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6 章

    等第二天晚上再过来,他们把那些骨架都拼凑起来起来后,发现他们的骨头上都多多少少有被刀剑利器砍伤的痕迹。

    如此,更加可以说明,他们都是被人故意杀害,并不是在宫中病死或者老死而掩埋在这里的宫人。

    要查一件陈年旧案,并不是那么容易的,更何况他还不能让母妃和阿玛的人察觉。

    景容煕来到太傅府把自己的所见所闻都跟老师说了,想先听听他的看法,他和老师的很多想法都是不谋而合,所以遇到事也喜欢跟他一起商量。

    与此同时,刑部大牢里,正发生着他年前就和青英安排好的事。

    许多犯人因为身体病弱,又常年营养不良,每年等不到开春就会病死一批犯人。

    再大牢里服刑的顾初尽这几天也同样感染了风寒,正咳嗽得厉害,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进食了。

    他每天坐在那里,看着病死的犯人在自己面前被狱卒像抬垃圾一样抬出去,他在想应该就是这个时候了。

    于是拿出青英之前亲手交给他的一颗假死药丸吞了下去。

    他们说的对,不管是为了大哥,还是为了爹和娘,还有那些无辜背上罪名的人,只有出了这里,他才能活出人样,才能做自己该做的事。

    没过多久他就躺在了地上,等狱卒过来巡查时人已经没有了呼吸。

    牢头过来查看后,立刻就派人通知了青英,才敢把人驮出去,同样扔去了乱葬岗。

    等青英把顾初尽从死人堆里扒拉出来时,他还是处于假死的状态,但是等马车停下,他人已经清醒了过来,但是已经被青英提前蒙上了双眼,什么都没看到,只能由他牵引着前行。

    青英会这么做,还是不那么信任他的。

    毕竟要是他跑出这里,倒打一耙,今天所有帮助他出来的人全部都要被推上风口浪尖,甚至站上断头台,他们所有的努力也都要白费。

    面对这种不信任,要是换作以前,他一定会破口大骂,生气的扯下蒙眼的黑布,但是此刻的他深知自己没有资格做这些,他之所以还能活着走出牢笼,完全是因为他要赎罪。

    他不记得自己走了多久,好像进了一间屋子,然后听到有人带上了门。

    见许久没有响动,顾初尽才小心翼翼的伸手把自己的眼罩解了,他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待在屋子里,门虽然没有反锁,但是附近一定还人在监视这里的一举一动。

    他知道是谁救了自己,也知道他们在防备什么。

    所以也不吵也不闹,转身拿起屋子里的一身干净衣服,把自己沐浴干净了,又坐在屋子里,开始提笔写字,然后咬破手指滴血画押,最后把那张罪状平整的叠好了,才合衣躺下休息。

    这边,跟老师在书房聊了后,景容煕已经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然后又跟着青英出来,来到了顾初言的门前。

    见她房门紧锁,他伸手先敲了敲门。

    “阿初,是我。”

    此时,顾初言正在研究那些账本名单,想知道他们之间的关联,对于这份名单,几乎所有人都对她缄默其口,她找不到人问,又怕他们担心,只得自己一个人在的时候拿出来。

    听到景容煕的敲门声,她忙把它收好了,才跑过去开门,不过她只打开一条门缝,并没有让他进去的意思。

    “有什么事?”

    她看他的表情和问的话与之前相比都隔着让人心伤的距离感。不过景容煕依旧目光温柔的看着她。

    “阿初,你收拾收拾,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顾初言虽然疑惑,但是他对景容煕从心底还是信任的,于是没一会儿已经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了。

    看着他带着自己穿过长廊,又走过后花园,再经过一片竹林,眼看周围越来越僻静,连下人都没有了,顾初言忍不住开口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就快到了,你放心,这里是安全的,青英也在不远处守着。”

    当初他还没想到老师这里,后来发现老师这里偌大的府邸,下人没多少,他也没什么家人,社会关系又简单,所以跟他商量了一下,觉得把顾初尽救出来后,先把他安顿到这里确实是合适的,而且他安排护卫在周围保护自己的老师,也是名正言顺。

    “你要带我见的是什么人?”

    “到了就知道了。”

    顾初言默默跟在景容煕身后,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景容煕和夜无双给他的感觉有所不同,夜无双多半是陪她玩,陪她疯,景容煕虽然也会凡事为她考虑,让她开心,但是给她的感觉是不同的,也许是发生了太多事,他们都在成长,看得事物也感觉不一样了。

    确切地说,现在的景容煕让她更加觉得踏实,以前多半是跟他玩闹,现在他们也会聊更深一层的问题。

    等走到竹林的尽头,他们在一件间不起眼的小屋面前停下了进步,顾初言回头看了景容煕一眼,在他的示意下,推门进去。

    屋外都是茂密高耸的竹林,光线不足,屋子里有些暗,她提步继续往里走,在这个一目了然的屋子里,一眼就看到躺在床上的那个安稳睡着的男人。

    大概是药效还没过,又或许是许久没在这样干净舒服的环境下躺着,他睡得特别沉,连人都走近了,还没察觉。

    只单看到侧脸,顾初尽在牢里过得并不好,胡子拉渣的,人也苍老了许多。

    有那么一瞬间,顾初言以为那里躺着的是爹爹,所以她有几步路走得迟疑又期待,毕竟再怎么说顾初尽和爹爹也是有几分相象的。

    当看出来是顾初尽,她的心情有些复杂,仅仅过了几秒她就转身要走,而且走得极快,连景容煕都没追上他的步伐。

    屋子里的响动惊醒了顾初尽,他很快反应过来,坐起身了,见他们要走。立刻追了上去。

    “小妹。”

    突然身后却传来了二哥小心翼翼唤他的声音,顾初言愣在那里,以为自己听错,从小到大,大哥哥二哥从来都不曾这样唤过她,她像个孩子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顾初尽已经走近了。

    “小妹,对不起。”

    听到这声对不起,顾初言再也忍不住泪水,也忍不住胸中的怒气,她握紧拳头,转过身恶狠狠的瞪着他怒吼:

    “对不起有用吗?有用吗?!为什么平安回来的是你?为什么是你?!”

    她几乎用全身力气发出的质问,让顾初尽再也控制不住痛哭失声,其实这段时间他也很痛苦,也很难受,特别是见到这个唯一的亲人,所有的感同身受都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出来了。

    “阿初,我想你二哥已经改过自新了。”

    “我不相信,他一定是因为贪生怕死,不想待在牢里受苦,所以才装成改过自新!!”

    对于她的质疑,顾初尽一点也不意外,所以也没有开口辩驳,毕竟以前他可是和大哥一起巴望着顾初言能走得越远越好,甚至还诅咒她早点死了才好。

    “十四爷,除了写这封罪状,我现在还能做什么?”

    顾初尽直接开口询问景容煕,因为他已经等了许久,早就已经摩拳擦掌打算为自己赎罪了。

    “现在时机未到,你先安心在这里住着,等时机成熟了,我会告诉你怎么做。”

    顾初尽点了点头,就没再说话了,他心里清楚,这次只手遮天的人是谁,自然也知道要想还顾府清白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顾初言在一旁看着二哥对景容煕几乎是言听计从的样子,只觉得疑惑,但当时也没说什么,等他们从小屋里出来,她终于忍不住开口问:

    “你为什么就那么相信他?也许他是装的呢?他曾经那么坏!你把他放在太傅府,就不怕他跑出去找之前那些人,用同样的法子,倒打一耙,害了老师?害了其他无辜的了?”

    顾初言曾经深受其害,一时半会儿不相信她二哥会变好,是可以理解的,所以景容煕没有和她争辩,而是继续往前走。

    “我是说真的,我不想因为顾府的事再连累无辜的人了!你有把握吗?”

    见顾初言追问得执着,景容煕总算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

    因为不知道他会停下转身,顾初言和他直接撞了个满怀。

    微风徐徐,竹影斑驳,有一点朦朦胧胧的美。

    顾初言侧过脸看着景容煕因为担心她摔倒放在她肩头的双手。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两个人换了角色,以前是夜无双像个牛皮糖一样在后面追着她,甩都甩不掉。

    现在换了,是她追他一路,仿佛一定听到他肯定的答复,她才会安下心来,有一种至于他异样的情愫在她心里悄悄发芽。

    “阿初,你放心,你说的这些我都考虑到了,也安排好了。”

    是了,就是这一句。

    他早这么说不就完了?还非得她追着问才说。

    顾初言心里忍不住有些小小的埋怨。

    云雀说,景容煕每次跟她说话的时候,感觉周围的空气都是温柔的,比四月的阳光还要温暖。

    这一次,这么近的距离听着,特别是他唤的那声‘阿初’,让顾初言有点面红耳赤,她一时觉得有些窘迫,快速的退开步子。

    “是吗?那就好。”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她也不多问。

    因为只要他说,她就安心,她就信了。

    就好比刚才,他对二哥说要等时机,她也就信了一样。

    顾初言心情舒畅,忍不住嘴角微扬。

    此刻的她感觉看什么都觉得特别美好,连这普普通通的竹林,都觉得到了人间仙境,还歪着脑袋可爱的伸了个懒腰。

    自从顾府出事,景容煕已经很久没见过她这样舒心的笑容,不禁感叹,“要是知道你见到亲人会这么开心,我就早点救你二哥出来了。”

    其实也不只是这个原因,但是顾初言不想说,低头越过他,在石板路上,像个小女孩一边踩一边数。

    “景容煕,我觉得你的名字叫起来特别扭。”

    “那你和老师他们一样唤我十四吧。”

    “那可是你说的,可别说我没规矩。”

    “当然。”

    “那要是其他人说我这么叫你没规矩呢?毕竟你确实好像比我年长一点,地位好像……也高那么一点。”

    “我会跟他们说,阿初高兴怎么叫就怎么叫,这是特权。”

    “那我就不客气了。”

    景容煕追着她后面,看着她欢快的身影,真希望这竹林的石板路能再长一点儿,最好他们两人能这么一直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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