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月皱眉，从空间里拿出龙雀，接着大步走向门口。

    到了前院，店门大开，却不见一个人影。

    突然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姐姐。”

    姒月猛地回头，条件反射挥出龙雀，等看清来人的时候，龙雀剑尖已经抵在他的脖颈，锋利的剑刃下一瞬就能划破他的咽喉。

    她神色冷冽，“小鬼，找死吗？”什么时候她的感知已经弱到这种地步。

    男孩背靠货架跌坐在地，双手高举，神色惊恐地望着姒月，一动也不敢动。

    “算了。”姒月收剑回鞘，意兴阑珊地靠在柜台上，“跟你这小鬼计较什么？”是她还没适应自己变成一个菜鸡的事实。

    男孩踉跄地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害怕，怯怯地说，“姐姐，我是来买药的。”

    姒月这时才有心情打量这个意外来客。

    他大约七八岁，头发是卷曲的栗色，眼睛因为瘦显得格外的大，身上的衣服洗得发白，关节处还带着补丁，腰间斜挎着一个小布袋，右手紧紧地攥着布袋。

    明明害怕得不行，却鼓起勇气看向她，眼里充满了期待与忐忑，“这里有治愈类药剂吗？”

    “有。”姒月点点头，故作为难道：“不过……”

    “最后一支已经售出。”她遗憾地摇摇头，作为让她虚惊一场的罪魁祸首，逗一逗不过分吧。

    男孩揪着布袋的手无力垂下，眼里水光蔓延，泪水慢慢凝结。

    等等，这怎么就要哭了！

    “你可以去别的地方问问。”她赶紧补救。

    男孩双目无神，神情十分悲伤，“都怪我太没用了。”

    他眼泪大颗大颗地滑落，泪如雨下，“要是能早点来……。”

    姒月手足无措，“小朋友，你别哭啊。”天呐，她最不擅长哄小朋友了。

    “早点来，爸爸、爸爸就有药了。”他一边抹眼泪一边哭，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很显然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都怪我。”他蓦地跌坐在地，放声大哭，“哇哇……”

    “停停停，有！还有药！”姒月无可奈何被眼泪攻击打败。

    “嗝，真的吗？”男孩瞬间停止哭泣，泪汪汪的大眼睛希翼地望着姒月，“真的还有治愈药剂吗？”

    姒月咬咬后槽牙，“有。”没有她就去现做，可别再给她魔音贯耳了。

    男孩眼睛骤然亮起，他从地上爬起来，粗鲁地用袖子抹了抹脸，急切地证明自己，“姐姐，我有钱的，今天我去贝蒂阿姨那里做工挣钱了，所以出来才晚了的。”

    姒月食指竖在唇中，示意他安静一点，“我去后院给你做药剂，你乖乖呆在这里，安静一点，懂？”

    男孩猛地捂住嘴，亮晶晶地注视着姒月，连连点头。

    安置好爱哭鬼，姒月这才往后院走，也就是这小鬼运气好，她今天采集的时候刚好采了些红果，不然就是他哭死在这里，她也没办法变出药剂来。

    略过一堆可解锁的新配方，姒月找到初级果冻凝胶就开始合成，在哐当哐当的机器运作声中，她长舒了一口气，小孩真的太可怕了，爱哭的小孩更是魔鬼！

    拿着新鲜出炉的果冻凝胶，姒月快步回到前院，只想赶紧把爱哭鬼送走。

    “呐，给你。”她把凝胶丢到男孩面前。

    男孩伸手想要接过，却在靠近时把手又缩了回去，他窘迫地捏了捏挎包，鼓起勇气从包里摸出一堆散碎的物品和零钱，“我只有这些东西，够吗？我只要一只就好。”

    姒月瞥过那堆杂物上，一些漂亮的石头、不知名的种子、还有加起来不到200的信用点，最值钱的应该是那颗迷你的晶核，目测能量点也不超过五十，加起来都够不上一只凝胶的成本价。

    眼见姒月沉默着不说话，男孩急了，“真的只要一只就可以了，这些可以全部够给你，不够的我还可以去打工。”

    “等我爸爸好起来了，他还可以出去采集，我爸爸很厉害的。”说道最后忍不住又带上了哭腔。

    “停，不许哭！”姒月皱眉，可别再荼毒她的耳朵了。

    “唔。”男孩条件反射地捂住嘴巴，眼泪却不受控制的顺着眼角滑落。

    姒月冷着脸道：“小鬼，我可是一名商人，要知道商人是不会做亏本生意的。”

    “对、对不起，那我、我再去其他地方问问。”男孩眼里的希望骤然破灭，他强忍着哭腔，脚步沉重地往外走。

    “不过……”她拉长了语调，在男孩看过来时粲然一笑，“商人也会接受等价交换。”

    男孩愣愣地看着姒月，小孩儿对美的感知还不太明确，只觉得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爸爸故事里讲过的仙女，因为只有仙女才会笑得这么灿烂吧。

    “咚咚。”姒月手指轻敲桌面，“那么，你愿意接受等价交换吗？”

    “我愿意！”虽然他不明白什么事等价交换，但只要他有的他都愿意。

    “你叫什么名字？”姒月问道。

    “我叫提亚。”提亚乖乖回答。

    姒月起身来到提亚面前，从他捧着的那一堆东西里，挑挑拣拣地拿起晶核和三颗种子，“把这些给我，我再问你些问题就行了。”

    “记住，不止是实物才有价值，信息也是很值钱的。”

    听见姒月的话提亚很高兴，但又有些迷惑，“可是我什么也不知道？”爸爸以前和他说过，贩卖信息的叫掮客，那些人卖的消息都是其他人不知道的秘密，很值钱的，可是他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姒月摇了摇食指，轻声道：“我问你答，不要提问。”

    “嗯。”提亚重重地点头。

    姒月：“你们国家叫什么名字？”

    “国家？爸爸说很久以前才有国家的，现在只有很多很多的城市。”提亚思考了一会儿，才想起在哪里听过这两个字。

    姒月：“你去过别的城市吗？”

    提亚摇摇头，“去别的城市的车票很贵的，我们家买不起，不过爸爸说他就是从一个叫赤炎城的地方来的，那是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坐车都要坐很多天。”

    姒月摸了摸下巴，听起来有点不妙啊。交通落后，城市各自为政，她的赚钱大业还没开始，前面就先立了两座大山。

    她继续问，“这个城市有钱人最多的地方是哪里？”

    “外城最最有钱的是西大街，爸爸说那里住的都是有钱的大人物和异能者大人；至于内城，我只在打工的时候听别的大人说过，那里有条街叫金桂大道，里面最便宜的营养液都要卖5000信用点呢！”说着提亚努努鼻子，露出难以理解的表情，在他看来只有金子做的营养液才能值这么多钱吧。

    看到小孩那震惊的表情，姒月没忍住伸手薅了两下那头卷毛。对于那价格倒是不觉意外，贫富差距哪里都有，想想她才1000信用点的营养液，突然觉得她还远远称不上黑心，一山更有一山高。

    提亚乖乖地站在原地任薅。

    “最后一个问题。”

    “你爸爸是怎么受伤的？”

    “爸爸是出城采集的时候被堕兽抓伤的。”说着提亚的眼眶又红了，“回来后伤口一直不好，还藏着不让我知道，但我早就看见了。”

    “贝蒂阿姨说，堕兽造成的伤口只能用光系药剂治疗，普通的药剂对爸爸的伤口一点效果都没有。”

    “我找了好多好多家店，可是都没有光系药剂，不能去除污染源，爸爸的污染值每天都在增加，很快就要到达临界值了。”说道临界值三个字，提亚浑身战栗了一下，眼里是深深的恐惧。

    “临界值？”姒月是第一次听见这个词。

    提亚重重地点头，“上上个月，隔壁的刘叔叔就是到达临界值被护卫队抓走了。”

    他又左右看了看，小心地凑近姒月，“告诉你一个秘密，爸爸说到达临界值的人，最后都会变成怪物。”

    姒月听着听着忍不住十指交叉，骨节间咔咔作响。

    很好，堕兽、污染源、怪物，这个世界可真是和安全一点都不沾边，垃圾系统特地给她挑了个好地方呢。

    提亚声看着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的老板，强忍住害怕站在原地。

    姒月瞥了一眼乖巧的小孩儿，把凝胶推到他面前，“好了小孩儿，这些消息的价值已经可以兑换药剂了。”

    “不过，我可不保证这个能完全治好你的父亲。”

    提亚牢牢抓住药剂，眼里又泛起泪花，“一定可以的！爸爸有救了、有救了！不用怕被护卫队的叔叔们拉走了。”

    “行了，拿走吧。”姒月挥手示意他赶紧走人。

    “谢谢，谢谢仙女姐姐。”提亚对着姒月重重地鞠了个躬，然后迫不及待的跑了出去。

    仙女，呵，还是第一次有人用这个词来形容她，嘴甜的小鬼。

    等人走后，姒月拉开系统面板查看，果然，最下面的营业额还是显示的1100，这一单交易并没有被记录。

    正要关闭面板的姒月，突然发现营业额旁边多了一行小字。

    （当月手续费已累计：240能量点）

    240！

    怎么会是240！营业额1100，手续费居然收她240。

    “系统，出来解释解释。”姒月气笑了，这垃圾系统干啥啥不行，要钱第一名。

    似是感受到姒月的怒气，一直装死的超市系统这次冒泡特别快。

    【所有售出商品不足最低定价将不计入营业额，且会以系统最低定价收取同等手续费】

    “好，好的很。”姒月咬牙切齿，“不愧是黑心公司出品的系统，够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