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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送游丝贴鬓轻一

    阿紫一早便驰马离去,她心中不乐,加力赶路,渴便饮几口山泉,饿便啃几口干粮,不觉天就黑了。这时阿紫听到水声,寻声而去,见一深谷,两边绝壁迥礼,谷中巨木林立,一峭壁下有一片空地,紧邻着峭壁的低洼积了一汪水,约有一丈见方,细细的流水汇成小溪向山下流去,四周碧草如茵,几只鸟雀在草丛啄着草籽儿,五丈外间或几块大石,中有一块,通体洁白,润滑如洗,平整如镜。

    阿紫素爱洁,见此颇为中意,便解了缰绳,将行囊放在石上,让‘黄翼’自去吃草饮水。自己取了火折子,在石边生火,将烙饼、肉铺、盐蛋烤软了吃着。食毕,阿紫打着火把四处转转,身处密林,四面的树木都一样高大虬纠,阿紫只觉无趣,回身灭了火,小心用砂石掩好,自己裹了虎皮,在石上睡了。

    正朦胧间,突觉身边异声大作,又听到黄翼嘶鸣不已,阿紫陡然惊起,却见东方微曦,昨夜还光秃秃的绝壁挂上了一条银练,乱流飞射,激得水洼翻滚咆哮,激流不断冲刷着青壁,喷溅的水珠儿隔得老远都能感受到,水面急速上涨,一会就淹没了大半白石,黄翼在水边嘶叫着。

    阿紫稍一怔,脚下也开始漫水了。她忙抓住行囊,连连往外掠去,一气退出十来丈,又选了株繁茂的榉木,在枝上坐下,看看黄翼,自觉跑到远处吃草了,再点点行囊,都未浸湿,方放下心来,静静欣赏眼前的造化神工。

    先前的小洼扩至十来丈,已成一深潭矣,那峭壁高绝,崖顶似蓬,有许多大小不一的石窟窿,粗的似缸,细的如碗,极细的好似针尖一般,一齐喷出水来。崖上尚是万流奔腾,五丈以下便皆化为云烟,意态万千,时时各异。

    红日初升,一线晨光斜着照过来,谷中顿时布满了无数流光溢彩的霓虹飞霞,有长的、宽的、圆的、弧状的,五光十色,变幻莫测,如同天机织就的仙锻。阿紫暗自叹道:“若一直拘在深宅之中,又岂能得睹如此奇观?”

    正看得忘神,突见水流渐稀,慢慢竟断流了,若非石崖上未干的水迹,足下幽静的深潭,竟不敢相信一刻前这还有一道气势恢宏的飞瀑!

    此时天已大晴,鸟鸣婉转,山溪叮咚,几只麂、兔在溪中悠然饮水,阿紫跳下树来,惊得溪中小兽一哄而散,阿紫顽皮的笑了笑,拿着喝空了的葫芦,至潭心灌满了水,却见自己栖身的那块白石吣足了水,现出三个墨色大字,‘非花池’,字字铁划银钩,劲瘦淡雅,阿紫凭临良久,悄然喟叹,也不知何人所作,为何留笔?想必也见过那来去无踪的青瀑?阿紫凭古抚今,不由神摇意夺,遐想万千。

    回头看看黄翼,它在远处吃得正欢,阿紫过去一瞧,黄翼竟找到了一片长满黄精和葛根的地方,忙着将它们拱出来吃掉。那些根茎,有的刚刚发芽,有的已枯萎老去,重重叠叠,扭曲蜿蜒,不知长了多少年了。

    阿紫失笑,抽出匕首挖了一大捧,喂给黄翼,自己选了上好的两大块黄精、两大块葛根,洗净,生火煨熟了,吃了一半,剩下的留住路上吃。

    阿紫又尽力行了一天,亥时初方出了苍莽山,至汝南县城。阿紫忙找了家客栈,好生洗漱休息一晚。

    次日,阿紫梳洗清爽,淡淡妆点了,便执帖循路至擂鼓山。方进山,见绿竹煌煌,山涧旁用巨竹搭着一个凉亭,极尽巧思,宛如天成,一眼看去,竟分不出是竹林还是亭子。

    阿紫是在江南那软红十丈沾润过的,感受尤为深刻,在亭中细细鉴赏,心下暗伏:“书中极赞逍遥子博学多才,现虽未见着,但瞧这手笔,已是不凡了。”

    正惊佩间,见山上快步走下几个作乡农打扮的青年汉子,健步如飞,到亭前躬身行礼,却一言不发。阿紫见他们一脸木讷,突悟这几人皆是聋哑,忙取出请帖,递与他们。

    一青年汉子接过一看,便打着手势引阿紫入谷。谷中都是松树,山风过去,松声若涛。在林间行了里许,来到三间木屋之前。屋前的一株大树之下,有二人相对而坐,正在对弈。另有一众,或聚或散,在旁观棋。

    这时,一位棋手投子认负,竟是段誉。段誉退在一旁,仍望着棋局痴痴愣神,阿紫悄无声息的掩过去,轻笑道:“段公子,你好啊!”段誉猛然一惊,将身体往旁边一侧,道:“啊••••这••••阿紫!阿紫妹妹,你怎么来了?”阿紫笑吟吟道:“怎么,难不成只许你来?”段誉呵呵讪笑几声。

    一旁朱丹臣、古笃诚也来见礼,阿紫嫣然道:“二位叔叔好。”两人一脸恭谨,心中却暗暗惊异,他们长随段正淳左右,眼光自是不同。初见阿紫时,不过一个刁蛮少女,三年后再见,她已出落得轻灵柔婉,风姿楚楚,又兼言辞锋利,武艺惊人;如今一见,阿紫清妍韵致,淡雅如仙,收敛了身上的野性戾气,宛然一温柔端秀的闺中玉质。

    二人望一眼呆呆怔怔的段誉,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

    另一棋手是个瘦小干枯的老头儿,便是聋哑老人“聪辩先生”苏星河,他虽赢了,倒像比段誉更失落似的,叹息着捡起十余枚棋子。

    这时,又有人以树肉树皮应了几着,着实精妙,众人正惊疑间,松林中又转出两伙人来,一方是吐蕃国师鸠摩智,另一方则是慕容复和王语嫣。

    慕容复一来,一旁观棋的众人都望过去,邓百川、公冶乾、包不同、风波恶四人早抢着迎上,低声禀告此间情形,慕容复和众人一一行礼厮见,他俊雅清贵,态度温文,“姑苏慕容”又名震天下,众人皆心生好感,当下互道仰慕,不仅玄难一僧众,函谷八友(苏星河的前弟子),连丁春秋也说了几句客气话。

    独段誉怔立一边,他一见自己朝思暮想的倩影,耳中“嗡”的一声响,但觉眼前昏昏沉沉,全身生热,双膝发软,若不强自撑住,几乎跪倒在地。他千方百计偷出来就是指望在这棋会上见上王语嫣一面,如今见到了,王语嫣却对他视而不见,任何人一看王语嫣那容光焕发、喜笑颜开的样子,就知道她满心满意都在慕容复身上,再也无法分出半丝目光给别人了。

    如此,段誉呆呆的望着王语嫣,而王语嫣则痴痴瞧着慕容复,当着众人,朱、古二人都有些尴尬,又不好明着提醒。

    阿紫妙目一转,将手帕在段誉面前一扬,结好的流苏一下打在段誉脸上,出其不意,段誉唉哟一声,问道:“怎么了?”阿紫摇头笑道:“没甚么,我刚刚瞧见一只呆头鹅,脖子伸得老长,十分有趣,我想着拿帕子比了一下,谁知失了手,却打着你啦。”

    慕容复最后才过来和段誉相见,话道:“段兄,你好。”段誉神色惨然,强笑道:“你才好了,我……我一点儿也不好。”王语嫣“啊”的一声,道:“段公子,你也在这里。”段誉见王语嫣终于注意到他了,喜道:“是,我……我……”

    王语嫣眼波一转,见段誉身边站着个秀雅出奇的少女,又道:“这位姑娘是?”段誉忙道:“这是我妹妹,叫阿紫,对了,她姊姊便是阿朱了。”

    慕容一众都‘咦’了一声,王语嫣拉住了阿紫的手,笑道:“这位妹妹长得真俊,我好生喜欢!”阿紫见王语嫣花容玉貌,雪肤云鬓,也笑道:“姊姊才长得俊呢,我更加喜欢你。”

    慕容复道:“好久不见阿朱了,甚是记挂,她还好么?”阿紫笑道:“姊姊好得很,她如今嫁了人,在爹娘身边尽孝。”一旁包不同是见过阿朱和萧峰在一起的,忍不住哦了一声,但想起现今武林的议论传言,终究没开口说出。

    丁春秋也看见了阿紫,脸色一变,冷笑着狠狠望过来。

    一旁的鸠摩智微微含笑,道:“慕容公子,你不妨先叙叙旧,再接着下棋罢。”慕容复向他瞪了几眼,也不理睬,走到棋局之旁,拈起白子,下在棋局之中。鸠摩智跟着便下,两人下了二十余子,慕容复沉吟未定,这时,丁春秋在一旁笑咪咪道:“慕容公子,罢了,罢了,你连边角上的纠缠也摆脱不了,还想逐鹿中原么?”话语之中,充满了惋惜之情。

    慕容复心头一震,一时之间百感交集,眼前渐渐模糊,只觉自己被困千军万马之中,兵败山倒,心中万念俱灰,不由按住自己的佩剑。原来这个珍珑变幻百端,因人而异,勾起弈者心魔,再加以丁春秋一旁趁火打劫,慕容复不觉入了魔道,但他毕竟修为不凡,仍有挣扎。

    当慕容复呆立不语,神色不定之际,王语嫣及邓百川、公冶乾等都目不转睛的凝视着他,见他竟慢慢拔出长剑,一众大惊。

    王语嫣失声惊呼,她于各门各派的武学虽所知极多,但丁春秋以心力诱引的邪派功夫并非武学,她是一窍不通了;公冶乾急道:“公子爷!”一把抓向慕容复右手,却被慕容复内力一下震开,连连倒退,慕容复受此一激,大叫一声,拔剑便往颈中刎去。

    丁春秋此种邪术,诡异之极,若有人出言惊醒,这声“当头棒喝”,须得功力与入魔者相当,方起振聋发聩之效,否则非但无益,反生祸害。

    邓百川、风波恶等一齐上前解救,但事发突然,终是慢了一步。

    段誉一指点出,叫道:“不可如此!”只听得“嗤”的一声,慕容复手中长剑一晃,掉在地下,才从幻境中醒了过来。鸠摩智笑道:“段公子,好一招六脉神剑!”

    慕容复一醒过来,便狠狠横了丁春秋一眼,暗道:“老贼害我性命,这笔账迟早要算算。”接着见公冶乾唇边渗血,忙道:“公冶二哥,你无事罢?” 公冶乾一笑道:“公子爷,小伤罢了。”

    王语嫣惊魂未定,拉着慕容复的衣袖不放,泪水涔涔而下,慕容复心感厌烦,不过究是一番好意,便也不便甩袖将她摔开。

    慕容复转身向段誉道:“在下误中邪术,多蒙救援,感激不尽。段兄身负‘六脉神剑’绝技,可是大理段家的吗?”段誉踌躇未答。忽听得远处一个声音冷笑道:“哪一个大理段家的人在此?是段正淳吗?”正是“恶贯满盈”段延庆的声音,朱丹臣等立时变色。阿紫昂然道:“不错,我等正是大理段氏一脉。”慕容复笑道:“失敬,失敬。”

    过了一会,四大恶人联袂来到,段延庆目不转睛的望着棋盘,朱丹臣低声道:“公子,我们走罢,别被他们缠上了。”段誉好容易见到王语嫣,怎会舍她而去,只是含糊答应。阿紫傲然道:“都是大理段氏,又不欠他们的,凭什么要躲着他们?”

    朱、古二人相对苦笑,心想:“小郡主年青气盛,又被宠得太过,不知事情厉害。”但段誉、阿紫都无动身之意,他们也无奈。

    段延庆解局,又如慕容复般魇住了,一边的小和尚虚竹慈悲心动,走去下了一著,却机遇巧合的解开了这千古难题。苏星河大喜,请虚竹进木屋,这时丁春秋叫道:“这是本派的门户,岂能让这小和尚擅入?”说着出掌,苏星河、段延庆发力相助,虚竹便在这几股力道的冲击下,翻着跟斗飞进了木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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