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她失了心

    “住手!”

    一道娇呵声从远处传来,侍卫手中的长棍悬停在了半空。

    阮玲珑快步走上前向阮秦天屈膝行了一礼,她跪在了父皇的面前,微微低头,端平着胳膊,额头轻碰交叠的双手。

    她急声道:“若父皇要罚温千楼,玲珑愿代之。”

    此言一出,温千楼微微诧异。

    但转念一想,阮玲珑不过是仗着自己尊贵的帝姬身份,才会说出此话,陛下定舍不得罚她。

    阮秦天若有所思瞧着汝南王一眼,沉吟道:“此事与你又有何干?这二十杖和十下鞭笞,你受不了。”

    “父皇,儿臣听闻昨夜烟花烧毁铺子,还闹出了人命,烟花是儿臣命人放的。”她抬起头看向一旁遍体鳞伤,浑身是血的温千楼。

    “无妄之灾落在温千楼的身上,他着实是冤了些。”

    她瞧着不成器的阮玉成,又觉委屈,“堂兄愿为百姓申冤自是好事,只是温千楼是为了儿臣才出手的,事关女儿家的声誉……”

    阮玉成没抓稳长凳的边沿,从上面落下重重摔在了地上,匍匐挪着身爬到了阮秦天的面前,辩解道:“堂妹你可莫要胡说,我怎会拿你的声誉乱开玩笑。”

    他胆怯的拽了拽阮秦天的衣摆,“陛下明鉴,玉成绝不敢如此行事的。”

    阮秦天很是嫌弃的后退一步,将孙内侍唤来,“替朕查查此事。”

    “是,谨遵圣命。”他正要退步离去。

    阮秦天觉得有些头痛,“对了,那个铺子失火之事,你也一并去探探,若真是烟花所燃……”

    阮玲珑截过话,朗声道:“若真是烟花所燃,玲珑愿一力承担所有罪责,只求父皇莫要罚温千楼杖责和鞭笞。”

    阮秦天长呼一口气,“好,那朕便依你。”

    阮玲珑将温千楼从长凳扶起,伸出玉手小心翼翼查看手臂露出的伤,眼眶微微泛红,寻宫娥找了一件披风搭在了他的肩上。

    就算他不情愿,阮玲珑几乎是将人按在了步撵上,抬回了自己的福满宫。

    温千楼面无表情瞧着眼前晃动的淡粉色轻纱和珍珠坠帘,他怎么觉得自己更像贵妃了?

    耳旁传来阮玲珑的念叨声。

    “阮玉成他就是个破皮无赖,他身无官职,平日里恃强凌弱的事也没少干,他若是说了难听的话,暂且忍着,回头寻个由头再骂回去,你何故与那种人计较,还落得满身是伤。”

    新科状元当众与人大打出手,阮玉成背后再差人去散播些谣言,于他名声仕途都不利,到时候朝堂上再让人参上几本。

    贬职是小,只怕要罢免官职,温千楼十年寒窗苦读的辛苦便白费了。

    他思索了一阵,隔着朦胧的轻纱望向阮玲珑。

    阮玲珑的喋喋不休,但他听来心中有些暖意,又似普通人唠家常,细细回想,竟从未有人曾与自己这般讲过话。

    他就是听不得旁人说阮玲珑的不是,温千楼轻声应道:“好,往后我听你的。”

    阮玲珑传来御医为他治伤,又命暮雪寻来自己剩下的几罐药膏,对温千楼是千叮咛万嘱咐。

    “药膏是我父皇从一高人处求来的方子,小时候我爬上爬下时常受伤,磕了碰了比常人好的慢,药材名贵难寻,千金难买,福满宫只得这些,你用了它伤会好的更快些。”

    温千楼看她将小罐子放入红匣子中,不禁想起那个被它丢入茶水中的那罐药,本以为只是寻常普通之物。

    岂料自己一开始便辜负了她的心意。

    “玲珑,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我伤好的快。”他将匣子推到了阮玲珑的面前。

    她又将匣子推了过去,“莫要与我客气了,你伤得厉害暂且先用着,待药材齐了熬制也是一样的。”

    暮雪与时兰瞧着二人将小匣子推来推去,无奈之下,温千楼只拿了一小罐。

    素日瞧阮玲珑健步如飞,他一直以为坊间传闻,说乐嘉帝姬身子娇贵是假的。

    传闻之中,她棉衣穿不得,得用蚕丝做里子穿在里头,吃喝更是讲究,十分挑剔。

    现在细细打量,她领口露出来的布料微微反光,的确是蚕丝的料子。

    阮玲珑将自己的令牌递给他,握着温千楼的手说道:“不论旁人说什么,我定是站在你身旁的,若他再胡言乱语,你便可用此令牌调遣我的侍卫保护自己。”

    他稍微心安,“玲珑,谢谢你。”

    “与我客气什么。”

    温千楼小坐一会便出宫了。

    马车上他手握令牌,得了皇室令牌便可自由出入宫廷,她难道对自己没有一点戒心?

    温千楼又眉头紧皱,又开始担忧起阮玲珑的安危。

    她在陛下面前保自己,若烟花一事属实,她后路难退。

    阮秦天是的大邺帝王,一言九鼎,严守律法,她应是要被夺去帝姬之位,贬为庶民的。

    转念一想如此也好,事成之后,他便可光明正大将她带走,跟了自己,定不会让她缺衣少食。

    温千楼的马车拐进巷口,便难前行,徒步向自己的府邸走去,奇珍异宝流水似的搬进了温府。

    管家恭敬抱拳一礼,将手中的册子奉上,解释道:“这些宝贝都是乐嘉帝姬送来的,她说前些时日见大人府上缺些东西不够气派,便自作主张给您送来了,往后成婚,她过得也能舒坦些。”

    温千楼想起阮玉成骂自己是喝小红米的,碍于阮玲珑的一番好心,将怒火压了下去。

    他的怒色都被元风映入眼底。

    元风在旁轻声道:“温大人,属下有话要说。”

    二人走至偏僻角落,元风忽然重重跪地,给温千楼磕了一个头,规劝道:“大人,您自从被赐婚以来,便渐渐被帝姬所迷惑,失了本心。”

    温千楼微微撇了他一眼,倒要悄悄元风还要说些什么。

    “帝姬如今害的您浑身是伤,若再如此下去,您可还有命可活?大兖的那些豺狼虎豹正等着将您生吞活剥吃肉呢!”

    温千楼也知沉醉情感之中并非好事,内心纠葛,将元风从地上扶起。

    她最终还是选择袒护阮玲珑,“感情之事何来迷惑之说,孤的事你莫要再管。”

    “你确实是为孤好。”他语气十分严肃,“但你昨夜擅入皇宫,孤最后警告你一次,下不为例,往后莫要在擅自行动,若不然便送你回大兖。”

    元风看到他腰间露出的一截精致的玉牌,隐约能看到一个“珑”,应是帝姬之物。

    他离开时,还是回头又望了一眼温千楼,难不成大人真的要留在大邺做驸马?

    温千楼回到书房,一位身着灰袍粗衣的仆人叩响了门。

    笃笃笃——

    “进来。”

    仆人一言不发将手中的字条递给了温千楼,短短几字,又将他打入尘埃里。

    “大人所赠之物,帝姬似有嫌弃一口未尝,宫人分食。”

    字字诛心,她不是不嫌弃自己的出身吗?

    为何自己所赠的绿豆糕,她只看了一眼,都不曾品尝。

    阮玲珑说礼物她最看重心意,他本以为自己拿手做的点心,她至少还会吃一块。

    纸条在指尖被揉搓成球,随意丢下滚入柜下的缝隙中。

    他眼帘半垂,羞辱的骂声在耳旁响彻。

    “贱骨头。”

    “蝼蚁。”

    “臭乞丐。”

    ……

    他眼中寒芒渐显,低语道:“阮玲珑,你还不是嫌温千楼出身低微配不上你,嫌屋舍简陋便搬金银之物装饰,我险些被你骗了去。”

    *

    阮玲珑闲来无事,让暮雪陪同自己去库房清点宝物。

    她小小的仓库堆放的宝物,地上都堆得满满的,进门无落脚之地,还得小心翼翼抬脚穿梭在其中。

    她拿着账册,无奈道:“赏赐之物太多了,好些时日没点算,竟放不下了,暮雪,回头去制造坊再让匠人打几个柜子,将东西摆上去。”

    “是。”

    出宫往温府送东西的时兰,她又拟了一份册子交给了阮玲珑。

    “帝姬,按您吩咐,东西已送到温府了。”

    阮玲珑怕自己送的东西太过贵重,又怕他不肯收,便挑了一些中规中矩的家具桌椅送上门,顺道柜中还添置了好些琉璃瓶和玉器。

    她很是期待,“温千楼如何说?”

    “回帝姬的话,温大人说帝姬所赠之物极好,他很喜欢,会一笔一笔记好。”

    阮玲珑不小心用倒了毛笔,将笔尖戳在了额头上,笑到:“他倒是客气了。”

    主仆三人在库房中转悠了许久,孙恒便带着陛下的口谕来寻她。

    “孙公公,父皇不是差你调查事情吗?这么快便回宫了?”

    孙公公抱着浮尘拱手一礼,恭敬道:“事已查处眉目,帝姬您也无须担忧,是那阮世子之错,陛下吩咐杂家前来告知帝姬,明日早朝之后,您便去御书房。”

    她着实没想到孙恒办事如此之快,终于能放下心了。

    “好,本帝姬知晓了。”

    阮玲珑松了一口气,她保温千楼全凭一番勇气,现在自己平安无事了,当即让暮雪和时兰放下册子。

    “帝姬,你不再瞧瞧了?”

    她将册子随意一抛,“不点了,今日让御膳房安排些酒,好好吃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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