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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海相遇

    黎尘聊了会便走了,沿着海岸线漫步回来的时候,意外地在一处人烟稀少的礁石堆,发现了抱在一起激情拥吻的吴书婷和汪城。

    如果没记错,汪城的女伴是江慧。

    黎尘正要避开,岂料,吴书婷突然睁开眼,视线猝不及防相遇,非但没羞涩,反而朝她俏皮地眨了下眼。

    黎尘尴尬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悄无声息坐到了不远处的礁石上。

    身后很快响起簌簌脚步声,身旁有人坐下,散发着浓郁清香。

    吴书婷整理了下头发,先是瞧一眼黎尘,惊讶地发现黎尘不闻不问,一点也不好奇,同样的事,若是被她发现,她绝对好奇八卦得要死。

    “你一点也不惊讶吗?汪城带了女伴,我跟他偷偷干这种事。”吴书婷先忍不住了。

    黎尘看了她一眼,她红唇全糊了,即便刚刚做了在世人眼中不厚道的事,但吴书婷眼神坦荡的让人羡慕,“惊讶是有一点,不过这是你的私事,外人不予评价。”

    吴书婷笑了,她就喜欢黎尘这种分寸感很强的女生,交往起来自在,而且她性子叽叽喳喳,很少有朋友会沉下心来倾听,她和黎尘虽然刚认识,但黎尘沉静的眼神,给了她很强的倾诉欲。

    “假如生命只剩三个月,你会做什么?”

    黎尘突然偏头看她,海风一吹,眼眶莫名潮湿,她再转回头看向辽阔的海面,“应该会安静地看看日出日落,吃一碗面,努力地呼吸。”

    “那多没意思。”吴书婷双手撑在礁石上,双腿悠闲踢踏,“看过《遗愿清单》吗?其实人活着都在等待死亡降临,卡特和爱德华两个截然不同的人,在生命终点,选择打破陈规,他们有了第二次生命体验,燃烧了整个生命,在你眼里,我是不是没有任何烦恼的跋扈大小姐?”

    吴书婷说这话时,一点也不像无忧无虑的人。

    “你看起来很快乐,但并不跋扈。”黎尘认真回应,看着大海呢喃,“遗愿清单......。”

    吴书婷噗嗤一笑,“黎尘,你真是个很善良的女孩,要是其她人瞧见我勾引有女伴的男人,指不定多唾弃我。”

    黎尘不知道怎么回应能显得真诚。

    吴书婷也不在意她的回应,像老朋友一样倾诉,“有钱人也有有钱人的烦恼,我们只是比普通人多了解决烦恼的途径,从十八岁成年,我就给自己制定了《遗愿清单》,这辈子一定要畅快的活,不留余地的活,首先第一点就是不压抑自己的情感,当然我绝对不碰有妇之夫,这是底线,汪城是我哥发小,从小看着我长大,我是有那么点喜欢他,但他跟我哥一样,是个不靠谱的花花公子,我哥虽然不靠谱,但也不是每个女人都能入眼,汪城不一样,玩的开,对女人温柔,女伴月月不重样,反正都是玩,为什么我要压抑自己?”

    “你有男朋友吗?”吴书婷问。

    黎尘双手叠在膝盖上,吸了一口海风,连肺部都沾染了潮湿,她声音轻轻的,“没有。”

    “你啊,就是太死板了,你看久了,真的挺漂亮。”吴书婷很少夸人漂亮,拍着黎尘肩膀,“那你有没有做过疯狂的事?”

    “没有。”

    “猜都猜到了。”吴书婷大笑着展开怀抱,跑向汪洋大海,海风肆无忌惮吹动她短裙,像展翅欲飞的海鸥。

    “黎尘!死之前不想干点带劲的事吗!每个生命,向死而生!”

    这句无意的话,瞬间击中了黎尘死沉枯竭的内心,她的心脏在骄阳下,剧烈跳动。

    十七岁之前,她是世上最幸福的女孩,蜜罐中长大,父母把她捧在手心,老师视她为得意门生,妈妈总是告诉她人生酸甜苦辣,当你甜的时候,要把这份滋味用善意回馈给社会。

    十七岁之后,她的人生再也没有甜,好像前十年挥霍了所有的甜,世界向她展示了所有的恶。

    她的遗愿清单从来只有一个,如果死前无能实现。

    那她希望能有一个人陪她看日出日落,陪她吃一碗云吞面。

    让她再感受一丝这尘世间的善与甜。

    回去的路上,远远的,四个高高大大的男人从海里冲浪回来,个个气度不凡。

    黎尘的目光在这四人身上梭巡,内心深处突然冒出一个非常大胆的想法,一旦这个想法形成,犹如快速行驶的火车冲出轨道。

    她要追求其中一人。

    四个男人浑然不知自己成了别人的目标。

    黎尘首先排除了汪城,朱小艺和她接触最多,为人最热情仗义,像个邻家大哥哥,正因为太仗义,黎尘下不去手。

    另外两个男人——

    江砚西、蒋进。

    十二点的太阳像被喂了火炭,毒辣烫人,江砚西冲洗完海水,换了一件黑色T恤,他每次都把T恤穿出张力感,寸头清爽,两鬓露出头皮色,非常利落,任何人在他眼里好像都无关紧要,偏偏对前来搭讪的女人从不拒绝,说他浪荡吧,他从不主动搭着女人,是一个很不好拿捏的人。

    而蒋进就比江砚西少了很多攻击性,头发带点微卷偏长,很有艺术气质,太阳光一照,像个毛茸茸的小狗,年纪看着和她差不多,是江砚西朋友的弟弟。

    一旦做出决定,黎尘有很强的行动力,不浪费一点时间。

    一整个下午,黎尘都陪着蒋进在海边画油画,蒋进大学毕业两年,正在一家画廊工作,是个名副其实的艺术家,画架往海边一杵,非常投入。

    太太渐渐落山,天空披了一层红棉纱,余温涤荡。

    “你在专门等落日?”黎尘见他手速变快,画布上的蓝天经过他的手,铺了一层红。

    蒋进是个腼腆的男孩,对于黎尘陪了他一下午,从一开始的无所适从到习惯,已经很轻松地和她交流,“海上的落日总是比其它地方多了一丝震撼。”

    “嗯,似乎离得更近一些。”近处看蒋进,长得很清秀,皮肤也很白,一看就是被爱浸泡长大,黎尘很喜欢他身上单纯的气质,忽然问:“你有女朋友吗?”

    “啊?”蒋进一愣,耳根子悄悄红了。

    大家都是一点就通的成年人,这话有两层意思,一种是纯好奇,另一种就是试探,有那个意思。

    蒋进不知道黎尘抱了哪种意思,二人也才刚认识,他拿着画笔正在斟酌怎么回应,突然头顶响起剧烈的嗡嗡声,一阵风自上方涌来,打断二人谈话。

    黎尘抬头,是江砚西的无人机,螺旋桨疯狂转动,视觉定位系统灯闪烁,像一只嚣张的眼睛,笔直而张狂地俯视他们。

    “跟朱小艺去买食材,晚上烧烤。”

    无人机里响起一道低沉不耐的声音。

    蒋进早就把刚刚的问题抛之脑后,手脚麻利地开始收拾画具,见黎尘望着远去的无人机,笑着说:“是砚西哥的无人机,别看这两架无人机在海上飞了一下午,那可是还没上市的最新款三向环境感知语音功能,能自主飞行十分钟。”

    “自主飞行?”黎尘的职业病犯了,记者对风向有很强的敏锐度,她实习期虽然一直在编辑部,但跟着师兄也跑过不少新闻,知道只有军事的无人机才能自主飞行,如果航拍无人机能做到这一点,绝对会很炸裂。

    蒋进特别崇拜地说:“砚西哥什么都能玩,连飞机都会开,就没他不会的,这是他公司新研发的产品,往这飞几下,宣传片一出,曼海镇绝对大火,到时候这里肯定比现在更繁华。”

    无人机飞远了,黎尘问:“吴书婷不是说他是无业游民吗?”

    “豁。”蒋进背起画袋,笑着说:“砚西哥受不得约束,很少管事,这次还是被公司的人逼着来公费旅行,我们都是跟着蹭玩。”

    黎尘和他并肩走在沙滩上,再抬头,远远地瞧见江砚西将无人机收起,轻飘飘瞥了这里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好像看见他斜勾的唇角,那种表情非常欠,像是看穿了她所有伎俩和隐秘的自私。

    黎尘很不喜欢江砚西这种眼神。

    另一头。

    朱小艺贼眉鼠眼地趴在江砚西耳边,“砚西哥,你说黎尘是不是对蒋进那小屁孩有意思?陪着蒋进在太阳底下待了一下午,看不出来,黎尘小美女竟然是这么主动的人。”

    江砚西弯腰收拾无人机,懒懒抬起眼皮,夕阳沙滩,年轻男女并肩而行,有说有笑,他鼻腔冷淡轻哼,突然偏头睨朱小艺,“这么八卦?你感兴趣?”

    “我???”朱小艺连忙摆手,“我就是欣赏她,可没那个意思哈。”

    朱小艺贱兮兮又凑过去,眼珠子偷偷瞥江砚西,“砚西哥,那你感兴趣吗?”

    “谁?”

    “黎尘啊。”

    江砚西单膝杵着胳膊,一只手提着仪器箱,修长手指指向自己脸,“我,需要对女人感兴趣?”

    欠、还很嚣张。

    朱小艺梭巡江砚西英挺冷峻的脸,深刻体会到了砚西哥的盲目自信,他想说也并不是每个女人都吃他这种类型,黎尘就看上了蒋进那木头小子。

    实话他不敢说。

    “对对,全天下女人都对您感兴趣。”

    江砚西懒得搭理朱小艺,提起仪器箱,表情冷漠到极致,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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