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非得已

    崔玲玉下楼时正好遇上了准备上楼的刘仲涵。瞧着她眼角泛红,刘仲涵颔首问道:“四小姐这是怎么了?可是吃的不合胃口?抑或是有什么心事?”

    崔玲玉浅浅回礼,道:“只不过被风沙迷了眼,让仲涵弟弟见笑了。衍之与如珠都在上头,许久未见,你去与他们说说话吧,我出去走走。”

    刘仲涵忙追了上去,道:“四小姐一人出去如珠姐姐会不放心的,我陪着您走走可好?”

    崔玲玉眼有错愕,道:“不去与他们叙话不打紧吗?”

    “不打紧,就算去了也免不得与她起口舌之争,还是不去的好。”

    崔玲玉莞尔一笑,“你们感情可真好。”

    二人迤迤然而去,全然未注意到身后的秦墨身子紧绷直立在后。

    见秦墨片刻便又折转了回来,费如珠问道:“怎的回来了?四姐姐呢?”

    秦墨道:“刘家公子陪着四小姐出去了,我不便前去。”

    费如珠一怔,仲涵来得可真是时候。现下她可为难了,仲涵喜欢四姐姐,四姐姐喜欢秦墨,然秦墨见仲涵与四姐姐一道又折转了回来,脸上并无波澜也看不出是否吃醋。

    若她硬拉着秦墨去寻四姐姐又坏了仲涵好不容易等来与女神独处的时光,可若不去吧,又不知今后发展会如何,可真是难呀!

    “也罢,那咱们就暂在此处等着四姐姐回来。我的特色烤鱼也快好了,咱们吃些再回府如何?”

    “自然是极好的。”一听到有吃的,崔衍之瞬间来了精神,“不过秦墨,你还是偷偷去跟着四姐为好。仲涵虽是男子,可他一文弱书生,年纪又小,若真有个什么,怕是也保护不了姐姐。”

    话音刚落,秦墨就如一支急箭没了踪影。

    二人面面相觑许久,费如珠才问道:“你是不是也看出他二人的心意了?”

    崔衍之答:“从前没看出来,自成婚后倒是看明白了许多,这还得感谢夫人教导。”

    “贫嘴。”费如珠道:“既是看出来了,方才为何那样说,把四姐姐都给急走了。”

    崔衍之不以为然道:“若不直接点破,瞧他二人那般扭捏,不知还得等到猴年马月。”

    费如珠恍然大悟,“原来你是想打直球啊!”

    崔衍之一愣,“打直球是什么?”

    “就是让他们直接表达自己的情感咯!”

    “对,正是此意,弯弯绕绕多没意思,再者四姐姐再不嫁人都成老姑娘了。”

    二十二岁就是老姑娘?费如珠不服气,直挠崔衍之耳朵,“你才老姑娘!你才老姑娘,四姐姐正值妙龄可好?!”

    “是是是,夫人说得是!你可不许挠我了,再挠我可要还手了。”

    二人嬉笑咯咯,其声都快传到楼下了,刘氏本是上去送饮子的,听到二人似在打情骂俏也不好前去叨扰,只得退了下来。

    正巧又遇上费沈氏要去询问烤鱼的配菜该如何做,见刘氏下来,问道:“姐姐怎么了?怎不上去?”

    “哎哟,小两口正是浓情蜜意时,你上去做甚?”刘氏道:“快走快走,一会再来。”

    费如珠等了许久不见她娘上来,又只得寻了下去,见二位娘满脸堆笑窃窃私语,上前打听道:“何事这样高兴?”

    费沈氏道:“自是瞧你和女婿夫妻恩爱,咱们做娘的心里高兴呀!”

    费如珠又问道:“干娘,近来仲炎哥和萧小姐如何了?”

    刘氏道:“还能如何,我家那倔驴子说门不当户不对配不上萧家小姐,整日整日躲在宫中当差,偶尔回来一趟,也是坐坐便走了。萧小姐渐渐也不来了,听说萧将军来信,让萧夫人给她请了先生,在家教导礼仪学问。”

    “唉,仲炎哥若不愿意,咱们着急也无用,且看他们自己吧。”

    “也只能如此了。”

    “娘,配菜准备好了没?”

    费沈氏道:“早好了,鱼也按你的吩咐,剖为两半烤好了。”

    “怎的不来告诉我一声。”费如珠埋怨道:“害得我被衍之挠了半天才得以逃脱。”

    见她口无遮拦,费沈氏上前捂住她的嘴,道:“哎哟,我的小祖宗,你可闭嘴吧!你夫妻二人之事可不要拿到外面说,自己知道就好。”

    费如珠又是一愕,互相挠个痒这很丢人吗?

    “好好好,娘,我知道了。”费如珠费了好大力气才将她娘的手扒开,“快随我去将配菜过油,否则啊,一会儿谁都吃不上。对了,鱼再烤几条,有福同享嘛!我方才竟把大家都忘了,该打该打。”

    费如珠忙着准备特色烤鱼,崔衍之跟前也没个人可以说话了,百无聊赖只得推开窗看着街景,不料竟看到不远处街头的房檐上蹲着一个人,那人的身影还极其熟悉。

    好家伙,让他跟着四姐姐,竟还跟到房檐上去了,这青天白日的,被人看去了,还不知要传出怎样的话来。

    崔玲玉自是不知秦墨此时正暗中跟着她,只拉着刘仲涵一路看新奇玩意儿、谈经论道。刘仲涵读书有许多不解的地方此刻也正虚心向她求教着,二人聊着聊着愈发投缘,也少了许多拘束。

    然而,一直不远不近蹲在房檐上的秦墨越看越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除他与崔家人之外,秦墨这还是第一次见四小姐与其他男子走得这样近。

    若说为四小姐找到投缘之人欢喜吧,似乎也欢喜不到哪里去,那人虽说年纪尚小,可也是个男子啊!

    正值纠结郁闷之际,秦墨所蹲房檐后的窗打开了。

    一中年妇人见自家房檐上蹲着一身着玄衣还带着长剑的陌生男子,顿时吓懵了,与秦墨对视片刻后,开了嗓:“救命啊!有刺客!”

    ……

    秦墨尴尬至极,只得飞身而下,隐于闹市小巷中。

    崔玲玉与江仲涵被喊声吓了一激灵,寻声而望并未发现什么不同,续而继续谈天说地,一同往书局走去。

    日渐西斜,秦墨先行回来并向崔衍之讨了一杯茶喝,刚缓过气来便听崔玲玉与江仲涵有说有笑地回来了。

    见秦墨额间细汗,崔玲玉试探问道:“秦护卫这也是才回来?”

    秦墨冷声道:“小人一直守在公子身边,并未离开。许是天气炎热,站久出汗了。”

    崔玲玉落寞道:“既是如此,衍之还不让人坐坐?”

    “谢四小姐关心,小人无事,不敢同座。”

    一旁的费如珠本想揭穿秦墨,不承想却被崔衍之压住手腕,示意她莫要多言。

    刘仲涵抱着竹简向费如珠炫耀道:“瞧,四姐姐给我买了这许多典籍。”

    费如珠道:“你若考不中秀才,可要枉费四姐姐一番心意了。”

    刘仲涵自信不疑道:“必定要中。”

    崔玲玉笑道:“那是自然,咱们仲涵非池中物,早晚有功成名就的那一天。”

    闻言,秦墨的眸色又暗了几分。功成名就于他而言,这一世许是浮云罢。

    烤鱼上桌,秦墨自请去与小厮一桌同食,崔衍之见他情绪不高,也不作强求,便允了他去了。

    崔玲玉虽未作他言,却一顿饭下来,没吃出烤鱼的滋味,费如珠问及味道如何时,也只愣愣说好吃。

    月色如银,四下漆黑,崔家屋顶多了一抹对月饮酒的身影。

    不多时,另一黑影出现在屋顶,道:“十五年来从未见你如此,可是遇上烦心事?”

    秦墨抬眸望向黑影,道:“原来是严叔。无事,只不过瞧着月色不错,独饮两杯。严叔可要来一壶?”

    说着便将身边一壶酒递给严正,严正摆手道:“今夜到我当值,可不敢肆意。”又看了看秦墨身边倒着的三个酒壶,道:“你这喝得可不少,莫要宿醉耽误了保护公子之责才好。”

    “严叔放心。”秦墨抬手对月举杯,“我这一生的职责除了保护公子再无其他,若连这等小事都做不好,我岂不是个废物。”

    严正瞧着他的模样,满是心酸,当年他冒死从裴府偷出的婴孩如今已长大成人,武艺超群却是大志不得酬。但为了保住裴家最后的血脉,谁又敢让他以身犯险。

    若是贸然入仕被查清家世,老爷二十余年来的努力全都白费,还得搭上崔家百余人性命。

    “莫要自轻自贱,我一生保护崔家,并未觉得有何不好。人这一辈子,只要有使命有追求,无论身在何位都能有所归属。老爷夫人待你不薄,莫要让他们失望呀!”

    是了,老爷夫人将他视如己出,虽是文不能成,可武艺却是夫人亲自教导,且教给皇后娘娘的本领也一丝不落地教给了自己。而今自己竟对崔家小姐痴心妄想,实属大逆不道。

    “严叔说的是。”秦墨将酒壶酒杯收起,起身道:“我这一生的使命便是护三公子周全,什么功名利禄,护好三公子便是我此生最大的功!”

    严正长叹一声,眼中满是慈爱,“你能这般想便是最好。老爷夫人不让你考取功名,自是有他们的道理,你且记住了,这世上最在意你安危的唯有崔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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