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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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br>部分修改<hr size=1 />

    </div>  进入冬季的科林斯岛时常风雨交织。即便是校方的船只,也时常因为天气取消班次。维托穿着加厚的风衣和围巾攀在栏杆上。虽然他知道约定同行的人肯定不会像他一样在周末也起个大早,还是习惯性地对着来路翘首张望。

    距离开船还有二十分钟的时候,尼克·温特伯恩顶着一头乱发,火急火燎地冲到了海神港。

    “我迟到了吗?”

    维托惊讶地看了一眼手表。“学长,你比通常的时间早到了十九分半。”

    “她还没到吧?”

    “谁?”

    尼克没有回答。他抓了抓头发,跟维托一样攀在栏杆上,对着同样的方向引颈眺望。不多时,“答案”自动出现了。

    “抱歉,从图书馆绕路过来,多花了点时间——”

    卡琳·安吉利斯一路小跑地经过波塞冬雕像,微微着喘气。她穿着一件浅驼色的毛衣,手包的敞口处还露出一角书籍。

    “我帮你拿。”尼克殷勤地跳下栏杆。

    “不用,它很轻——”

    “还是交给我吧。”

    他坚持接过了那只小巧玲珑的女款手袋,随手拂过底部,动作自然又流畅,谁也没有在意。

    即将启航的白帆在海风的吹拂下鼓起胸膛。乘客由二变三,明明只是增加了一人,却让整个船舱都显得不那么清冷。

    “学姐,你也加入‘尤朵拉计划’了吗?”维托兴致勃勃地问。

    卡琳询问地看向尼克。极难得地,尼克也显得有点尴尬。

    “这个名字不是我起的。”他挠挠头道,“但我们的确需要一个代号,以确保在外界能安全地提起它。”

    “这个计划是做什么的?”

    “尤朵拉·温特伯恩是尼克学长的一位远亲,很久前造访过班尼岛,之后就不知去向。她当时的恋人帕夫洛先生一直在寻找她,五十年多年了还没有放弃。他的故事让我们深受感动,就想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

    “五十多年?”卡琳下意识反问:“没有人联系过治安厅吗?”

    “他尝试了所有办法,但都没有效果。所以我们怀疑,尤朵拉女士应该是找到了科林斯岛,但由于种种原因最后没能成功返航。如果真是这样,在外界的帕夫洛先生永远都不可能找到她的下落。”

    “附近的岛屿成百上千,为什么一定是科林斯呢?”

    “根据帕夫洛先生的说法,当年尤朵拉女士当年出海就是为了寻宝,这一带也确实流传着关于幽灵岛宝藏的传说,而幽灵岛指的是哪里,我们都很清楚。既然她曾经出现在班尼岛,那最终的目的地就很明显了。”

    “问题是,你们怎么确定她来到了科林斯岛呢?任何人乘坐未经授权的船只靠近这片海域,都会碰到风暴、雷雨、大雾或者别的什么。如果当年她真的做过类似的尝试,遭遇海难的可能性要得多。”

    “这点我们当然考虑到了!”维托打了个响指,像课堂上被老师问到自己会的题目一样得意洋洋。“尤朵拉女士可不是普通的寻宝者。她是一位预言家。既然她想找到科林斯岛,那就一定能成功抵达!”

    “预言家……”卡琳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喃喃道:“但即便如此,C.C.也从未有过未经登记的陌生访客啊。”

    看到对方跟上了自己的思路,维托很高兴。

    “这就跟科林斯岛另一个‘奇观’有关了。”他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卡琳学姐,你听过‘时间茧’吗?”

    时间茧,也被称为‘时间之隙’。一些钻研‘时间’问题的学者提出过这样的设想:时间和空间一样,可以被独立分割或截断,于是在特定时段会形成局部密室,其中的时间或静止不动,或不断循环,因此产生了时空穿越或回溯的现象。但由于各类目击者的描述五花八门,理论本身也漏洞百出、语焉不详,很少有主流研究者愿意采信这种观点。

    维托自己也是查询了很多没人翻看的冷门专著,厚着脸皮向辛西娅请教了多次古语翻译,才终于弄懂了这个古老而生僻的概念。正在他准备向卡琳科普什么是“时间茧”的时候,对方冒出了一句令他意想不到的话——

    “进入过时间茧的人会失去在里面的记忆吗?”

    维托半张着嘴,像卡顿的钟表一样,脑子里咔哒咔哒响,却接不上一句话。

    “你,你,你——你说失忆?”他茫然一阵,忽然觉得这句话分外熟悉。“等一下,你的意思是,你进去过了?”

    卡琳没有回答。她侧头望向尼克,维托也一样。这个时候,他们才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个素来健谈的男生一直沉默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状似认真聆听,却从来没有试图插话。

    “嘿,你在想什么,尼克?”卡琳在对方眼前挥了挥手。

    尼克顿时清醒过来。“抱歉,走神了,我错过什么了吗?”

    “没有,我们只是谈到了‘时间茧’。”维托有些不开心。“卡琳学姐说她也进去过了,我还一次都没见过呢!”

    尼克只是淡淡一笑。“不是什么好经历,最好别期待它。”

    “好吧……既然大家都了解概念就好办了。”维托只得咂咂嘴,咽下遗憾,继续说下去:“尼克学长和我发现,就在我们上课和生活的这座岛上,同时存在好几处‘时间茧’。虽然我们还没弄白为什么它会在岛上扎堆出现,但如果当年尤朵拉女士成功登岛,却无法返回,也无人知晓,极有可能就是陷入时间茧了。”

    “那你们是打算找到尤朵拉所在的时间茧,然后救出她吗?”

    这个问题让维托默然了。他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性,但他读到的各种记载和理论都告诉他,茧房里外的时间流动是不一致的,人一旦被困在里面太久,就很难再离开了。

    “不是。”维托认真想了想,给出自己的回答:“我只想证明自己的猜测,然后告诉帕夫洛先生一个正确的结果而已。”

    尼克在座位上动了动,似乎是伸了个懒腰。刚才维托说话的时候,他一直扭头看着窗外,此刻终于站了起来。

    “快到了朋友们。该下船了。”

    舷窗外,码头渐趋靠近。大大小小的渔船停在船坞和泊位上,虽不像海神港那样富丽堂皇,也显得整洁有序。冬天本就是淡季,他们搭乘的又是最早的渡轮,三人离开港口,穿过集市,一路都没碰到几个行人。岛面积不大,他们也未在别处逗留,很快就到达目的地。

    班尼岛以渔业为主,但在宝藏之说盛行的年代,它还是一个非常热门的淘金地。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探访岛上一处废弃的采金场。既然尤朵拉当年是为寻宝而来,很可能也到过这里。

    维托其实已经期待这场探险好几天了,但真到眼见为实的时候,还是被现场的破败程度震撼了一把。四周都是空旷的郊野地,没有大型设备,没有安全装置,甚至没有像样矿车轨道,只有一个风化严重的露天洞口和朽坏的编筐麻绳。不但无法让人产生任何关于财富的遐想,处处还透露着贫苦和危险的气息。在维托眼中,“金矿”这个称呼实在有点抬举它。

    “真的要进去吗?”维托小声说:“它看上去似乎不太安全。”

    “的确。之前发生过一次塌方,后来就被彻底废弃了。”尼克故作严肃地说:“所以我们一次只能进去两个人。一个人留在外边。万一出了事,外边的那个要负责把里面的挖出来。”

    维托一下子怔住了,表情无比凝重。

    卡琳责怪道:“尼克,你别吓他。”

    “我、我才没被吓到。”维托深吸了口气,重新调整好心情。“那我们出发吧?”

    “你出发什么呀。”尼克笑着说:“我跟卡琳进去,你留在外边。”

    维托顿时瞪大了眼睛。“这合适吗?”

    “没关系。”卡琳毫不介怀。她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截麻绳,将一端交到维托手中。“我们会沿着绳子走,绳子用尽,或者到三个小时就会折返。遇到任何问题,或者超过时限,你就直接去找岛上的治安官。”

    “不用紧张。”尼克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冲维托挤了挤眼睛。“我们很快就回来。”

    尼克的保证让他安心不少。维托点点头,攥着绳子留在了矿洞外。出于只有他们两个知道的原因,维托对这位学长一直很信赖。

    一个人等待的时间总是很难捱。他将绳子压在一堆石块下,自己坐在上面,捡起一根树枝,凭借记忆在沙地上开始默算。尼克之前交给过他一打笔记,记满了最近几年从科林斯岛上观测到的天象和时间。根据他们讨论的结果,科林斯岛的时间跳跃很有可能跟岛上密集存在的时间茧有关,通过反向计算,也许能找到时间茧出现的规律,但因为得到的数据太庞杂,他还有很多课业要兼顾,所以也没什么进展。

    正在他专心致志推演公式的时候,一阵说话声隐约从矿洞内传来,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维托看了眼时间,抹掉尚未完成的计算,有些惊讶地站起来。几分钟后,尼克和卡琳果然从矿洞中钻出来。

    “怎么这么快?”维托有些不解。

    “里面什么也没有。”尼克耸耸肩。

    他没有流露出沮丧或者懊恼的神情,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之内。可维托觉得,这一定不是他期待的结果。至少今天早上出发的时候,尼克学长远比现在看起来更兴高采烈。

    “什么叫‘什么也没有’?”

    卡琳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回学校的船要等到下午三点半,而岛上只有一个地方适合消磨时间。他们走向何塞的酒吧时,尼克一直显得魂不守舍,直到那座爱情海风格的二层小楼出现在他们面前,他的兴致才终于恢复一些。

    “阿莱莎,上午好。”

    穿着格子围裙的女孩坐在柜台后,听到招呼抬起头来。许是因为酒馆刚开门,客人很少,她也有些百无聊赖。

    “早安,带了朋友来?”

    “是啊,这位是卡琳。卡琳,这位是阿莱莎。她调的橄榄酒是一绝,要试试吗?欧文每次来都会点。”

    卡琳欣然应允。尼克点了三个人的饮料,熟练地数出零钱丢在收银盒中。阿莱莎原本正背对着他们,在操作台取冰,听到他们的谈话,顿了一下。

    “说起来,欧文好像很久没来了。”

    经阿莱莎一提醒,维托也想起来,班尼岛这家酒吧最早好像还是他推荐的,但最近似乎很少见到欧文和尼克一起出现了。

    “最近有考试嘛。他总是追求高分,不像我,及格就够了。”

    最近哪有考试,维托在心中说道。尼克这么说的原因他不得而知,但话已出口,也就没必要反驳什么。在维护自己人方面,维托一向很有觉悟。

    卡琳显然也有同样的想法。她小幅度地瞥了一眼阿莱莎,同样没有说话。

    “何塞不在吗?”尼克随口问道。

    阿莱莎叹了口气,将两杯橄榄酒和一杯酸奶酒放在吧台上,推给他们。

    “最近生意不好,他留我看店,自己去找别的事情做了。”

    维托“咦”了一声,旋即明白了许多事。冬天的班尼岛不再阳光明媚,浅杏色的遮阳棚虽然没有收起,但室外的桌椅都摞在一起摆放,显得格外空荡。他本以为是酒吧刚开门才会这么萧条,现在看来,是客源真的减少了。

    “为什么啊?”他不解地问:“你们家的酒馆不是已经开了很多年吗?”

    “大概是因为年景不好,大家都在家喝便宜啤酒了吧。”

    “今年渔业不景气?”

    “一年不如一年,但总算能过得去。前阵子我听人说,有海捕的渔船出去好几天,回来都不满仓,收入比往年减了三四成。之前从没碰到过这样的事。”

    两个男孩面面相觑。眼看着冷场在即,卡琳适时地插进话来。

    “这个酒有一种独特的香味,是不是用了麝香葡萄?”

    阿莱莎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

    “你能尝出来?”她有些惊讶,也有些得意。“我确实加了少量的雪莉酒,还是赫雷斯产区的。我爸爸总说这太奢侈,反正也没几个人能喝出区别。”

    “有一半是靠猜的。”卡琳不好意思地承认了。“你们的招牌上写的是西班牙语,而本地的葡萄很少有这种风味。”

    “已经很难得了。”阿莱莎竖起拇指,大有遇到知音的感觉。“这是我故乡的酒,你是第一个品出来的人。”

    维托和尼克对视一眼,同时发现了自己的知识短板。他们既不懂葡萄酒,也不懂西班牙语,在撩妹这个领域,甚至还没有女孩子技能丰富,很难不感到汗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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