的一身红衣刺眼,她要在沈之瑜的身上看到更耀眼的一片红,而这个想法,只有沈之瑜身上的鲜血才能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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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大周的京城里,夜庭卫的少阁领,武克申大人的府上,是一如往常地低调,寻常人经过只觉得太过安静,而行里人才能感受到这府里的戒备森严,不知隐藏着多少个暗卫。

    府中一处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屋室内,似乎有微弱的灯光在闪烁,却又是一切静悄悄地,只有风吹动树叶的声音。

    屋内,沈之瑜吹灭身旁的烛火,看向前方帷幔后的两个身影,里间的女人一身玲珑曲线一览无余,身上似乎不着衣物,身体有些颤抖,似乎是在害怕,而她身侧的男人则沉默地坐着,不动如山。

    片刻后,男人终于按照约定开始行动,那淅淅索索的声音传来,是男人解除了外衣,然后是里衣,旁边裸着的女人看起来似乎更加僵硬了,她任由那男人靠近了她的身子,像个物件一样,任由他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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