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所心动

    四目相对,她看到温千楼眼中闪过的痛苦,他声音沙哑,低声道:“玲珑,你在此陪陪我吧!”

    他发觉自己越来越贪,渐渐沉溺在阮玲珑的温柔中。

    “好。”

    阮玲珑轻声哄着他,将他的手放回被子中盖好,只是被中的手不肯松开。

    从前她只觉温千楼性子阴晴不定,孤傲无趣,短短时日与他在危难中走了几遭,他倒是个有骨气和胆识的,寻思与他奉旨成婚也挺好的。

    帐内的宫人在暮雪的示意下,皆悄声退到门外候着,门外前来送弓的内侍正要开口,时兰抬手做了一个噤声动作,屈膝一礼,轻声道:“温大人已用药睡下,帝姬在旁陪着,还请公公见谅。”

    孙恒叮嘱道:“此乃陛下赏赐之物,你务必亲手交到帝姬的手中。”

    “是!”

    *

    昭阳帝姬身手矫捷,一手拽着缰绳,她微微侧身用球杆轻轻一勾,便从三帝姬的马蹄下夺过马球,向前用力一击,马球穿洞铜铃一响,众人拍手叫好。

    三帝姬邵阳回过头望向大帝姬,“许久不打马球了,本以为秋猎能与大姐打个平手,怎料只有我一人球技退步了。”

    昭阳帝姬闻言道:“我也是忙里偷闲,私里偶尔寻个乐子约人出去纵马,不似琼华你一般,日日不离府。”

    姐妹二人牵着马向看台走去,邵阳帝姬寻了一圈,未见阮玲珑,好奇道:“玲珑最喜欢凑热闹了,现在打马球人没来,耳旁没了她的聒噪声,还真有些不习惯。”

    邵阳帝姬坐在矮椅上,瞧了一眼远处徘徊的阮玉成,那小子八成也是在寻阮玲珑,“听闻昨日温公子回来,伤寻御医瞧过无碍,就是烧的厉害,估摸这个时候他们已回都城了。”

    阮琼华亦顺着昭阳帝姬的视线看去,闻言半遮脸一笑,“如今四妹长大有心上人,还学会心疼人了,她小时候顽劣跟个老虎一样,咬住人胳膊不松口,如今我手臂上还有的小牙印儿呢!”

    “你倒是活该,打碎了她的陶瓷娃娃不说,还故意寻个丑得给她。”

    阮玉成四处打探阮玲珑的消息,许是宫人不知行踪,他便壮着胆向阮琼华走来,拱手笑道:“二位姐姐可知晓乐嘉帝姬人在何处?”

    三帝姬阮琼华小啜一口温酒,“她一大早便带着一队侍卫低调回都城了,堂弟你也便别费小心思在此找场子了,就算她在此,依玲珑的性子瞧不上你,也未必肯出手。”

    她们姐妹几人早将几个兄弟的性子摸得清清楚楚,阮玉成向来目中无人,至多在长辈面前才有所约束,他现在寻阮玲珑切磋较量球技,指不定憋着什么坏心思。

    “多谢二位姐姐了,那玉成便先告退了。”

    他大步流星离开校场,脸色阴沉,待入了帐篷中,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气得牙痒痒,“让她逃过一劫,若不然我……”

    汝南王声如洪钟带着些许严厉,掀开帘子走入,“若不然怎样?”

    “父亲。”阮玉成起身颔首一礼。

    尚不等他站位,汝南王气势汹汹便抬手一掌打在了他的脸上,将广袖向后甩去,负手而立训斥阮玉成,“你莫要喊我父亲。”他气得胸闷直拍桌,“你是我父亲成不成?”

    “儿子不敢!”阮玉成将头埋的很低。

    前些时日乐嘉帝姬在郊外遇上劫匪,万幸她只是伤了胳膊无性命之忧,陛下已下令要彻查此事,后又借阮玲珑之手要去了一千两黄金。

    他日思夜想,是不是陛下知晓了那件事,故意借温千楼受伤大做文章,在旁敲打自己莫要轻举妄动,那些黄金可是他的军中饷银啊!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为何想不开让属下扮做黑衣人去教训他们?山匪之事与咱们无关,若前日刺杀查到你的头上,陛下也会将山匪之事扣在咱们头上。”

    阮玉成不过就是想吓唬阮玲珑,谁成想那群蠢货露出马脚,“父亲,若不然……儿子将那些人全杀了不留活口,就算陛下猜疑也无证据,您看如何?”

    “便依你所言,往后莫要轻举妄动,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那阮玲珑在正午门前当众鞭笞你,亦是在羞辱为父。”汝南王攥紧拳头,胸有成竹道:“待他日事成,阮玲珑生死还不是你说了算。”

    “是,儿子遵命。”

    *

    凤仪殿内,左丘雅与阮玲珑一左一右跪坐在矮桌前,皇后正握针刺绣,轩窗半开,案前香炉青烟袅袅,随风而散。

    阮玲珑瞧着绷布之上栩栩如生的金龙,一直在夸赞皇后女工了得,比制造坊的绣娘们还要厉害。

    左丘雅早将她心中的小九九看得一清二楚,将手中的针放下,“说吧!又有何事求本宫。”

    “母后,儿臣知晓您的宝库中放着一株百年灵芝,可否分一点灵芝给儿臣?”

    “是为了他吧?”左丘雅让嬷嬷拿着钥匙去宝库取灵芝,打趣道:“想当初陛下给你赐婚,你十分抵触甚至要将绣球抛给师修明,不过一月,你便对他有所心动,本宫也不知是不是一件好事。”

    阮玲珑的婚事她是仔细斟酌过的,当初她第一次瞧见温千楼时时眼前一亮,此人谈吐不凡谷光风霁月。

    若为臣,家世干净,倒是个忠心的,若为驸马,阮玲珑算是低嫁,往后也不会因夫家盘根错节的家族关系,所受累。

    “母后多虑了,他待儿臣极好,刺客来时他二话没说,便让儿臣先走。”她想着温千楼执剑对敌时英姿飒爽的模样,怎叫她不动心。

    “温千楼与你不同,这孩子打小就苦,你可莫要太过嚣张跋扈欺负人家。”

    阮玲珑挽住皇后的手臂,整个人靠在她的肩上,撒娇道:“母后,儿臣与温千楼还尚未成婚,您便开始偏心了。”

    “你啊!”左丘雅轻轻戳了一下她的额头,“本宫何时偏心了,你可莫要胡说。”

    阮玲珑在凤仪殿逗留了许久,她离开时已是申时末,回到福满殿板凳还未坐热,便带好灵芝出宫去了。

    元风一直守在温千楼的床前,一直在施针喂药。

    温千楼应是儿时留了病根儿,先前身子调理保养的尚可,就因近日频频受伤,伤了元气才一直发热不退。

    暮雪怀中抱着一个匣子,手上又拎着一包药,主仆二人在管家的领路下,行至温千楼的厢房前。

    阮玲珑一路行来一直在打量着府邸的陈设,温千楼当真是两袖清风,因做了官才得了府邸,还没自己的桂花园大,亦不见院落中有盆栽绿植。

    隔着一道房门,管家轻声道:“温大人,乐嘉帝姬来了。”

    温千楼深吸一口吸示意元风将银针取下,他轻咳了两声,“莫要拦着,让帝姬进来吧!”

    他话音刚落,阮玲珑便径直入了卧房中,苦涩的药味萦绕在鼻前,温千楼正要起身却被她按着肩膀躺了回去。

    温千楼看着她食指上缠绕的绷带若有所思。

    “此处无外人,你有伤在身便不必多礼了。”她将暮雪唤来,从匣子中取出一把弓。

    弓似半月,握把之处是一只金雕,用金水浇入雕刻好的凹槽,再由匠人细细刻出羽毛纹理,金水温度过高会烧毁木头,若过低,又难以携裹木身。

    温千楼有些不解,“你这是何意?”

    “我向父皇讨来了金雕弓,我觉得唯有此弓才能配得上你。”阮玲珑正要将弓放在桌上,温千楼眼睛微眯。

    温千楼起身有些着急,猛咳两声,忙声道:“此物大邺皇室只有一把,太过贵重,又是陛下所用之物,我一个臣子怎能用此物。”

    阮玲珑双眸清澈如水,将金弓交到了他的手中,句句认真道:“温千楼,此弓父皇已赏赐给我了,你箭术超群,我觉得唯有它才配得上你。”

    温千楼望着她真挚赤诚的模样,心头微颤,脑海中嘲讽的声音又响起。

    “打死你,你竟敢偷旺财的包子。”

    小乞丐被其他的孩童围在一起,脚重重的落在身上,他只能蜷缩着身子,尽量让自己少些痛苦,他不过是饿的太难受了,解释道:“我没有,是你的狗不吃的。”

    “还敢顶嘴?”说话的富家小公子更是生气,脚下用力踹着小乞丐,“旺财不吃,这山珍海味之物岂是你一个贱乞丐能吃的,你配吗?”

    任小乞丐如何恳求,那些人依旧没有放过自己,为了一个包子挨了一顿毒打。

    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那些欺辱他的人,借已沦为刀下亡魂。

    温千楼神情恍惚,视线落在了金弓之上,喃喃道:“我真的能拥有此物?”

    “自然是了!”阮玲珑坚定道,牵着他的手握上金弓。

    那一瞬,温千楼眼底似有流光微微闪烁。

    他再抬眼望向明艳动人的阮玲珑,不顾旁人的眼光,径直向前俯身吻上了阮玲珑的朱唇,她瞪大了眼。

    温热柔软的奇妙触感在唇间荡开,她紧张得握住了袖角。

    也只一瞬,温千楼向后退去,眼帘半垂,视线还落在她的朱唇上。

    “谢谢你,玲珑。”

    她说话都有些不利索,结巴道:“不不客气,改改日再再来看你。”她将自己带来的东西留在了桌上,落荒而逃。

    下午阮玲珑听母后说,温千楼身世可怜,从小吃不饱穿不暖,亲戚嫌他家穷,已断绝往来,更不愿借银钱助他度日,活得十分辛苦。

    元风眉毛微挑,看来温千楼倒是没有白受伤,帝姬对他是所有倾心,还将自己的心头所好之物一并赠与。

    待人走远,元风开口道:“因阮玉成那个蠢货,咱们行动才被耽搁,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温千楼拿起那只荷带着浅浅的茉莉香荷包,绣工粗糙,勉强能看出绣得是一只指甲盖大的金铃。

    她倒是有心了。

    温千楼随手将荷包丢入匣子中,“计划推迟,近日大邺皇帝查得紧,皆不是好时机。”

    “温大人,你莫不是对她动心了吧?”元风将轩窗关上,又取出银针扎在了温千楼的穴位上。

    温千楼微微皱起眉头,元风施针向来轻缓,这一针却故意扎在了肌肤之下的白筋上,当即让他收针整理了袖角,隐有怒气,“孤行事何时轮到你来指手画脚,若不然你先离开大邺,免得生事。”

    元风跪在地上,“是属下多言了!”

    *

    阮玲珑回到福满宫,做事都能想到温千楼的那轻点一吻,梳妆台前,她拿起木梳交给了身后的暮雪,轻声道:“暮雪,一会儿咱们出宫去。”

    暮雪瞧着镜中笑意不减的帝姬,“帝姬,这么晚了,出宫做什么?”

    “他的生辰快到了,我想给他一个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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